雨后的晨光打在露水上，使四处的树枝绿叶闪闪发亮。没吃早餐的董哲耗尽了体力才爬到清化观外。他被看门的道童接迎，带入观内，候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到了于祭的脚步声。
“哎呀呀，让董校长久等了，”于祭急忙赶来。“后面有要务处理，一时无法脱身，还望您见谅。”
“无碍，无碍，”董哲客气地笑道。“不过话说，于道长何必如此简朴？若是使用手机、电脑之类的科技，岂不是很方便？”
“出家人当不受物役、不为财累，”于祭合掌道。“此乃家师定的规矩，贫道安敢不尊？”
“修道者果然不同我这般凡人啊，”董哲不由点头赞叹。“我何时能有道长的修为，估计就离升仙不远了。”
于祭抚须一笑，道：“此言颇有深意。以贫道之见，成仙之路并非校长所虑。这距离的远近才是扎在您心头上的那根刺吧？”
董哲震惊不已，问：“道长是如何得知的？”
“校长来此之前，贫道为您算了一卦，”于祭回答道。“下离上坤、地火明夷，此卦代表前途不明，需待机而动，不可操之过急。校长谋划之事，恐有不妥啊。”
自己的计划被对方三言两语道破，董哲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董某惭愧，因一时心急，险些酿成大错。幸亏有道长指点，才没有误入歧途！”
于祭静静地喝了口茶，道：“校长清晨赶来，想必还未进食吧？不如与贫道共享餐饮？”
董哲早已跪得腿脚发麻。“恭敬不如从命，”他起身行了礼。“道长请。”
二人穿好鞋子准备出发时，一片樱花从空而降，落入了董哲外套的口袋。他若有所思地愣了愣，然后随于祭一同去了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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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厨房外的道士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人扛着一捆一捆的蔬菜走来。他连忙赶去招呼。“典师傅，我们盼你很久了！”
“怎么，上周的菜这么快就吃完了？”典薇问道。
“嗨，”那道士叹了口气。“这不最近总是来人吗？前些日子，鹿先生上了山，师父吩咐大家热情款待。他走后，不到一天就来了一位头戴着斗笠帽、脸蒙着纱巾的道姑。今早又有董校长光临。我估计啊，平均人饭量的十倍也不够填饱他那个大肚子。”
典薇闻言，忍不住一笑，好在有草帽帮她遮挡。“你先把这些拎进屋。车里还有很多，俺回去拿。”
那道士乐呵呵地回到了厨房。自从换了这家的餐食服务，观中的道士们就再也不为伙食之事犯愁了。他还记得是大约一个月前，这位典师傅登门送餐，说是行善之日，特意为附近的村子、寺庙、和道观提供免费的饭菜。众人首次品尝便对这手艺念念不忘，所以申请让典师傅每周六把菜送来，然后亲自下厨。于祭见徒弟们个个如同吃了迷魂药似的，只好答应了。
典薇的卡车停在道观后门。这条路必须持有通行证才能使用，所以几乎没有别的车辆，顺着它几分钟就能下山。
当初典薇舍身护主，被逐出校园，本以为将陪着田地里的庄稼度过余生，谁知临走前对曹曼苦苦逼问，竟有意外的收获。
原来冯孝为了潜入清化观，称病退学已有将近一周的时间，却仍音讯全无。以防不测，他和曹曼共创了一个秘密的交流方式，只是此法需要一位传信人，而典薇正是最佳人选。她家在乡下，位于会笼山旁边，可以以运菜为由进入观内与冯孝取得联系。
典薇得知情况后，自然是义不容辞。她按照计划而行，不久就成功与冯孝接了头，在队友的指导下，将一幅画夹在一本《西游记》的书页间，并交给了曹曼。
“师傅，需要帮忙吗？”一个耳熟的声音喊道。
典薇回首一望，果然是冯孝。她立马快步走去，不忘先两边查看一番，确认没被监视才将许楚楚前天寄来的信偷偷放在了对方道袍的袖中。
“稍等，”冯孝转身跑到了茅厕，进了隔间后，再把信拆开，仔细研究。把藏于画中的数字记下后，他又去了书房，翻出东侧书架的《西游记》。这次的信息仅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林山」。
“其徐如林、不动如山，”冯孝自言自语道。“老大这是叫我不得妄动，静待指令。莫非是怕我暴露了？也罢，我不妨把我的计划告知于她，听听她的意见。”
冯孝回到厨房，顺手把曹曼的信丢入了柴火中。典薇刚将一辆木制手推车停在门外，准备搬运粮食。那看管的道士见冯孝闲着没事，便喊道：“凌虚子，还不来搭把手？”
“是，师兄！”冯孝匆匆赶到典薇身旁，扛起一袋白米的同时，把昨晚提前写的信塞进了车子下方的一道缝隙里。“哎哟，这米怪沉的...”
那道士也不出手相助，只笑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真该好好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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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组的数十名成员聚集在402教室里。曹曼站在黑板前，在脑中记着每一个进来的人。眼看时辰将至，晁聪儿却迟迟未现，她不由感到几分担忧。
待两点的钟声响起，高司·麻衣拍了拍桌案，道：“此次的临时会议，我有重要的事向诸位宣布。前段日子有一位名叫杨秋的同学被逐出文科组。她本没犯什么大错，然而离开后却不走正道，仗着自己在学霸榜上有名，便胆大妄为，偷盗试卷。好在程老师英明，周五设套将她逮住。目前证据确凿，她不久就要被校长开除了。
“我跟大家讲这件事也是为了提醒你们。文科组一向光明磊落，绝不做那些不义之举。如果在座的有与杨秋同类，我劝你好自为之，趁早改邪归正。否则一旦被查出，老大是断不会手下留情的。”
众人纷纷议论着杨秋的做为，唯有一人满脸不屑地盯着高司·麻衣。“真是可笑啊。你所谓的‘光明磊落’难道就是严刑逼供？”
曹曼朝着声音望去，顿时心中一颤。“文诺？”
文诺缓缓走上前台，道：“我今早在医院恰好碰见了杨秋。她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麻衣同学，昨晚是你约了她出去吃饭的吧？”
“是，”高司·麻衣并没有否认。“可吃完饭我们就散了。我八点左右在一家台球吧打了几局，发票还留着。你想看吗？”
“不必了，”文诺挥手道。“作案时间尚未确认，你这种不在场证明毫无价值。”
曹曼紧皱着眉，稍有不安。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文诺，你怎么会在医院？”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文诺戴着塑胶手套，把一个铁盒子端到了桌上。
“那不是我给聪儿买的凤梨酥吗？”曹曼问道。
文诺瞪着对方，道：“老大这是招了？”
“招什么了？”曹曼一头雾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文诺继续讲述着案件的经过。“今早我与聪儿在讨论社团未来的发展方向，那孩子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动，若不是我及时叫了救护车，恐怕就没命了。医生说她是中了毒，并对其吃过的食品进行了检验。不出所料，在聪儿当时剩下的半块凤梨酥上，检测出了毒素。”
“你是说我毒害了聪儿？”曹曼难以置信地看着文诺。
“不是你还能是谁？”
高司·麻衣志骄意满地欣赏着她亲手制造的混乱。在文诺与晁聪儿见面之前，她把一个包裹以匿名的方式送到了那孩子的门外。那包裹涂着毒药，晁聪儿碰到后，再摸任何东西都会沾上。如此，那吃了一半的凤梨酥含有毒素也不为怪。
“文诺，你糊涂啊！”曹曼辩解道。“我这么做有什么动机？”
“动机？”文诺冷笑道。“好，那我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勾当！”说罢，她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本手册。
曹曼一眼便认出，惊慌地问：“你-你是怎么...”
“你把杨秋踢出文科组的那天，我找聪儿要的，”文诺理直气壮地答道。“这是文科组所有成员的成绩记录。聪儿会根据每次的挑战结果做调整。换言之，你不同时间段的GPA都会记在这本子里。
“我们翻到2月18日，也就是你败给贾羽的那天。数据显示你当时的GPA在4.34，完全可以承受4.2的损失。然而，你没有把实况告诉典薇，导致她为了不让你的GPA降为负数而牺牲了自己。
“作文大赛中，你被关小雨蒙骗，却仍不忍对她还手。文科组的众多同学们早就对你的领导能力有所质疑。面临着这种危机，你自然不愿让你的黑历史曝光。聪儿作为知情者必须被灭口。我说得没错吧？”
心乱如麻的曹曼只能闭目保持冷静。她沉默了半晌，然后解释道：“文诺，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我让典薇牺牲是有道理的。还有就是，聪儿遇害非我所为。”
“还想狡辩？”文诺又拿出手机，威胁道。“我已经拍下了证据，任你怎么—”
啪！文诺的手机被许楚楚一掌打到了教室的墙角。此举惊动了众人，连曹曼也很是诧异，大喝：“楚楚，你干什么呢！”
“我...我以为...”许楚楚自知犯了错，在旁垂眸嘀咕着。
文诺放声大笑，道：“其实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刚才只不过是诈你们一下。倘若许楚楚心里没鬼，怎会毁掉我的手机？很显然，那毒就是你指使她放的！”
“你...”曹曼捂着脑门，弱弱地叹道。看来这个罪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不容易捉到了杨秋作弊的证据，本该是个皆大欢喜之事，却闹成了现在的样子。想到这，一股怨气直升胸口，致她头昏眼花。那晃晃悠悠的站姿仅维持了几秒，她便身子一斜，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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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子航无聊地坐在店外的软椅上，用手机玩游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女友才拎着一大堆化妆品出来。
“走吧，”扮成刘贝贝的庞诗媛笑眯眯地说。
靡子航也不多言，拿着身旁的两袋衣服，起身与庞诗媛一同前往五楼的餐厅。他们点了麻婆豆腐、辣子鸡、酸菜鱼、和其他几道由服务员推荐的菜，又以特制的多味冰淇淋为点心。吃饱喝足后，下一站便是七点的电影了。距离开场还有十几分钟，庞诗媛趁机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靡子航已经不见了。
“子航？”庞诗媛四处张望。“子航，你在哪儿啊？”
在人来人往的购物中心寻找目标可谓大海捞针。庞诗媛跑遍了附近的所有商店，依然没有靡子航的踪影。慌乱之际，她只得给对方打电话。
“喂，子航？”
“不错嘛，”靡子航似乎有些意外。“还事先交换了手机呢。”
“你-你在说什么啊？”
此时，庞诗媛感到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
“人在着急的情况下，通常会忘记伪装，”靡子航教育道。“你刚才喊的那几句，用的是自己的声音，而不是刘贝贝的。”
被识破的庞诗媛羞愧难当。她咬着嘴唇，不敢直视眼前的男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靡子航找了个地方，叫庞诗媛坐下，然后回答道：“今天虽然吹着冷风，但我们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待在室内。贝贝这种怕热的人早就把大衣脱了。另外，她不爱吃辣，而刚才那盘麻婆豆腐你却吃得津津有味。再者，我从没见过她穿靴子。你这双应该是加了内增高的鞋垫吧？”说着，他便抬起对方的脚，拽掉了一只长靴。
“还给我！”庞诗媛用力夺回了靴子，承认道：“算你猜对了，行吧？我这不是为了不犯上次的错误吗？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了...”
靡子航注视着身边的女孩，微笑道：“你生气的样子还蛮喜欢人的，比贝贝可爱多了。”
“什-什么？”庞诗媛顿时变得脸红。“别胡说，贝贝是你的女友。我怎么能跟她比？”
“我讲的是真心话，”靡子航坚持道。“如果让我在你和她之间做选择，我宁愿要你当我的女朋友。只可惜先来后到，我...”
“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庞诗媛连忙站了起来。“那-那啥，既然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我也没必要—”
“不许走！”靡子航一把将对方拉回了座位，紧紧地搂住了她。“贝贝跟孙尚康那小子一起打球，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让我忘记这件事的存在。明白我的意思吗？”
庞诗媛害羞地躺在靡子航的怀里，一股暖流在心中浮荡。“嗯，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