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十熠环顾了一圈，扯下了一整条白色的床幔，整个房间里就这块布算得上干净。她伸出手来，细看手上的五个指尖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的质地，闪着锋利的光泽。她用手指在那布料上轻轻一划，床幔一下子整齐地裂成两半，简直像是激光刀一样又快又利。
光十熠自己也惊讶了一下，随后不再耽搁，迅速地切割好所需的布料后，在女孩身上一围一扎，一件合身的白色长袍就罩在了女孩身上，丝毫看不出她先前衣衫褴褛的模样。
“你出去之后，什么都别管，先包扎伤口知道吗？”光十熠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女孩的头发是浅黄色的，她的脸上长了几颗雀斑，大大的一双眼睛写满了天真，看着十分讨喜。
女孩点了点头，一边摸着身上的布料，欣喜地问道：“姐姐，这真的是给我的裙子吗？这是我第一件新衣服！”
光十熠点了点头，问她的名字和家人，那女孩回答道：“姐姐，我叫小小，我的爸爸和哥哥都住在基地，是他们捡我回来的。我来这里打工也是为了他们能有口饭吃，干什么都无所谓。姐姐，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来十八弄找我，我一定帮你。”
小小走了之后，鹿靡重新架上昏迷过去的严家良，两人一起合作，踏出了媚媚茶楼。这一次有严家良这个人形招牌在身边，光十熠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尊重，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敢在他们身上乱瞟，只有一个小姑娘的头从厨房后面钻出来，默默地目送他们，是小小。
茶楼门口有辆汽车等着，司机见到是严家良出来了，立刻上来迎接。四人驱车前往统领府，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这栋黄墙红瓦，灯火辉煌的建筑。有数十个家仆从统领府鱼贯而出，帮忙抬起严家良，一边给他擦汗递水，一边将他抬上软轿，送到严家良住的西边套房去，至于光十熠和鹿靡也被一顶小轿迎接，四人抬着，慢悠悠地往套房送去。他们流程之娴熟，不难看出严家良平时没少从外面带人回来。
光十熠小声地对鹿靡感慨道：“统领府居然是座寺庙？真是没想到，这里原来的僧人们都去哪了呢？是变成丧尸了吗？”
鹿靡凑近她的耳畔耳语道：“他们都死光了，不过并不是被丧尸杀死的。青云峰最早是因山上的青云寺而成名，这里地势险绝，又几乎与山下与世隔绝，所以很少有丧尸会到这儿来。当年的江万年是个身具强大异能的杀人犯，被收押在山下的监狱里，丧尸爆发后，江万年逃到山上，被青云寺的住持收留。但他转眼就把青云寺里的所有僧人屠个精光，只是因为他们不让他吃肉。”
这里的每一处黄墙，每一处朱瓦都曾经见证了那一段血迹斑斑的往事。有人说，丧尸是现代文明毁灭的主要原因，其实不是的，从古至今，所有伟大的文明都是人类亲自毁灭的。
光十熠闭上眼，好像还能听见僧人们的哀嚎声。
她睁开眼，恰好和鹿靡的眼对视上，那样专注温柔的眼神让她感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些热热的，不自觉别开头：“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对这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鹿靡见她不自在，退后了些：“几乎每一个基地，我都待过不少时间，为了混口饭吃，人可以连自己的灵魂都出卖，那些惨叫声，每一天都让我喘不过气来。”
光十熠想起来，他和光祈见面的那一天，正好是他准备自杀的同一天，她猜想大概就是见多了基地里弱肉强食的现状，所以才打算自杀的吧。
轿子停了下来，终于到了。光十熠飞也似地从轿子上走下来，连原本穿不习惯的高跟鞋都踩得游刃有余，鹿靡跟在她的身后，沉默却让人安心。
在家仆的指引下，他们走进严家良的卧室，将门掩住，寻觅钥匙的痕迹。
“找到了，就在墙上挂着的油画背后。”鹿靡举起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对她说道。
光十熠露出笑容：“那我们快换上衣服，去救温情他们！”
离开前，光十熠决定再送一份礼物给严家良。她毫不客气地翻开他的眼皮，虽然现在严家良还在沉睡，基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但光十熠粗暴的动作让他的喉间不自觉发出了可怜的呜声。
她直直地盯着他那双无神的瞳仁，用甄宓泪对他催眠道：“严家良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严家良才应该是基地的统领，严家良反对江万年的所有决定。”
鹿靡站在门边，沉默不语地看着光十熠做这一切，等到她做完所有事，还贴心地帮严家良拉上被子后，他才说道：“江万年和严家良做的事情是很过分，但如果没有他们在，媚媚茶楼里的那些女人们甚至连吃饱穿暖都是奢望。”
“我知道，”光十熠语带轻松地说道：“如果没有江万年和严家良，她们早就变成丧尸了。但光是吃饱穿暖就能叫做活着吗？对于活着的定义，我认为不止如此，堂堂正正地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才是活着。”
她将绑着短刀的牛皮刀套从大腿内侧抽出来，娴熟地插进后背的空隙处，用衣服遮掩好，随意地说道：“我曾经和她们一样，懦弱得靠别人活着，就像一只宠物狗每天看着主人的脸色才能讨到一些食物。主人不高兴了就踢一脚，我也只能笑着摇尾迎上去，我的生死命运都在别人的手心里攥着，这滋味并不好受。
“直到那天，我被那些人赶出门，我哭了很久，我以为我活不下去了，我彻底完了。
“后来是我的朋友伊潇捡我回家，在她的帮忙下，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养大了宝宝。末世来临后，我一个人带着祈，从一个篝火逃到另一个篝火，幸运地活到现在。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没有那些男人所谓的帮助，女人也能活下来。不用被任何人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才是她们真正需要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