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正是岳苍柏这六气楼六位楼主中的三楼主,一个名叫林子楚的修士。他正一脸讥讽的看向沈执杯。
岳苍柏一声大喊:“三弟,住口!”林子楚被他一声大喝吓了一跳,看见岳苍柏脸色铁青,双眼冒着怒火。只好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岳苍柏回过头,急急冲着沈执杯说道:“我三弟心直口快,出言不慎冒犯道友,我必责罚,还请道友宽量。”
沈执杯毫不理会岳苍柏的话语,只是眼神冷洌的看着林子楚,那股冰寒的杀意逐渐升腾而起,其他人不由都脸色大变。
“锵!”
一声剑吟。
一道寒光从沈执杯袖中冲天而起,凛冽的寒意如剑锋直指眉睫。
一剑光寒如雪。
沈执杯出手就是天师御剑法。
剑光席卷风雷,狠狠斩向林子楚。
“沈执杯,你敢!”岳苍柏惊怒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沈执杯竟然疯狂如斯,拔剑就斩。措不及防之下,他只好勉力御起一道法器挡向剑光。还好他们六人一向同气连枝,其他人也急忙御出法器或法术挡向剑光,一时间也是声势浩大。
但剑光却好像摧枯拉朽一般,斩破法器法术。虽然有所削弱,但还是狠狠劈在林子楚身上。
林子楚顿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血洒长空,整个人被劈飞出去十几丈远,“砰”一声撞在墙壁上,软软倒地,胸前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三弟!”岳苍柏一声大喊。几人急忙冲了过去,看见林子楚正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急忙细细查看一下,才心头一松,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此时,林子楚腰间一块玉佩啪一声碎裂开来,刚才要不是这块保命玉佩自动护主,挡下了沈执杯的含恨一击,这林子楚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想到此处,几人后怕之余,也不由大怒,这沈执杯还真的是要夺人性命啊。
几人中一位眉目姣好的女修,柳眉一竖,尖声叫道:“沈执杯!你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说着,站起身来,祭出一枚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玉簪,就欲动手。
她在几人中年纪最小,又是唯一的女人,平日里最得其他五人宠爱,眼看自己的兄长重伤倒地,自然无比愤怒。
“六妹,住手!”岳苍柏愤怒的一声大喊,声震屋瓦。
女修闻言,不由急道:“大哥,这沈执杯实在欺人太甚。。。。。。”
岳苍柏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照看好三弟,我来处理。”
女修看见岳苍柏神情阴寒,脸上一片铁青,双眼仿佛欲择人而噬。只好狂躁的大叫了一声,一跺脚扭过身去。
岳苍柏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沈执杯沉声一字一句说道:“沈道友,现在可否听我一言。”
其他人也被这兔起鹘落的一幕给震撼到了,所有人都是脸色不善。但眼神深处也有着一丝敬畏,这沈执杯的惊天一剑也着实令他们心惊。
那个修姓老者也是脸色不虞,他也是沉声说道:“沈道友,你太冲动了。你如此肆意妄为,是当我们所有人都不存在么?”
沈执杯冷冷的看着岳苍柏,此时听到修姓老者所言,扭头看了他一眼。
“修远诚,你想替他们出头?”
修远诚脸上一沉,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森然。“沈道友,你当真要在这个时候与我们为敌吗?”
其他人也是目光如剑,盯着沈执杯,有的原本就和沈执杯不对付的人更是一手按在储物袋上,虎视眈眈。
沈执杯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在座在所有人的对手。
这时,一个脸带愁容的中年修士走了出来。他看着沈执杯无奈道:“沈道友,还是先听岳道友解释一下吧,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沈执杯沉默了一下,道:“好,就依李道兄所言。”
这名脸带愁容的中年修士,叫李天心,乃是他不多的好友之一。既然他都开口了,显然也不愿意看到沈执杯一意孤行,对上众人。而沈执杯虽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自己好友的好意也不好冷淡以对。
李天心看向岳苍柏道:“还请岳道友解释一下,其中到底有何缘故。”
岳苍柏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此事涉及到一个名叫谢长安的天上宫门人。。。。。。”话音刚落,就有人打断道:“岳苍柏,你疯了不成。没事你招惹天上宫的人干嘛,嫌命长吗?”
岳苍柏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修远诚眉头一皱,喝道:“不要插嘴,让他说!”
岳苍柏再次开口道:“此人是三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山南坊,来到我们六气楼。大家都知道三年前也是我们谋划之事有了眉目之时,在这种时候一位天上宫修士出现在山南坊,由不得岳某不注意。只不过谢长安修为不高,不过是个养气初期修士。所以岳某也只是安排人打探了一下,得知他是驻守在瓶峡镇的镇海司修士,而且来山南坊也不过是购买些炼材之后,便放下心来,之后也只是吩咐底下人留意一下而已。”
说到这,岳苍柏语气一变。“但两年前,我们得知那处的功效后,开始筹划之时,岳某再次想到那小子。至于我为何想到,大家心中应该也有数,天上宫门人哪一个不是天资纵横,对我们来说,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当然,我们毕竟身处云州,而且这小子也没再出现过,所以岳某虽然有心,却也没有太大动作。之后就和诸位道友一起前后奔走,筹划此事。六气楼一直都是我三弟坐镇,沈道友所言谋算他宗门后辈一事,我承认,但我自始至终并没有出手,至于他为何被牵连进来。。。。。。”
“沈道友,你既然将此罪怪于我身,必然有依据,只是不知你这依据是什么?”岳苍柏看向沈执杯,问道。
沈执杯冷冷说了一句。“他手执拍卖会令牌,而这令牌是你们六气楼的。”
这时,缓过一口气的林子楚脸带恨意,喊道:“令牌是我给的,跟我大哥无关。那么多修士死得,就他死不得吗?他一人最起码能顶百名修士,别说他只是一个镇海司修士,就算出身真传殿,也值得我们冒风险!”
“再说了,我也没出过面。他在六气楼买了一大批东西,六气楼当他为贵宾,赠送一枚令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至于拍卖会之后,我们宣布此事之时,他要不要参与,我又强迫不了他,他若是自愿参加,最后身亡,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林子楚越喊越激动,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几人急忙安抚,输入真气,林子楚才缓缓平复下来。
一个有些干巴巴的老者,抚着三寸鼠须开口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谋划之事本就要求隐秘,露出来的部分自然可以众人皆知,但另一部分除了我们在座的人,一旦泄露出去就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害。我们有死契于身,自然可以相互信任。但若惹来天上宫的高人,到时候他们门人身死,要斩我们,我们如何反抗。更何况,我们也没把握能瞒的住高阶修士,那天上宫可是有数尊还虚的。不妥,不妥,宁愿慢一些,也不可冒此风险,你们兄弟应该事先和我们商量,怎可擅作主张。”
林子楚再次大声喊道:“他不过是个养气初期的镇海司修士,天上宫修士不知凡几,还虚修士怎么可能为了他大动干戈。钱老头,你别在这危言耸听。”
说完,恨恨的看向沈执杯。“也就你沈执杯在这里充好人,什么宗门。狗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一个被逐出宗门的弃徒,在这里演人家的师门长辈,你有这个资格吗?人家会领情吗?”
众人闻言,也不由一下沉默,就连钱老头也是抚了下须不再说话,显然觉得林子楚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时,那李天心道:“沈道友,我知你感念宗门,只是你已经被逐出天上宫了,再为天上宫的人大动干戈,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执杯沉默了一下,寒声道:“一日为天上宫之人,便终身为天上宫之人。即便宗门不认,但我沈执杯不可以不认。”
随即,露出一丝讥笑,看向林子楚。“你这种鼠目寸光的家伙,怎知道天上宫的规矩,真要有一位天上宫修士在云州之地身亡,你信不信天上宫会把整个云州翻过来都要找到真凶。”
钱姓老头一脸呆滞说道:“不至于如此吧。”
沈执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妄自揣度,你当天上宫的人都是你这般的小人吗?”
钱老头听到沈执杯的话顿时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喝道:“沈执杯,你胡说八道,真当我怕你不成?”
李天心一抚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道:“好了,先别吵。”然后看向沈执杯,诚恳道:“沈道友,既然你有心维护此子,便把其中缘由解释清楚,若当真事不可为,我想诸位道友都会理解的,总好过这般剑拔弩张,互相争斗吧。能打消大家的念头不是更好吗?”
沈执杯长叹一声,神情有些寥落,沉吟良久,开口说道:“其实天上宫内也少不了纷争,但这些纷争都会局限在规则之内。而天上宫最重要的规则就是维护宗门利益,一致对外。门人子弟不仅严禁自相残杀,对外更需守望相助。你们当这九州第一宗的赫赫威名是从何而来,我告诉你们,都是杀出来的。你们修行不过数百年,自然不曾领略过那般腥风血雨。”
想了下,再次道:“万年前,天上宫五脉同聚立派于千秀山,一位炼气修士在南州被杀,杀他的是当时南州第一大宗仙侣门门主的爱子,而这仙侣门中共有四位还虚祖师,自然不惧天上宫这样的新立门派,拒不交出凶手。然后天上宫悍然发动灭门之战,无数天上宫修士陨落亦在所不惜,甚至连仅有的两位还虚祖师中的一位也在一场大战中陨落,而仙侣门也陨落了一位还虚,还有一位还虚真身被破,从此无缘天门。仙侣门畏惧之下想交出凶手换取息战,但陨落了将近一半门人的天上宫已经彻底疯狂,毫不犹豫就斩了仙侣门的求和信使,言道,两派之间必有一派不存于世,此战方可了结。而仙侣门恼羞成怒之下,联合南州另两派青羽楼、拜刀山,欲灭天上宫。”
说到这里,略带寒意的看向听的入神的众人,问道:“你们可知,之后怎样?”
问完也不待众人回答,径自说道:“最后,天上宫请出太宵剑。那一日,太宵剑从云霄天宫出山,一剑光寒十万里,剑光自云霄天宫直至南州,一路腥风血雨,斩落五尊还虚,炼神数百,炼神之下修士不计其数,最后一剑平了仙侣门所在的仙侣山,从此世间再无仙侣门。而青羽门和拜刀山也从此没落。”
看了看被震撼的目瞪口呆的一群人,沈执杯嘲道:“太宵剑镇压宗门,从不轻动。万年来,仅出山过三次,而这三次的起因都是因为门人被杀引起的大战。三次出山,太宵剑共斩落还虚十七尊,炼神数以万计,更低的修士更是数不尽数。而在太宵剑没有出山之时,天上宫也是征战无数,如山海一般的血骨才成就了这九州第一宗的威名。现在,你们说说,天上宫的门人也是你们这帮坐井观天之辈敢打主意的?”
众人都是冷汗涔涔,后怕不已,就连林子楚也一时忘了痛楚,一脸苍白。
沈执杯指了指林子楚道:“我已是被逐出宗门之人,但宗门仁厚,任由我功法于身,对我一个犯错之人犹自如此厚待。谢长安可是天上学宫的嫡传,你哪来的狗胆敢去谋算他。你知不知道他真要出事了,不仅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宗门若知我任由你们算计而不阻止,就连我也是有死无生。”
众人齐齐沉默,这等护短到如此地步的宗门,确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