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斗场回到自家院子,赵邦一头便扎进了床上。
支走了所有女婢,他痴痴看着房间穹顶的的仙人画像,喃喃自问道:“要是我有仙人的实力,是不是能让娘活过来……”
眼神中浓浓的哀伤,蔓延全身的疲惫,赵邦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赵邦身心俱疲地起床,使了招清水决洗净全身污秽,他伸手随意取了件白袍穿上。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赵邦暗自疑惑,缓缓向着门口走去。
他这处院子远离家族所有喧闹场所,原本是作为老族长闭关所用的,现如今老族长去了后山,便将这位置让给了赵邦。
赵邦入住当天,老族长就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靠近,妨碍公子修行。
到后来他这个地方就渐渐成为了赵家族人心中的禁地,不准进亦不准出,日常服侍赵邦的那些侍女也是,从搬到这边以来就再未踏出过院子大门一步,所有信息都只能靠着别人转达,消息极为闭塞。
“哎,对不起嘛,小玉,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听声音是一道敦厚的男声,语气有些内疚自责。
听着这声音,赵邦挑了挑眉,前进的脚步缓缓停下。
小玉靠着门框站在门口,睫毛弯弯的睁着双大眼睛看向身前不断认错的青衣男子,并未看见身后不远处负手站立的赵邦。
她两颊气鼓鼓的,指着那名男子,悄声道:“你就是有意的,族母去世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瞒我这么久,你真的太过分了!”
男子不断赔罪,对小玉的气恼指责,他既不狡辩也不解释,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她发火,一边还给她递去一杯竹筒盛装的茶水。
“我不喝!”小玉冷冷斥责,理也不理对方明显讨好的举动。
“玉儿,那,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你没必要惩罚自己啊,从刚刚骂到现在,我想你也该口渴了,还是喝点吧,这是我专门给你泡的,上好的龙井呢。”
“哼,你就是该骂,我还没骂够呢。”
“那你喝完茶再骂?我也不会跑,我等你骂舒服了我再走。”
“不要脸,等着别人骂。”小玉此刻的态度明显放松了不少。
感受到小玉的变化,男子急忙将茶水递到她手边,腆着脸看她,说道:“喏,你到底要不要嘛?”
玉儿鼻间轻哼一声,最终还是将那杯茶水接过,眼中闪过一丝少女的娇羞。
那男子看着玉儿的样子忍不住呵呵一笑,体贴道:“茶水没凉,你放心喝吧,我刚刚一直在用灵气给它保温呢。”
玉儿只是轻嗯一声,两只小手捧着竹筒便喝了一小口。馥郁的茶香让她忍不住惊讶出声:“好香的茶啊~”
“嘿嘿,这是我发明的,厉害吧?”男子眼中散发着浓浓爱慕的光芒,看着玉儿喝茶的样子,听着她夸起了茶香,他忍不住洋洋自得回应。
玉儿敲了敲他的头,娇嗔说道:“不要脸。”
如此过了一会儿,二人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下来,玉儿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水,那男子则是在一旁静静地看她。
玉儿喝一口水就向那男子看一眼,却每次正好撞见对方也在看她,羞得小脸通红。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玉儿脑袋埋得深深的,小声问道。
听到问话,男子满脸的笑意,回答道:“你真好看。”
“臭不要脸,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我……我气还没消呢!哼!”虽然这样说,但小玉目光却变得有些闪躲,一点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倒是十五六岁少女的娇憨姿态展露无遗。
微微叹了口气,男子语气温和,娓娓说道:“其实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这是上面的意思,我是不得不瞒着你啊。当初公子重伤,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要是让他知道族母去世的消息,只怕他悲痛欲绝,伤势难以好转……所以,也是为了公子考虑,不得已为之……”
听完他的话,小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为错怪了男子而感到些许愧疚,娇滴滴地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嘿嘿,因为我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啊,真好看……啊!公子,您什么时候来了?”男子本来满脸的笑意瞬间凝固,神情惊骇地看向门后,那里一道修长身影沉静如雪,只是眼神冷漠,让人感到浓浓寒意。
小玉看着男子反应马上回头看去,只见赵邦身着一件白色长袍,背负双手,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公子。”她恭声叫道,神色略显慌张。
脚步轻缓,赵邦慢慢拾级而上,走到大门站在二人之前。
伸手扯了扯男子微微褶皱的领口,赵邦淡淡说道:“我问你答?”
“公子……请问。”男子神色惶恐,严峻说道。
“是谁要刻意瞒我?”
“我……公子,我不能说。”
“哼!”
冷哼一声,一把扯住对方衣领,赵邦眼神好似要嗜血一般吓人,“是谁?”
“公子!”小玉被赵邦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上前扯住赵邦的手。
“滚开!”赵邦用力一甩,小玉一连退出好几步,跌倒在地,两只柔嫩的纤纤细手在地上被划出道道血痕。
看到小玉摔倒,男子马上关切叫着她的名字。努力挣扎几下,可是他衣领子被赵邦紧紧抓住,他根本挣不脱。
赵邦感受着他反抗的动作,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冷声道:“快说,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神色惊慌失措,男子右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他眼神极其复杂,矛与盾不停在他心中交战。
“你以为我不敢?”赵邦说着,忽然间将他提到半空,紧接着重重一摔,砸在地上。
男子顿时发出一阵惨叫,疼痛难忍,嘴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玉在一边看得眼泪直流,一直在劝赵邦停手,可是她的话对赵邦来说就是耳旁风,完全没有理睬。
“是谁!”赵邦再次发问。
男子终于没能坚持下去,他艰难说道:“是胡大哥……胡飞,让我们不要……不要告诉你。”
“那你是他派过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地方其他人不能来吗?”
“我是刘总管派过来的,负责为公子您替换日用物资……”
“哦?”
“我刚给您送来一箱红烛。”
“回去告诉刘总管,你以后不用来了,我要之前给我替换物资的瑶红娘。”
赵邦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修为?”
男子神色黯然,因为赵邦叫他以后不要再来,他再也见不到心仪的姑娘了,想到这他不住向小玉望了两眼,正好又看见小玉也在担心地看向自己,一时间心如刀绞。听着赵邦的问话,他又不得不回答,“小人名叫赵霖,目前是炼体四段修为。”
话一说完,他便感觉自己的衣领又被赵邦给拧了起来,他神色愕然地看着慢慢贴到他身边的赵邦,听着他冷漠冰寒的话语。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想把小玉从我身边夺走?”
男子瞳孔猛然一缩,回过神来的时候赵邦已经起身走到了小玉身边。只见他轻轻地将小玉扶起来,冰寒的话语再次传出:“小玉,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出这个大门,我就去找他,然后把他的腿打断。”
小玉哭得梨花带雨,看向赵邦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将她送到自己的林苑之中,赵邦再次回到大门前,眉眼低垂,他心中似有声音传出。
我已经失去了我娘,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