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章师爷安排李彩凤住进了县里的“上好客栈”。倒不是客栈有多高档,而是客栈的老板很会取名字,这个客栈的名字就叫上好客栈。
李彩凤是生平第一次住客栈,满眼都是好奇。李彩凤住的是一间小房子,其余跟随的人住隔壁一间大通铺。李锦等人也是兴奋不已,在他们眼里,这已经是很好的礼遇了,这个章师爷还不错,居然给他们开了房间,虽然是一间大通铺,他们也激动得声音发颤。他们原以为章师爷会将他们安排在破庙之类的地方。
他们哪里知道章师爷心里的小九九。章师爷的心里像在滴血,这可足足花了他一两银子啊,虽然他可以找邱县令报销,但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与虎谋皮啊。
章师爷咬咬牙,在心里愤愤地想:“到时候一定向那些百姓多要点感谢费,否则怎么对的起自己的付出,包括自己这一天的脸上陪笑多长的几条细小皱纹。”
章师爷必须花费这些小钱,到时候才可以花明正大地向百姓要感谢费,这些密谋是他和邱县令早就制定的,在李彩凤等人的身上的花费将来要加上成百上千倍从百姓手里讨回来。今日的付出就是来日的回报,这点道理章师爷还是拎的清的。
晚饭是稀饭馒头和小菜,还有十个熟鸡蛋,这让众人很兴奋,比在家里吃的强多了!众人风卷残云,个个吃了个肚子滚圆。
章师爷走后,李彩凤将李锦和李振二人请到自己的房间里。
李彩凤将自己对这件事进行分析:“二位伯父,这个章师爷的表现,我觉得不大对。按理说,我们得罪了他的岳父,他应该恨我才对,可是他却为了百姓,不惜亲自出马,请我们前来。中间表现又十分貌似和蔼,丝毫不摆架子,这和他以往的表现大相径庭。难道章师爷是县太爷被逼无奈才让他如此做?我总感觉他还会有其他的目的,难道是为了陷害我们替他岳父雪恨?我之前心里也有这样的担心,这会儿反而看不透了,二位伯父觉得如何?”
李锦点头应道:“是啊,这个章师爷平素没有将百姓放在心上,每年交粮都想尽手段压榨百姓。这次却如此积极推动我们去为百姓寻找水源,绝不会是良心发现了。难道是想逼迫你交出寻找地下水源的神技?”
李彩凤摇摇头:“伯父对这个技术看的太神秘了啊!经过我们打了几十口水井,这只能称为经验而已。我原本就想将这个经验告诉父老乡亲,可是村里大家都不愿意听,觉得这是昧了良心。如果他们想逼迫我,我们就把这个技术公开,让各村百姓都学会这项技术!”
李振听了,对李彩凤说到:“凤丫头,你有这想法,我支持。不能让我们成为章师爷的傀儡。”
李彩凤说道:“伯父说的对。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章师爷肯定心存怨念的,我虽然猜不透他,但我觉得他肯定是想利用我们!”
李锦沉思了一会,开口道:“临走时,李族长交代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不管章师爷使什么坏心思,我们都会保护好你。”
李彩凤感激地看着二位伯父,说:“如果章师爷有阴招,我们到时想办法告诉邱县令,邱县令绝不会让章师爷公报私仇的,毕竟我们为百姓寻找水源,也能为他带来好声誉!”
李锦二人都说此办法可行。
尽管李彩凤心底有些猜测,只以为章师爷是为了岳父的几千斤麦子找回脸面,却未预料到人心如此险恶,恶毒的阴谋背后竟然是邱县令。
邱县令见到了章师爷口中所谓的“奇女”。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年岁尚小。其他并未看出来有何不同。章师爷当然不会讲起他在李伟家院子里受到的屈辱,那会让他很没面子,降低自己在县令大人心底的地位。
李彩凤上前向邱县令施礼。按理,李彩凤是见了邱县令是要行跪拜之礼,李彩凤不知为何,忽然左右脚相互绊了一下,向前扑去,差点就撞到了邱县令身上。邱县令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抓住了李彩凤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李彩凤小脸红扑扑的,尴尬地朝邱县令一笑,“小女子第一次见到县老爷,有些惊恐,故而失态,望县老爷不要计较!”
邱县令刚才被惊了一下,正要发作,听到李彩凤的解释,脸色由阴转晴。当官的都希望治下百姓对他心存敬畏,这样才有利于他的治理。邱县令摆手道:“小姑娘不必惊慌,本官既然是漷县的父母官,岂有不对自己的子民友善的道理?章师爷,你说是不是啊?”
章师爷心里腹诽了一下,刚才他也被吓了一跳,这个李彩凤怎么回事,难道见了县里的老爷就怕成了这样?对自己却出言顶撞,实在是可气!
章师爷连忙笑道:“是啊,邱大人对百姓极好的,一般都不摆官威的!”
邱县令果真露出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让衙役给李彩风搬来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尽量用和蔼的口气说道:“不知小姑娘的芳名是?”
李彩凤又站起来,施礼回答道:“我叫李彩凤,是李家庄的。”
邱县令微微不悦,不是应该自称草民吗?真是不懂规矩。但是要想赚到银子,眼下还是要依靠这个小姑娘的,也就按下心头不快。
“本官听说你懂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尤其是还能眼睛探测到地下水源,此事可是真的?”邱县令抛出了心里的疑惑。
李彩凤腼腆的笑了笑,回答说:“回大人的话,精通谈不上,略懂而已!”李彩凤也没谦让,开口说到。
邱县令惊讶的看了看李彩凤,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懂这么多?”
李彩凤平静地回答道:“是的,大人。”
邱县令看着淡定的李彩凤,眼珠转了转,问道:“一年中那一天月亮最圆?一年中那一天月亮最不亮?”
李彩凤看了看邱县令,怎么?一上来就开始考校了?
尽管有些疑惑,李彩凤还是淡然地回答道:“一年之中,月亮最圆的是中秋节的后一天,八月十六日。一年中月亮最不亮的有十二次,即是每月的初一。”
邱县令微微点下头,表示回答正确。
“上上上西西,下下下东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邱县令又问了一个问题,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李彩凤在大脑里思索了一下这句话,迅速给出了答案:“上弦月出现在农历月的上半月的上半夜,月面朝西,位于西半天空;下弦月出现在农历月的下半月的下半夜,月面朝东,位于东半天空。”
邱县令惊讶的“哦”了一声,不淡定了。他刚才的考校是临时起意,有意而为。他性格多疑,即使听章师爷讲了这个小姑娘的事迹,还是觉得应该自己亲自见识一下,才可安心。李彩凤的回答,让他意识到,这个小姑娘的确不是装神弄鬼,而是有真才实学的,那么她有勘测地下水源的本领也是真的。
邱县令禁不住问道:“那你是怎样看出地下有水源的?”
李彩凤迟疑了一下,这个邱县令这么猴急就要得到自己的技术了吗?自己该告诉他呢还是不该告诉他呢?如果告诉他了,自己心里经过深思熟虑形成的那个保命的计划就无法实现了。如果不告诉他,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将自己抓起来呢?李彩凤在心里反复掂量着得失。
邱县令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年龄小,心机却很深啊,明显是不愿说啊。
邱县令正在考虑如何对付这个小姑娘时,只听李彩凤开口了:“大人,我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只听邱县令和章师爷异口同声地惊问道。
李彩凤嘴角微微勾起,果然是想套取技术,幸亏自己早有了防范。她还是故意疑惑地看看邱县令,再看看章师爷。
邱县令恼怒地盯了章师爷一眼,章师爷立即变成了缩头乌龟,将头埋了下去。自己真是蠢啊,怎么也出口问了这个问题,这下把邱县令给得罪了。
李彩凤清了清嗓子,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大人,小女子不敢欺瞒大人,地下水源真的是我看出来的!”
邱县令看了一下章师爷,然后问道:“怎么看出来的,你的眼睛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吗?”
李彩凤眨了眨大眼睛,笑着说:“大人,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地下水源的位置,因为地下水源的上空在早晨太阳的照耀下,会有一道雾气。这道雾气形成的时间比较短,只有半刻钟。只有我可以看到。”
邱县令和章师爷对视一眼,有这种现象出现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看来,想套出这个小姑娘的勘测方法是不可能了,人家都说了,只有自己可以看得见,其他人是看不见的。本想以为可以将这个神技独吞,去向上级邀功,如果明年还是大旱呢,自己掌握了这门神技,岂不成了朝廷的香饽饽了?正是怀着这样的目的,邱县令才决定试探一下李彩凤,最好的结果是勘测地下水源的神技可以通过学习得到,然而,当他得知这个神技只有李彩凤可以掌握时,眼里透出失望。
既然自己不可能掌握这门神技,那只好赚一笔银子算了。邱县令的兴趣也不像开始那么浓厚了,他让章师爷把李彩凤带下去开始寻找水源。
邱县令临走的时候,对李彩凤说:“此次请你来,只要好好干,寻找到一百口井的地下水源,本官将赏你十两银子作为奖励。”
李彩凤也没预料到邱县令会对自己进行奖励,立即表示了感谢。
李彩凤等人被带到了郭庄,那是一个一百户左右的小村庄。远离河流,天旱时节更是叫天天不应。
李彩凤等人的到来,村民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只是远远的看着,也不近前。
只有郭庄里正郭平表现很热情,腾出自己的屋子让李彩凤等人暂住。
李彩凤和李锦、等三人开始勘探地形,在村里的田地里进行观察。
第二天下午,李彩凤经过反复确认,郭庄南边的一处地下,很可能有地下水源。郭庄里正郭平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尽管章师爷已经告知了他一切,他还是不敢置信,这就是那个“奇女”?不像啊,怎么看,都是个邻家的小妹妹啊?
现在,这个小姑娘说她脚下有水源,郭平有些怀疑。旁边的李锦看了,对郭平说道:“我们李家庄的村民开始也是你这表情,很欠揍,后来打出了水,都把这个小姑娘称女娲转世!”
郭平一想也对,那就试试吧。郭平让一个跟着身后的村民去喊乡亲们,只是他让李彩凤等人去勘探别的地方,这个地方就不用管了!
李彩凤本来还想亲眼看看打出水的情形,但是郭平坚持让她们去别处寻找。并称,这里的村民对他们态度不好。
李彩凤疑惑了,她们是来帮助这些村民寻找水源的,为何对方不待见她们呢?她也猜不透其中原委。
不过李彩凤还是照郭平说的离开了这里,到稍远的地方去勘测,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李锦等人也是面露困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两个时辰之后,那片地方传出了一片欢呼之声,打出水了!村民跳跃着,相互拥抱着!
李彩凤很欣喜,众人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李彩凤在郭庄呆了三天,找到了七口水井。村里沸腾了,原本谁都没抱希望,现在个个心服口服。
只是依旧奇怪,村民远远看着李彩凤等人,眼里可以看到村民很感激地神情,可是,村民就是不解近她们。李彩凤总感觉到诡异。问里正郭平,郭平含糊其辞,只说他们郭庄村民不愿见外来的生人。
李彩凤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们的任务完成了,对方村民没表示感谢也无所谓,去下个村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