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无极观内便传来一阵衣袂凌风之声。
谢长安回身看去,清源的身影清晰可见。
“道友大驾光临,敝观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远,便听到了清源热情的声音,浑然没有当日被谢长安压迫时的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谢长安是他多年相交的老友呢。
谢长安也是露出一丝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此次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合适再摆出之前那样兴师问罪的冷淡态度。清源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谢长安对他也颇有好感。
“此次来的突兀,道长莫怪我打扰就好。”谢长安道。
清源走到身前。“不打扰,不打扰,说来与道友见了数次都来去匆匆,今日难得道友来访,老道还期待着与道友坐玄论道呢。”
谢长安微微一笑。两人结伴往观内走去,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偏殿内,两人相对而坐。
清源当先开口道:“道友来的不巧,观主正好闭关,未能相迎,并不是有意怠慢,还请道友莫怪。”
谢长安道:“岂敢,我只是个后辈末进,又怎敢打扰观主清修。”
清源看着谢长安和前些日子完全不同的态度,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这谢长安无缘无故,登门拜访,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前些日子,因为他力主向谢长安赔罪一事,在观内可是有不少人对他有所微词。认为他对一个养气初期修士前倨后恭,有损无极观威名。想到这,清源虽然明知道谢长安此行必然有事,却不打算问,只是和他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
谢长安也不急,品着道童刚刚端上来的灵茶,和清源闲谈起来,倒也有了几分坐玄论道的样子。
漫无边际的闲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灵茶都换了几壶,眼看天色将黑,看到谢长安依然一副悠然的样子,清源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想了想,清源无奈的开口道:“和道友论道许久,老道收获良多,道友不愧是高门修士。却是忘记了问一下道友此次前来的目的?”
谢长安抿了口茶,这清源在养气期浸淫数十年,加上无极观的一些法术也颇有独到之处,所以在一些细微的修行之处倒也有一些妙笔生花的地方。论道许久,谢长安也觉得有些收获。
不过此行,主要还是为炼器室而来,所以谢长安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可还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瞒道长,我此次前来是想借贵观的地火炼器室一用。”
“哦?”清源一愣。
谢长安解释道:“我有一件法器需要炼制,若是回仙缘城来往时日甚久,瓶峡镇邪修一事刚过不久,我若离去太长时间,镇里的那些凡人未免惶恐。这周遭,我也就和贵观有点交情,所以也只好厚颜相求了,还望道长成全。”
清源嘴角微微抽搐,说的好像多熟一样。这交情是怎样的交情,莫非你谢长安心里没谱么?
不过清源为人惜身谨慎,加上谢长安所求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无极观内确实有地火炼器室,不过无极观不擅炼器之道,平日里也使用不多,就想开口答应下来。可是转念想到,之前提出赔偿一事已惹了了一些宗门长老的不满,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收了回去。
想了想,清源才带着点为难的表情说道:“此事本不是什么大事,跟观主禀告一声即可。只是眼下观主闭关,道友可能等待一下?”
谢长安不以为意。“此事想必不用劳烦贵观观主吧。我只是借用十数日即可,道长总不会担心我图谋不轨吧。”
清源苦笑道:“道友多虑了。也罢,我去和几位长老说一下。还请道友见谅,这炼器室历来都是几位长老和观主才能开启的。老道虽然有心答应道友,但这禁制玉符也不在老道手上,所以希望道友能耐心等待一二。”
“如此就麻烦道长了。这炼器室算我租借一用,事后自会奉上灵石。谢长安悠悠然说道。
“那请道友在此稍待,我这就去寻几位长老。”清源站起身与谢长安说了一声后离开偏殿。
。。。。。。
走了一炷香时间,清源来到一处檀香袅袅的偏殿。
此时,偏殿内几个身着道袍的老者正在殿内盘膝而坐。
看到清源走了进来,坐在左首的一个老者开口道:“清源师侄,你不是在招待那位天上宫高徒吗?怎么有空来寻我们几把老骨头,怎么,他离开了?”老者话语淡淡,却带着丝微不可察的讽刺。
清源也不在意,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在离殿门不远处盘膝坐下,苦笑道:“师侄有事要寻几位师叔伯商量,那谢长安此来乃是有事相求。”
另一位老者却是笑道:“这可是新鲜事,他一位养气修士就能压的我们将一大批资源双手奉上,如此威风,竟然还有事求到我们一个小小的无极观头上?”
清源心想,当日之事其实他自己也是心有不愿,可天上宫的规矩又岂是那么好挑战的。能把事情解决在谢长安这个级别,总好过惹来天上宫的责问吧。再说,此事当时,你们几位长老不也是默认了吗?这些不满,又不敢当着谢长安的面说,在背后发牢骚又有何用。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只好无奈的说道:“他想借炼器室一用。”
几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那位坐在左首的老者说道:“这方圆几千里内数个坊市都有炼器室租借,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回仙缘城。为什么要借我们无极观的炼器室。”
清源摸了摸鼻子,道:“他想借的是地火炼器室。”然后把谢长安刚才说的话也向几位老者说了一遍。
那位老者想了想,淡淡道:“观主闭关前,把这观内大小事务都交给你打理。这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无需问我们。”
清源认真说道:“师叔,这地火炼器室几年都用不了一次,他只是借来用上十数日,并不会损耗多少地火。再说,他也说了事后自会补偿,态度也很诚恳,所以我觉得借一下也无妨。”
“你说借就借啊。这地火炼器室好歹也算是我宗门重地,怎可由一个外人随意出入。”其他人还没说什么,一个性子看起来有些火爆的老者就按捺不住,大声说了一通。
清源闻言不由嘟囔了一句。“刚还说由我决定的。”
这时,坐在右边首位一位一直没出声的老者淡淡开口道:“好了,既然清源师侄决定相借那就借吧。这人即便修为低下,但毕竟代表着天上宫。之前,已经因为明恒一事有了嫌隙,借此事转圜一二也好。无论如何,我们无极观身处之地也在这云州,不可开罪天上宫。”
这老者眉目疏朗,他一开口,众人就齐齐闭口静听,显然威望甚高。他说完后,就连那位性子火爆的老者也只是撇了下嘴,没有反驳。
清源喜道:“正存师伯言之有理。”这老者是他们这一辈的首位弟子,就连观主都是他的师弟,虽然修为不高,但在无极观内德高望重,有他同意,日后就没人会拿这件事来责难他了。
这名老者先是转头吩咐了一句。“正机师弟,你把地火炼器室的禁制玉符交给清源。”
名叫正机的老者正是那位性子火爆的老者,闻言后,只好脸色不虞的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符扔给清源。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可要记住了,这禁制玉符还可开启地火的束缚法阵,你记得跟他交代清楚。我们无极观的地火炼器室乃是无源地火,比不得他们天上宫的不灭地火。他若是不小心解了束缚法阵,地火消散一空,这责任他可要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