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正大,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绍辰一行人走的不是官道,而是一条僻静的小路,三人沉默的赶着路,武琉毕竟是女儿身,又是冒着风雪,不久便有些吃力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低落,于绍辰赶紧搀扶着她,避免她摔倒。
“没事吧?要不我们在这歇歇脚。”于绍辰指着路上被砍伐过的木墩轻声细语道。
于绍辰用手清扫了木墩上的积雪,脱下大衣盖了上去,然后扶着武琉坐下,自己则蹲在一旁用手哈着气,一阵寒风吹过,单薄的少年不禁的打起了哆嗦,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拉着他一起坐在了木墩上。
两人相视一笑,由于距离很近,互相能感受到彼此的余温和鼻息,不知是赶路还是距离太近,武琉的脸早已满脸通红,一只手将散落的碎发拨弄到耳后,一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点了点头。
“许大个子,歇一歇。”于绍辰还记恨着刚才那一拳,所以对于许胥的称呼又有了更改。
“你……明日就要离开了?接下来打算干嘛?以后还会回来吗?”武琉眨巴着大眼睛问着于绍辰。
“我……也不知道要干嘛,不过只要无事,我都会来找你的”
此话一出,两人的身子不由的凑得近了些,呼出的白气在空中飘散,雪已经覆满了青丝,两人心有灵犀的互相伸出手为对方打理着头上的雪渍。
远处的许胥不忍看这场景,气急败坏的在一旁坐下,背对着两人擦试起了他的剑,嘴里嘀咕着不停。
……
陈家大院内。
“你是说于家小公子回来了?而且与刘家发生了冲突?”陈家老祖陈瑜轻抚着白须问道。
“是,孙儿是在去收供纳时偶然遇见的。”陈祁心虚的低下头,可见他并没有把调戏武琉的前因说出来。
陈瑜道:“刘胥虎为人心狠手辣,丢了这脸面,却还能如此隐忍,是个人物呀!难怪我们陈家这几年吃了不少亏。”
“爷爷,恐怕这刘家回去之后必会对绍辰下手,我们之前受过于家的恩惠,虽然说绍辰已经被于府赶了出来,可终究是于家的血脉呀!”陈祁赶忙跪下说道。
陈瑜道:“闭嘴,我岂能不知?你先将你小叔请来,此事我需好好与他商讨一番,尽可能的在不与刘家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保住于小公子。”
陈祁喜极而泣道:“谢老祖,谢老祖。”说完便慌忙起身去找他那不着调的陈家现任家主陈孟去了。
陈瑜气愤的杵了杵拐杖,看着离去的陈祁自语道:“臭小子,老祖我可是那贪生怕死之徒。”
不久,陈祁便领着一人走了进来,此人虽身着华贵,但却脏乱的不行,头发也零散着,冠戴的发簪也摇摇欲坠,醉眼惺忪的他手中提着一壶酒,身子摇摇晃晃的前进着,若是让外人来看,觉得不会想到这是陈家的现任家主陈孟。
“儿子……陈”话还说完,陈孟便左脚绊右脚的倒在了地上,砸了砸舌,索性就躺在了地上,手中的酒壶往口中一塞,任由着酒壶立在嘴上,双手往地上一摊,咕咕响的喝着壶中的酒。
陈瑜不满的看了醉醺醺的那人然后扭头说道:“陈祁,你去吩咐厨房熬一碗醒酒汤。”
“是,孙儿这就去。”陈祁说完便行礼退了出去。
待陈祁走后,老人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孟开口道:“行了,别装了,人已经走远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地上的人头一歪将酒壶吐了出去,然后捡起刚刚跌落的发簪,小心翼翼的用袖口擦试着。
陈孟笑了笑,还是专注于擦试着簪子说道:“我们陈家本就是山林盗匪出身,讲什么规矩?你抱着姑娘踩着虎皮,大口吃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注意仪态?”
“你………”陈瑜哑口无言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瑜又开口道:“罢了罢了,接下来,我说,你听,不要插嘴,只需告诉我你的决定就行。”
“哦?我的决定?我的决定何时这么有分量了?”陈孟玩味的问道。
“陈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我的内心也很煎熬,今日这事事关于家,断不可胡闹。”
陈孟神色突然激动了起来说道:“于家又如何?别说他神威于府,就算是皇室也换不回我大哥的命。”
老人的脸上有些落寞,但他还是朝陈孟招了招手说:“你且过来,附耳。”
陈孟将信将疑的迈着步伐朝着首座走去,老人伸手扶住他的头低声讲了一段话,听完后的陈孟瞪大了双目,口中不停地嘀咕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蒙骗我!”
“当年我或许是做错了决定,可事情确实如此,不然云儿断不然在临走之时托我将发簪转交于你呀!”
看着手中的发簪,陈孟的眼神开始呆滞起来了,他不愿相信,可事实逼得他不得不相信。
见儿子如此,陈瑜痛心的说道:“这十年来,为了保守这秘密,我是夜不能寐,现在,你哥临死也要守住的,你到底该如何抉择?”
“我……我……”
许久,陈孟咬了咬牙,双眼冒出了狠意说道:“大哥守护的,我一定会好好护着,至于大哥的死,我也一定会调查清楚。”
“好,事不宜迟,你先调派人马,护住于小公子。”
“是,父亲。”陈孟抱拳行礼道。
这声久违的父亲让陈瑜心中一暖,高兴的涨红了脸,吟起了诗:“孤身肆无忌惮,守家如履薄冰。”
希望这次的决定如你所愿吧,老人抬头看着属于陈云的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