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种与范蠡又打算买通伯嚭,让他去劝说夫差,然后放勾践归国。
“待到大王归来时,越国百废待兴,若我们不能想办法迷惑夫差,放松对越国的警惕,那我们很难大展拳脚,越国恐怕也不能兴起。”文种忧心的说道。
“少禽言之有理,我认为伐吴七术中最毒的计策便是美人计,也是最为有效的计策。不如我们就在越国境内全力寻找美人,然后送去吴国,侍奉夫差。”范蠡说道。
“嗯,知我者少伯也。一年前,我们能保住越国的根基,那位姑娘功不可没,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是闻名越国的施夷光姑娘,对吧!如今这美人计,非她不可。”范蠡坚定的说道。
“哈哈哈,少伯说的对,但是这件事必须得要她答应才可,若她不愿,我们自是不能勉强。”
“嗯,事不宜迟,那我即刻派铎扈前去苎萝村,寻找施夷光姑娘,少禽,你则动用兵力于越国境内找寻美人。”
文种与范蠡商议好之后,就各自行动了。范蠡让铎扈快马加鞭,前去苎萝村,将夷光带到竹园,至于劝说夷光的事就交给范蠡了,范蠡自认为他有十足的把握让夷光答应。
铎扈驾着马车前去苎萝村,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夷光带到竹园。
铎扈并没有像上次来苎萝村那样,将马车停在村子外,而是直接将马车驾进了村子里,村里人大多没有见过如此高贵的马车,所以都来围观,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铎扈打听了夷光的家在何处,然后就直接驾着马车去了,郑旦本来在家里待着,但是没过多久就听说有贵人去了夷光家,她知道这些人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去找夷光,所以她赶紧去了浣纱溪,郑旦如此了解夷光,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此刻待在浣纱溪呢!
铎扈很快就找到了夷光家里,然后很有礼貌的向施家老两口行了礼,他没看见夷光,于是就开始询问施大爷夷光去了何处。施大爷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默不作声。铎扈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施大爷的担心,道:“大叔,您放心,我此行绝无恶意,我是受主人所托,有事前来求见夷光姑娘。”
施大娘一下子就想起了一年前,贺医师来到家里,也是如此口吻,逼得夷光去为他们办事,好不容易平安归来,如今又故技重施。她气愤的说道:“你赶紧回去吧,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不会答应的,我们住在这里好好的,倒是你们,三番四次的来打搅……”施大娘越说越生气。
施大爷假装咳嗽了两声,示意施大娘别再说下去,然后施大娘才闭嘴。铎扈依然不死心,笑着和他们解释……
郑旦跑到溪边时,夷光正在用手划动水里的落叶。纱裙摆浮在水上。郑旦摇了摇头,远远的就喊了她一声,夷光许是没听见,于是郑旦走近了道:“夷光,有人去你家里了,我听我爹说他穿着不俗,驾着马车,我想应该是王宫里的人,他们来找你肯定没好事,你就待在这儿,别回去了,等他们离开了再回去。”
夷光一下子有了精神,问郑旦:“郑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会不会的他回来了?”夷光站起来,高兴迫切的问道。
郑旦一把抓住她,不让她回去,说道:“若是范大人回来了,为何在越国没有他的半分消息,不是的,你别傻了。那些人来找你,不过就是因为你的美貌可以为他们所用……”郑旦语重心长的说道。
夷光哪里还听得进去,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终究还是挣脱了郑旦,往家里跑,郑旦叹了口气,也只能随她一同去了。
夷光跑回家里,施大娘看见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夷光并没有看见,她看见来的人不是范蠡,心中一冷,铎扈则十分高兴,说道:“这位可就是夷光姑娘,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今日前来,是我家主人有请。”
夷光不答话,既然与范蠡无关,她自然也不会再那么关心。这时郑旦正好赶来,听见了铎扈的话,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他想让夷光前去,夷光就必须去吗?”
铎扈见到郑旦,一下子竟然僵住了,他本以为夷光已经是绝世容颜,怎知还有比她美上三分的人。铎扈此刻心里盘算着想要将郑旦一同带回竹园。
铎扈知道苎萝村与外界交流甚少,所以就大方说道:“我家主人是范蠡范大人,但由于他昨日才归越,所以不能亲自前来,请夷光姑娘见谅。”
夷光听见是范蠡,于是眼里噙着的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问道:“那他现在在何处,他是否安好……”
铎扈认真的回答了她,并告诉她范蠡有请,夷光未曾有丝毫考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夷光这一年来郁郁寡欢,施大娘和施大爷都看在眼里,方才见夷光如此,他们便猜测到夷光与范蠡是旧相识,此行不过是旧友相聚罢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多加阻拦。但是郑旦却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心中想道:“无论何事,我都必须陪着夷光,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于是她要求与夷光一同前去。铎扈求之不得,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郑旦一直以来为了夷光无所顾虑,无论什么事也从不曾告诉家里半分。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家人没那么在意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一个弟弟,叫做郑阳,所以就算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用担心她的爹娘无人照顾。
施家老两口笑着目送她们离开。在马车上时夷光还一直在问铎扈关于范蠡的事情,铎扈心中十分疑惑,范大人何时与夷光如此熟了。
很快就到了会稽竹园。夷光下马车后站在竹园外,静静的看了许久才随着铎扈进去。
范蠡早已经备好茶,坐在殿内等着她。
“大人,夷光姑娘带来了,另外,还有一位姑娘,属下见她貌美不输夷光姑娘,所以也一同带来了。”铎扈让她们侯在外面,自己则进去禀报。
“好,让她们进来吧!你马上去禀报文太宰,请他前来竹园,另外将贺医师也一同请来商议吧!。”范蠡招手道,铎扈出去后,她们就一起进去了。
范蠡背对着她们,于是夷光俯首行了一礼:“大人。”
范蠡听声音十分耳熟,急忙转过身,这时夷光已经缓缓抬起了头,眼里还带着泪水,范蠡看见眼前的人竟然是自己思念了许久的人,一时百感交集,悲喜交加。就这样,她们静静的望着对方,仿佛时间凝固,他们忘记了殿中还有一人。郑旦知道自己在这儿着实有些多余,她也知道范蠡不会对夷光怎样,所以就悄悄的出去了。
“大人,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夷光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很好,你呢?我一直记得我去吴国时,你曾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你,一直支撑着我坚持到现在。”
“我一直在等着大人,见到大人平安归来,我就安心了。”
范蠡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女子就是施夷光,还以为她就是铎扈口中的那位美貌不输施夷光的姑娘。他没有问她的名字,仿佛一分一秒都要用来说一些其他的话。
文种在听见铎扈说范蠡有请他去竹园时,他不问是什么事,就很快的赶去了,他赶到时郑旦还侯在外面,文种不知内情,以为她就是夷光,于是很有礼貌的问候道:“夷光姑娘,有礼了,你为何不进内殿,反倒侯在门外。”
“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夷光。”郑旦冷冷的说道,文种见她态度不是很好,但是也没有同她计较。
此时在内殿的范蠡和夷光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范蠡突然心中一冷,外面的人不是施夷光,那……
范蠡声音颤抖,有些害怕的问道:“你可是夷光?”
“是的,大人,你不知?”夷光心中还是有几分难过的,范蠡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心中想道:“既然他不知道我是夷光,那他为何又要派人去请我前来?”
范蠡听到回答后,手一抖,一下子就将茶壶打翻在了地上,文种听见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推门而入,见到是茶壶打翻,这才放下心来。郑旦与铎扈也紧跟着进来了,正在这时,贺医师带着他的小伙计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贺医师道:“哎哟,累死老朽了,范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真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啊!”
文种笑了笑,贺医师一向如此有趣。反倒是范蠡,此刻心事重重的,夷光与文种都察觉到了。文种以为范蠡是因为夷光不肯答应作为美人计的人选而忧心,所以又看向了夷光,见她两眼泪汪汪的,他就更加笃定了。夷光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忧心,她只知道范蠡是在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后才皱起的眉头。
夷光突然心中一疼,她虽然算不得什么女诸葛,但是至少也读过那么多的书,她看到贺医师也来了,那么今日范蠡请她到这儿来的目的,她就已然知晓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