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命来吧!”
黑衣人目光似电,话音未落人已经箭步上前,一手携万钧之势探爪抓出,周身灵压逼人。
“炼神巅峰!”只一出手,赵邦已然清楚,面前这人境界远高于自己,当此情形之下不可力敌,避其锋芒当为上策。然而蹴尔退走实不可取,一则气势受阻,二则破绽百出,还未交战已是败了个七七八八。
一念及此,赵邦急忙调动体内灵力,炼神后期的灵力水平较之对方差了一大截,然而全力催动之下也颇有几分分庭抗礼的意思。
看着探来的手爪,赵邦体内灵力汇聚之间,其右手闪耀一道明亮火光,拳头仿佛化作了一轮大日,逆劈而上。铿铿锵金戈交击声尖锐刺耳,两者相触一瞬,赵邦急忙后撤,噔噔噔连退五步,观其右手已然通红。
至于宁燮,一招得利,招招紧随,左右手拳爪变换,已然鹏展而来。作拳时气势如虹、暗含排山倒海之意;作爪时锐利难挡、隐藏摧金断玉之威。
赵邦看得眉头紧锁,不及他过多思考,宁燮拳脚开路,三两步已然逼近过来。
到得近前,宁燮左手作爪,直奔眼窍,右手作拳,聚力丹田,另有右脚发力,猛攻下阴之处,三路齐出,招招狠辣,一往无前。这三招合于一处,正是攻敌之所必救,克敌之气衰也。他进攻完全不设防,就是看准了赵邦境界上的不足,料定对方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在此危急关头,赵邦突然大喝一声:“哈!吃我一拳!”
竟是完全不顾对方拳脚,一拳炎阳直取宁燮胸腔死穴。
“哼,不自量力。”宁燮招式不变,还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凌厉程度更甚之前。
眼看着二人便要交击在一起,突然之间,赵邦右手拳头张开,大量白色粉末四散飞扬,俩人战团顿时被层层白雾笼罩。
混乱之中,只听得其中嘭嘭两声闷响,一道人影从中倒飞而出,在空中扬身一个后空翻,轻飘飘落在地面之上。
白袍黑发,挺拔高大,这飞出之人正是赵邦。
看他样貌,风度依旧,倒是并未受伤。原来,在场中白粉四散之时,他便趁宁燮一时难以视物的空当,两腿连踏对方袭向下阴要害的右脚,从而借力飞出。
看似惊险万分,实则是他预谋已久,交击之时他先声夺人的一声大喝,让宁燮误以为他是抱着以伤换伤的打算,给他暗中使用这些小伎俩创造了条件。
重新站定,赵邦从储物戒内抽出两把长剑,一把赤红如血,一把漆黑似墨。两剑交击上扬,呈现守势。蓬勃的灵气将其周身围绕,氤氲之中赵邦身前隐隐浮现出一方颜色浅淡的阴阳太极图。
此乃赵家绝学,浩然正气之太极守势。号称是云天郡内第一坚盾,长久以来备受各门修士赞誉。
白色粉尘中宁燮一步步走出,他的漆黑衣袍已被沾染大片,脸上也留存不少,看起来颇有些狼狈。这时赵邦也看清了他的容貌,浓眉大眼,线条冷峻,看起来与那宁洪有着三分相似,却没有世家公子的贵气,倒是一身坚毅气质很像沙场老将。
“堂堂赵家公子,竟使这些下三滥的计俩,岂不是自甘堕落,徒然让人笑话。”他话语轻松,好像并未因为这件事而有所气恼,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
听了宁燮的嘲讽话语,赵邦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说道:“你莫要出言激我,只要能赢,谁在乎用的什么手段?”
“说得好,看来我也不该自持身份,白白给你好些机会。”宁燮冷笑,再次欺身上前,人在空中,只闻得噌楞一声,寒芒乍现。
再看时,那宁燮手中已多出一把白晃晃的厚重大刀。一刀劈下,赵邦顿觉周身气流混逆,苍悠悠白茫茫的一柄大刀,竟有山雨压城的凝窒迫力!
“我这一刀唤作风雨江城,不知你这不成气候的浩然正气能否受得住?且来试试。”
赵邦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却丝毫不让说道:“刀是好刀,人不太行。”
“牙尖嘴利。”
宁燮暗恼,其刀势更甚,四周灵气汹涌沸腾,呼啦啦一股脑涌进刀内,刀身之上穆地长出一层寸许薄厚的锐利刀芒,一时间这把四尺寒刀明皓皓如同一弯冷月。
说来话长,实则瞬息而至。
一刀下,赵邦只觉浑身一震,彷如泰山压顶,其身前光盾节节败退,转眼间刀芒已是突破层层阻隔,砍瓜切菜般一刀直贯到头顶。
好在赵邦手持双剑顶立在上,这才把那大刀堪堪抵住。饶是如此,赵邦也被手中大力震得虎口发麻,两柄长剑差点持握不住。
宁燮神色微异,又伸手来抓。赵邦这时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薄弱时刻,实在不好接招。对此他心知肚明,看着袭来的手爪,他双手一撑将架在头顶的大刀推开少许,身体急忙再度后撤拉开距离。
三步之后,他感觉后背受阻,原来是已经撞到了房间尽头墙壁之上,到这儿已是退无可退。
拖刀耸立,宁燮目露残忍之色,只见他从储物戒内拿出一个晶莹闪亮的小巧葫芦,从中倒出一滴红艳艳的莫名液滴,滴落在刀身之上。
又见那液滴落下之后,沿着刀身滚落而下,一边落下,这神秘液滴也渐渐变小,最后在刀尖之处正好用尽。
也就在这时,把柄寒月大刀陡然间变得炽热红润,像是一把烧红的生铁,但刀身之上散发的气息却着实骇人。
短短的时间内,这把品阶不低的大刀至少又提升了一品,已是堪堪到达了中级灵宝的程度!
提刀扫来,宁燮的声音从尖锐的破空声中传出:“你已退无可退,今日你必死。”
话语淡漠,仿佛在宣告一件简单的事实。
赵邦面容严峻,这横劈而来的赤红大刀,覆盖范围极广,已经将他左右腾挪的后路封死,不管他向右还是向左,在他决定行动方向之时,宁燮都留有足够的余地可以将赵邦纳入大刀的攻击范围。
这一思量间,飒飒刀芒已然临身,一股炽烈热浪呼啸而来。怎么办?向左跑?那是迎着大刀撞上去。向右溜?人没刀快,不到两步必然拦腰两段!
就在这左右为难的要命关头,赵邦牙关紧咬,眼神中透出决绝,只见刀芒临身的一霎,交战中心突然划过一点寒星。
那正是赵邦左手漆黑长剑,长剑闪电般点向刀身正中位置,咔嚓咔嚓的骨折声中,那刀芒即刻向上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同一时间漆黑长剑掉落一旁,赵邦强忍着左手臂膀骨折的疼痛,躬身在地上灵巧的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擦着赤红刀芒闪身到了宁夑右侧。
不作丝毫停留,赵邦右手祭出一剑,锐气破空,直指心脏位置点向宁夑右肋。
宁夑一刀砍出,势大力沉,一时间无法回防。
眼角目光计算着长剑刺来的位置,在剑尖刺透长袍的一霎,感受到锐气冲破皮肤表面的刺激,他急忙深吸一口气,以此将胸腔肋骨抬高那么半寸左右的高度,正是这半寸左右的差距,将原本要从两根肋骨中间穿过直逼心脏的夺命一招稍微阻隔下来。
呲!
剑身刺穿皮肤触碰肋骨,然而骨骼虽然坚硬却还是抵不住灵宝级别长剑的锋芒,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剑尖再次挺入半寸,又一次向心脉要害攻去。
然而,有了那么一刹那的阻隔,宁夑已然重新抽刀回防,刀身向外上扬,自下而上斜劈过来。
赵邦无奈,只得抽身闪躲,临走之际,他握剑的右手猛地一个翻转,将宁夑肋下的平直伤口一下豁开一个大洞,这剑伤处顿时血流如注。
飘身远去之时,赵邦右手长剑收回储物戒内,又从中掏出许多细小毒针,一股脑全部发出,根本不给宁夑丝毫喘息的余地。
看见射来的毒针,宁夑怒火中烧,右手持握大刀倚地立定,左手急忙从储物戒内取出一柄灵气盎然的乌黑铁伞。
然而,毒针迅疾,他铁伞取出之后还只来得及撑开一半,只挡住了上半身的攻击,而下半身则不及防守,被七八枚毒针零星刺入。
就在这时,四周的防护罩不知怎的也极快地变得薄弱起来,外界的狗吠鸡鸣隐隐约约透过护罩传到二人耳中。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脚下弥漫,宁夑脸色难看,狠狠地朝赵邦看去,说道:“赵邦,呵,本公子记住你了。”
“想逃走就别说狠话了。”赵邦耷拉着一只左手,脸色很是苍白,然而他此时的气势却比宁夑更加强盛。
话语出口,赵邦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黄的符篆,只听他默默念叨了两句咒语,那符篆便悬浮起来,紧接着他右手向宁夑一指,那符篆便电闪而出,直奔宁夑而去。
另一边宁夑眼睁睁看着赵邦层出不穷的手段,加之其刚刚中了毒针,且隔离二人的护罩急速衰弱,所有这一切已经让他心中萌生退意。
轻描淡写地用乌黑铁伞将那飞来的符篆挡开,宁夑脚步急踏,瞬息便飞出了窗外。呼风术急转,其身形两个腾跃便消失在了远处夜色中。
宁夑走后,赵邦还在原地直直地站立了许久,目光一直严峻地看向宁夑离去的方向,近半刻钟。直到确定对方真的已经走了,他这才大汗淋漓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不停。
炼神巅峰强者带给他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了,直到此刻,他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忍不住暗呼侥幸,若是自己没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战机,现在应该在考虑怎么求饶了。
又坐了半晌,那薄薄的一层护罩才终于消失殆尽。
直到这时,赵邦才发现护罩外面安安静静站着三人,一位是贵气端庄的和蔼妇人,相貌与赵邦有五分相似,一位是形如铁塔的中年壮汉,一身肌肉虬结似铁,最后一个人则是赵邦的好友,胡飞。
赵邦愕然抬头问道:“娘,大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