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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庞三阴谋

时红看见庞三回来,便问:“庞堂主近几日干什么去了?”庞三嗫嚅不言。时红又道:“庞堂主,圣女将渭阳分堂交付与你,原指望你带领众人做些侠义之事,不想你却不思进取,整日沉溺赌肆,迷恋风月。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圣女之托?”庞三忙跪下,说道:“庞三只是感到近日实在无事,因此便。。。现在庞三已经知错,请时长老责罚。”时红道:“责罚?责罚你又有何用?我要将此事告之圣女,让她来处理。”庞三忙赌咒发誓,说道:“庞三若再做此等不齿之事,情愿辞去堂主之职,自己去圣女面前请罪。”旁边众人也劝道:“请时长老再给堂主一次机会,若是不改,再责罚不迟。”时红因想吃喝嫖赌也是世人常有之恶习,算不得什么大错,只得罢了,又对庞三说道:“望庞堂主知错能改,自重身份,今后应以堂中之事为重,以身作则,为弟子们做出表率。”庞三连道:“多谢时长老宽宥,庞三谨记教诲。”庞三告退出来,心中便对时红生出恨来,暗想自己乃是一堂之主,时红却在众人面前如此让自己丢脸,丝毫不留情面,使自己威信扫地。况青楼赌坊自己往日在朝廷当捕头之时,也不曾少去,朝廷都不管这些事情,如今黄莲教的规矩竟然比朝廷还要大,使得自己束手束脚,不得尽意。

又过了几日,庞三在堂中一步不曾出去,憋得实在难受,又害怕时红知晓,若她真得告诉了朱如心,恐怕自己又落得和先前一样,惨不忍闻。利令智昏,恶从心生,庞三心中忽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日夜色方降,时红在房中尚未安歇,忽听外面弟子报道:“时长老,庞堂主请您过去议事厅,说是有事相商。”时红忽见庞三请自己过去商量事情,以为他近日已然收心养性,安心处理堂中事务。未暇多想,便跟着来到分堂议事厅。庞三见她到来,起身笑道:“时长老,深夜请你过来,实在不该,但此事重大,须要听听你的意见。我已命人摆下酒席,请时长老入席,你我边喝边聊。”时红问:“不知是什么事?”庞三道:“是关于上次那个刺客的事,我近日派人查访,已有了他的踪迹。”时红道:“不想庞堂主办事如此效率,不知那个刺客是什么人,现在哪里?”庞三见时红坐下,替她斟了一杯酒,说道:“冬日天寒,时长老请先一杯酒暖身,再听属下细细道来。”时红不疑有它,将庞三所奉之酒一饮而进,问道:“你说。”庞三却并不急着说话,慢慢地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端在嘴边,只是不饮。时红心急,又催他道:“你快说,那刺客现在何处,我等好前往将他一举拿下,再晚了恐怕他又跑了。”庞三道:“刺客就在。。。”话未说出,就见时红突然抱着肚子“啊”地一声,她双手扶着桌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庞三神色阴沉地看着时红,说道:“时长老可是感觉五脏绞痛?”接着又是一声冷笑,时红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中毒,怒道:“卑鄙小人,你。。。”说着,便欲挥掌拍向庞三,不料却有心无力,时红忙要运功护住心脉。庞三笑道:“你已中了我下在酒中的孔雀胆剧毒,此毒见血封喉,你不要再挣扎了,认命吧。”时红问:“你因何加害于我?”孔雀胆之毒性天下无二,其毒性散播极快,此时毒性已扩散到时红全身,时红登时倒地身亡,她至死也不明白,就因一件小事,庞三竟然对自己下了毒手。可怜时红一代女侠,竟然死于小人之手。见时红气绝,庞三悄让几个亲信将她尸身埋至城外荒草堆中,又吩咐他们道:“无论何人问起,只说时长老去追查刺客了,至今未归。”谋害时红之事除了庞三和他的几个亲信之外,再无人知道,连青莲十二卫也被瞒得一无所知。又过了几日,庞三见时红之事没有任何动静,放下心来,仍带着众人仍复像先前一样,每日青楼赌场,花天酒地。渭阳分堂本来刚刚重建,堂中并无多少存银,又被庞三等人这样挥霍,半个月过去,堂中已然山穷水尽,众弟子每日饭食也不能保障。当下,众人心中皆有不满,庞三亦暗暗着急,便和众亲信相商,如何生财。便有人出主意道:“不如蒙面乔妆,假扮山匪,动掠来往商队客旅。”有人道:“不可不可,此事不义,若被总教知道,我等可还能活命?”几人摇了摇头,却再无其它办法。最后只得商定:在离村镇较远处的官道上,只看过往商旅经过,众人齐出劫财。若是官府、穷苦百姓则一律放过,只劫大户商队。因为此等人往往是走南闯北行走江湖之人,于此地没有根基,被山匪所劫往往也是只认倒霉,不会过多追究,当下计议已定。

再说燕无命有了墨松赠银,便在就近城中买了座大宅,改做镖局。近日又在城中收了些粮食布料,燕无命便带着四个手下往北地前线而行。一来是看一看这些钱粮布匹是否真的在北境受欢迎,二来初开镖局,他要亲自走一趟,了解一下沿路各地特产民俗,为将来镖局倒腾驮运打个前站。谁知几人刚离开城中不到二十里,前方忽然冒出七八个人来,皆是蒙面持刀。其中为首一人说道:“车上装的什么?”燕无命一看这些人和自己先时一样,也是劫道的。不禁笑道:“诸位,都是同道中人,兄弟刚刚洗手,才做了这个买卖,不想刚出门便遇上诸位。还请各位念在同行的份上,放我等过去。”那蒙面人冷笑一声,说道:“我等并没有什么亲戚,只认银子珠宝。快将袋子打开,否则,便立让尔等成为刀下亡魂!”燕无命心念众人皆和自己一样,啸聚一起打劫或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便不愿动武,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粮食布匹。”为首之人听了,又看了看车上,都是些麻袋束扎,便退后欲让几人过去,不想那旁边之人悄在他耳边说道:“当心他言语有诈。再者,即便他所说为真,我等将这些东西劫了,也能去城中换不少银子。”为首之人听他所言有理,复又说道:“不行,我等要搜查。”几个蒙面人上前便欲动手,燕无命此时已无耐心,忽然出手,将那为首之人一脚踢倒在地。那人未及防备,跌出丈远,不禁大怒,说道:“一齐上,将他拿下。”燕无命出手抬足,几个回合,便将七八个人皆撂翻在地,说道:“如此不堪一击,还学别人出来劫道,我都替你们害羞。依我看,你们还是回家种红薯去吧。”说得跟着燕无命的四个人也都笑了。众蒙面人见不是他的对手,连忙爬起就跑。众人跑远,一人说道:“堂主,不如我们回堂里多叫点人过来,不信收拾不了他。”另一人道:“不能。我们做此事,本就是瞒着大家的,若是告诉堂中,必然会传到总教耳中。”原来这伙人正是庞三等人。为首的蒙面人便是庞三,他说道:“没想到初次行动,便吃此败仗,你等的武功也太烂了。”众人只是些酒肉之徒,只跟着庞三混饭,哪里有什么真本事。此时听了庞三责怪,都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你不是也一样,否则也不会被那人一脚踢翻。众人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是谁都不敢说出来。一人又道:“堂主也莫要灰心,刚才那个是硬点子。我等且在此处埋伏,只捡人少货重的再上。”于是众人又打起精神,只盯着官道,半日不见一个人过来。当下是天寒时节,谁会没事大冬日出来,因此官道上人少得可怜。众人一直等到晚上,都没见再有合适的目标出现。无奈,只得回到分堂。

几人将就着用了饭食,各自闷声叹气,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花天酒地,山珍海味,心中都不平静。几人便又过来,怂恿庞三说道:“堂主,方才哪里吃够,肚中到现在还在叫。不如趁此天黑风高之际,出去弄点东西回来。”此言正合庞三心意,于是几人偷偷出了分堂,复往城中而来。按旧例,每晚一更开始,城中宵禁,各户各家都要关门上锁以防强盗。独有两处不受此限,一是赌坊,另一个便是青楼。他们早和官府打好招呼,此刻正是他们赚得不亦乐乎之时。庞三等人复又踱至此处,眼看着青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个个都心有不甘。正盯着门口看时,忽见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富家公子妆扮,身穿锦袍,足踏绮纹皮靴,气度不凡。几人便悄悄地跟着他,来至暗处,正要动手,突然迎面过来两队巡夜的捕快,见到那人,便问:“你是何人,半夜在此做什么?”那人不慌不忙从腰中掏出一块牌子,众捕快见了,忙低头施礼。捕快们看到庞三等人在后面,正要过来询问,那人却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捕快们闻言,转头去了别处。庞三等人在后面听见那人和捕快们的对话,才明白他早已知道几人跟在身后,暗想再跟下去不是办法,正要掉头离开。那人忽然问道:“众位深夜跟着我,可有什么事吗?”庞三等人闻言,愈发加快脚步。谁知那人却似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挡住去路。众人吓了一跳,以为遇见了鬼,两腿发抖,不敢出声。庞三壮着胆子问:“你是谁?为何挡我等去路。”那人却似知道几人身份,问:“你们是黄莲教的人?”庞三道:“不错。”那人拱手施礼道:“在下梁乙,久闻黄莲教盛名,今日能见诸位,实在三生有幸。”庞三这才仔细打量此人,见是位青年人,锦衣华服,谈吐不凡。梁乙复又说道:“敝府就在前面不远,几位若是不嫌弃,何不同到府上,共饮一杯,略尽梁某仰慕之情。”庞三几人听了,哪有不乐意的,忙道:“承蒙相请,有劳。”几人跟着华服少年走了不远,便到了一座宅子,进了里面一看,陈设丰备,富丽堂皇,和黄莲教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很快,宴席齐备,酒菜满布。众人归座,彼此叙话,庞三便向梁乙介绍了自己等人,众人飞杯献盏,各自都有些醉意。梁乙说道:“梁某素闻黄莲教乃是江湖大帮,武林中人无不拜服。如今庞兄弟年纪轻轻,便身为黄莲教分堂堂主,不愧是年轻有为,英雄之辈。”庞三听了这话,心中早乐成了花,笑道:“哪里哪里,梁兄过誉。”突然想到自己时时受制于人,又脸色一变,说道:“梁兄只知我身为堂主,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梁乙便问:“庞兄弟如今身份,江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庞兄应该志得意满才对,为何忽做此悲伤之叹?”庞三道:“处处受人掣肘,怎能不感伤。”梁乙又问:“梁某甚为不解,还请庞兄细说。”庞三等人都已半醉,说话哪里还知道避讳,便对梁乙说了自己处处受人监视,财政之权也做不得主,如今分堂已是杯水车薪,入不敷出,自己又不敢让总堂知道。梁乙道:“既然如此,庞兄何不另投他人,总比在那里不受重用要好。”庞三道:“离开黄莲教,我又能去哪里,又能做什么?只不过混日子罢了。”梁乙道:“庞兄此言差矣。梁某之意,并非让庞兄离开黄莲教。庞兄可继续在黄莲教,暗中却为他人效力。”庞三又问:“即便我有此意,可又有谁会看上我?”梁乙还欲再言,却见庞三等人已经爬在桌上睡了。梁乙便吩咐:“来人,抬庞兄弟下去,好生服侍。”

庞三醒来,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之上,地下云母屏风,床上雕丝衾被,罗纱倒挂。他尚在细看,忽然耳旁一女子笑问:“你醒了?”庞三转头一看,原来旁边躺着位女子。自己往日也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但似面前这般模样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只见她眼凹眉高,鼻挺肤白,别有一番韵味。庞三顿时被她迷住,盯住他问道:“昨夜你也在这里?”女人笑道:“你怎么全不记得了?你昨夜那么。。。”说着,不好意思抿了一下嘴唇。庞三细想昨夜之事,隐隐记得自己和那个叫梁乙的人喝酒,至于后来怎么到得这里,他一点也记不起来。女子又道:“你不会连我家少主对你说的话,你也忘了吧。”庞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印象。女子一指地下,说道:“你看那边。”庞三一看,半箱的珠宝。女子道:“这些都是给你的,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庞三问:“什么事?”女子说道:“想办法让黄莲教为我家少主所用。”庞三问:“你家少主是谁?”女子复道:“就是昨夜你见之人,也是我西夏国的世子。”庞三道:“原来你并不是中原人,难怪你长相与众不同。”女子又道:“如今我家少主因有更重要的事,已经离开这里。你若能归顺西夏,带着黄莲教辅佐少主,不但能得到更多的赏赐,从此以后,我也是你的。”庞三心中摇摆不定,如今黄莲教由朱如心掌握,自己如何取得她的信任,更进一步,还不知从何设法。若让黄莲教听从自己之意,只怕难上加难。他正在左右踌躇之时,那女人又道:“如果不答应,你擅自杀害黄莲教长老的事,便会被所有人知道。”庞三听女人说出这话,心中大骇,问:“你们怎么知道此事?”女人笑道:“少主想知道的事,没有办不到的。”庞三愣了半天,一面美色可餐,珠宝在前,另一面又以自己谋杀长老之事相威胁,两下相权,庞三心下主意已定,再不犹豫。一把推倒那女人,点着她的鼻子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女子道:“我没有名字,你愿意的话,叫我亦欢吧。”庞三道:“亦欢,亦欢,好名字。”两人在床上几番颠倒起伏,庞三没想到亦欢不仅长得别有一番意趣,她的床上功夫也让自己十分着迷,欲罢不能。自此,庞三有了资助,便一心想着扩充自己实力。他四下招拢弟子,着意培养自己的亲信。

朱如心自那日离开渭阳分坛,和秋兰等人往终南山而行。一路之上,几人行走之间,对面忽然过来一辆马车。朱如心无意扫了一眼,见那驾车老人微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待那马车过去,众人又走了一段,朱如心忽道:“你们在此等我。”说着,猛然返身急追方才那辆马车。不多时,已追到那马车前面,朱如心道:“站住!”那驾车之似未听见,继续前行。朱如心挥掌击向驾车之人,那人猛然跃起,身形躲过掌风,复又落在车上,又猛然抽了马股一鞭,那马突然受此一惊,猛然跃向前方,马车亦随着猛然加速,一下将朱如心抛在后面。朱如心此刻心中已然认定那人,岂会罢休,立即施展步步生莲轻功,不多时复又追了上去。朱如心道:“你若还不停车,别怪我不留情!”驾车之人依然不理会,继续催动马车前行,一边突然出手甩出数道暗器,射向朱如心。朱如心见状,轻轻挥手,将暗器接住,反掌甩出,暗器反射在马背马腿之上,马匹突然吃此一击,猛然跌倒。驾车之人在马车前辕触地之时,他已腾身而起,落在旁边。朱如心问:“我看你甚为面熟,你我可在哪里见过?”那老者道:“姑娘恐怕认错了人,我并未见过你。”朱如心问道:“你可记得那日在朱家庄之事?”老者默不作声。朱如心继续问:“你可知我是谁?”老都摇头,朱如心接着说道:“那日,你当着众人之面说我父亲曾带人杀了你全族,且不说你是否故意栽脏诬陷家父。我只问你,那日我明明看见你已身死,为何却还活着?”原来那日朱如心和秋兰原被锁在屋中,后来朱如心借口要去方便,到了院中,正看见父亲被一老者诬陷,后来老者又莫名身死。当时管家害怕她再胡闹,硬是命人将她带回房中。那日的老者正是眼前这人。老者听了朱如心之话,分辩道:“我不知姑娘在说什么,真是莫名其妙。请姑娘让开,容我将马匹治好,继续上路。”朱如心见他抵死不认,想着父亲那日惨状,不由得火起,说道:“你再不说,我便杀了你,替我父亲报仇。”老者未等她话落,突出一拳,猛击朱如心面门。朱如心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一掌拍在老者背上。老者背中一掌,口吐鲜血。朱如心道:“你还不说,便只能死路一条。”老者冷哼一声,朱如心复又抬掌,直向老者走来。刚走了两步,朱如心突觉左手侧一股暗劲袭来,神色大变,方欲撤身,却已然不及,臂上早中一物。低头一看,却是个蒺藜刺。接着,车中又是一股劲力传来,朱如心便出右掌硬接,一连退了几步,只觉胸中气血翻腾。此时,车中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功力,不仅能躲过我暗袭而出的蒺藜七杀刺,又能硬接我一掌。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朱如心冷笑道:“暗中偷袭,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虽然如此说,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此人躲在车中,自己竟然丝豪不曾察觉。且她功力高深,即便她与堂堂正正对敌,自己恐怕也非她对手。此时车上那个妇人下来,正是吴星儿之师,离恨斋斋主,“不离不弃,无牵无挂”忘情伞秦不卿,一个中年美妇人。秦不卿看着朱如心,笑道:“正义邪恶,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评论。你虽然学了黄莲教武学,却是有运无命,今日只有一死。”猛然出手,又是数道暗器射向朱如心。朱如心虽已受伤,因有娲皇神功护体,暂无大碍。见秦不卿手法奇特,招式狠辣,当下只得施展步步生莲轻功躲避,将她射来暗器一一化解。秦不卿看见朱如心身法迅捷,竟能躲过自己多年来独创的暗器,心中也暗暗称奇,说道:“你的武功可比十八年前的黄莲教主厉害多了。”朱如心听她之言,似乎和黄莲教素有恩怨,当下也不敢大意,聚神与秦不卿对战。秦不卿见三十多招攻不下朱如心,心中着急,不愿过多纠缠,决定不再留情,一举击败朱如心。朱如心见她猛然俯身下去,背上一物浮起,此招她再熟悉不过,见吴星儿几番用过,知道厉害,不等秦不卿暗器射出,她早已退后数丈。秦不卿见朱如心退远,在马股上一拍,那马又站起身来。老者亦跃上马车,驱车远去。

马车跑了一段,秦不卿眉有愁结,说道:“不想黄莲教真是死性不减,二十年后又重现江湖。”驾车老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被她认出,请斋主让属下戴罪立功,杀了那女子,以绝后患。”秦不卿道:“看方才那女子所学,已深得黄莲教武学精要,连我也未必胜得了她,你等又怎么是她敌手?”想了想道:“此事我来处理,你还是继续做先前的事。”老者道:“是,斋主。”

朱如心见马车远去,也不复追赶,一边运功疗伤,一边暗想:那老者果然和吴星儿等是一伙的,看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杀父仇人定是吴星儿。还有那个妇人,她的功夫又比吴星儿又高了数倍。一个吴星儿,自己对付起来尚且吃力,再加上这妇人,要取胜恐怕甚难。如今仇人既已明确,报仇之事倒可缓缓而图。秋兰等人等了半日,方见朱如心回来,秋兰问:“小姐,你去了哪里,可让大家等坏了。”朱如心道:“没事,刚才看见一个故人。”

朱如心等人回到黄莲教总坛,众人说了先前发生之事。彼此商量,都不知那日闯山之人是谁,也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朱如心道:“请诸位吩咐教中弟子,今后小心行事,忽生事端。近日连续发生之事,件件都不寻常,恐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等都要谨慎提防。”黑无非道:“是,圣女。我已命人下山四处打探,一有消息,立马回报。”自从和秦不卿交手过后,朱如心明白自己武功还有不足,近日便在山上继续修习武功。这日,渭阳分坛忽然传来消息,原来青莲十二卫数日不见时红,便问庞三,庞三说是追查刺客下落而去,他也不知时红行踪,十二卫心下暗自怀疑,却无证据,便传信来报总坛。朱如心看了信,心中忧虑,东门紫菀道:“圣女,时长老江湖经验丰富,料来不会出什么差池,或者她追查到刺客下落,一路跟了下去。圣女安心再等几日,时长老定有消息。”朱如心跟着时红朝夕相处了不少日子,心中难免有点不舍,此时听说她失去了消息,便隐隐感到不安,说道:“再传话下去,让各地分坛帮忙查找时长老下落。”

渭阳分坛。庞三听了总教传旨,让寻找时红下落,庞三便假意让众弟子出去找了几日,当然是一无所获。十二卫也常常来庞三前问话,庞三眼见事情再隐瞒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被人怀疑,心中着急。这夜又趁众人安歇,他悄悄出了分坛,又来至亦欢处。亦欢见庞三眉头不展,心不在焉,便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今日和往常大不相同,闷闷不乐的。”庞三道:“教中之事,与你无干。”亦欢搂着庞的脖子,笑道:“说出来让我听听,指不定我还能替你出个主意呢。”庞三叹道:“正是那件事,现在到处不见长老踪迹,已连着找了数日。如此下去,他们迟早怀疑到我,如今可怎么办?”说着不住地哀声叹气。亦欢听了庞三之话,冷笑:“你一个男人,怎么遇事竟毫无主意,一味抱怨。”庞三道:“我怎能不着急!如果被他们发现时长老是我所杀,不但我的下场不妙,恐怕你们的计划也将泡汤。”亦欢心中早有了主意,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庞三正在一愁莫展之际,忽听她有主意,忙问:“快说,什么主意?”亦欢道:“既然事情瞒不住,你不妨把尸体刨出来,然后找几个替死鬼,就说是被他们所杀,交差了事。”庞三细想亦欢所出主意,着实不错,脸上愁色尽去,笑道:“你果然不简单。这样做不仅将此事遮掩过去,说不定总教还会为我记功。”亦欢笑问:“既这么着,你该如何谢我呢?”庞三摸着她的脸,坏笑道:“我不会亏待你的。”一把将亦欢抱起,向床边走去。亦欢道:“你可别忘了答应少主的事。”庞三道:“这个自然。不过,现在可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将亦欢撂到床上,复压了上去。

天明,庞三回到总坛,叫过那日时红被毒杀之时在场的几个弟子,说道:“刺客有了消息,你们几个跟我走。”庞三带着众人出了分坛,径直往林子里走去。几人见庞三带的方向,心中疑惑,问道:“堂主,怎么来了这里?”庞三又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几人回道:“堂主怎么忘了,时长老便是埋在这里。”庞三又道:“是了,近日总教追查甚紧,我想着不如将时长老尸体交出去,就说为别人所杀,我等也能脱去干系,再用不着整天担惊受怕的。”几人听他所言有理,都笑道:“堂主主意甚好,我等也觉得近日心神不安。现在这样做,正好摆去嫌疑。”说着,已到了前日埋葬时红之处,庞三道:“如此,就将时长老尸身挖出来。”几人连忙动手,不多时,便将时红尸体挖出。因冬日天寒地凉,时红尸身和活着之时并无不同,只是脸部五官青黑色斑点突出。庞三见尸身挖出,说道:“幸苦了。”说着,突然拔剑,刺向几人。这些弟子本没有什么武功,庞三突然出手,众人又毫无防备,脚下尚未动弹,早被庞三挨个刺死。庞三看着躺在地下众人的尸身,冷哼道:“别怪我,你们不死,我就得死。”庞三复又返回黄莲教,将事情对青莲十二卫说了。青莲十二卫一听,大吃一惊,忙和庞三到了林中一看,地上躺了一片人,时红正在其中。庞三道:“不意教中竟出了如此恶徒,竟敢暗害本教长老,实属罪大恶极,我方才偶然撞见,心中气愤之极,想着替时长老报仇,但讲这些人悉皆杀死。”青莲十二卫道:“立即将此事飞鸽传书总教得知。”

黑无非接到传信,打开一看,心中大骇,忙告知朱如心。白紫二长老得信,也忙过来。朱如心道:“时长老待我恩深情重,不想竟突然遭人所害。实在是我之过错,不应该让她一人留在分坛。”黑无非道:“圣女不必自责,时长老忽然身死,情况不明。此事颇有蹊跷,属下这便往渭阳,查个明白。”朱如心道:“我同你一起去。”二人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渭阳。

庞三见圣女和黑长老来到,将二人领到时红停灵所在。朱如心见时红尸身黑斑点点,显然是中剧毒所致,不禁泪如雨下,说道:“不久前,时长老还在和我把酒共饮,不想短短几日,便阴阳两隔,怎能不叫人伤心。”黑无非想着和时红昔日和自己并肩作战,几十年的情谊,竟然一朝分别,也是心痛难抑。庞三道:“时长老之死,属下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圣女即刻责罚,庞三绝无怨言。”朱如心悲痛难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黑无非问道:“时长老究竟如何死的?”庞三道:“属下昨日出去办事,经过一片树林,忽见几人鬼鬼祟祟。属下悄悄告近,才发现是本教弟子。只听他们说道:‘教中追查甚急,尸身埋在此处恐被发现,须另外转移。’只见他们挖开一具尸体,属下看那衣饰妆扮,和当日时长老所穿极像,便现身出去。不想那几人一看见是属下,都欲逃跑,属下见是时长老尸体,心中伤痛时长老遇害,便将那几个人全都杀死。”黑无非又问:“他们为何要杀时长老?”庞三道:“属下也不清楚。”过了一会,故意作恍然大悟样,说道:“会不会是那日行刺之人收买了他们,让他们暗中加害时长老?”此时青莲十二卫悄悄在黑无非耳边说了几句。黑无非道:“庞堂主,你所说的话,都是你一面之辞,可有旁人作证?”庞三忙道:“是属下办事不慎。当时只想着替时长老报仇,并未想着留下活口。黑长老现在怀疑在下,不知有何依据,况且此事属下又何必撒谎?”黑无非道:“杀害时长老的既然是分坛弟子,你又是堂主,怎能与你无关?”庞三又道:“听黑长老的意思,是怀疑毒死时长老的事是由我在背后指使的?属下实在冤枉呀,若真是我,我又怎么会笨到贼喊捉贼,自己起赃呢?请圣女和黑长老仔细思量。”朱如心听了黑无非和庞三之言,双方各有道理,便道:“庞三,你究竟是好是恶,时长老之死到底与你有无关系,还须调查清楚,才能定论。”说着一顿,转向黑无非道:“这样吧,渭阳分坛堂主暂时由黑长老兼任,同时负责调查清楚时长老遇害详情。”又对庞三道:“庞三,你留在分堂配合黑长老调查,如果此事真与你无关,自然还你清白。如若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黄莲教之事,也绝不会轻饶。”庞三道:“是,圣女。”朱如心命人将时红尸身用棺椁盛了,自己亲自送回总教,将之安葬在太乙峰下。

亦欢连着数日不见庞三再来,也不见他派人来传话,心中纳闷:莫非他出了什么事。于是亦欢假扮成卖酒的小贩,在渭阳分坛门口观察动静。不几时,只见门口的两个黄莲教守卫来到这里,坐下喝酒。二人喝了一会,酒至半酣,其中一个说道:“如今出来可不大容易了,你我再喝两杯赶快回去吧。”另一个道:“可惜庞堂主不管事了。”那个又道:“据说时长老就是他害的。”另一个又道:“这是兄弟们在胡传,也没有个证据。不然,庞堂主早就没命了。”那个又道:“虽说没有证据,黑长老每日都派人监视着庞堂主,真相究竟如何,还很难说。”二人又喝了两杯,急忙起身回去,接着站哨。亦欢打听明白,庞三果然已被控制,怪不得近日不来。

是夜,几个黄莲教弟子正在院中巡逻,忽见房上四五个黑衣人,众人急忙发出警报。黑无非得知消息来到之时,那几个黑衣人正和黄莲教弟子相斗。黑无非问:“尔等什么人,一再闯我黄莲教,意欲何为?”几个黑衣人并不作声。黑无非上前,出掌击向一个正在对战的黑衣人,黑衣人吃劲,猛然倒地,同时说道:“你们快撤!”其它几个黑衣人见同伴重伤,忙奋力出招,震退对手,同时后退,跃向房顶,几个纵跃,复又跳下房子,消失在街道之中。黑无非这里问那个受伤的黑衣人:“你们究竟什么人?”黑衣人道:“欲将黄莲教斩尽杀绝之人。”黑无非捏住他的手腕,运力震他内脏,又问:“受谁指使?”黑衣人只觉气血翻涌,但他却强忍疼痛,不再说一言。黑无非又催劲震他内脉,问:“说不说!”黑衣人忽然闷哼一声,嘴角黑血流淌出来,原来他已咬破暗藏在牙中的毒药,自尽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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