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子时,确无半分动静。
突然,那“孙小姐”从卧榻起身,笔直的坐在镜子旁,梳起了头发,边梳嘴里还哼着歌。“娘亲抱着小娃娃,乖乖睡觉不要怕…”反复着这一句,仿佛哄娃娃睡觉。但是那孙小姐分明嘴角没动半分,那声音仿佛空旷的原野传来,甚是诡异,姜大海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小姐”仿佛察觉屋内有人,阴冷的扯了扯嘴角。昭平眼疾手快,从床底滚了出来,将画好的黄符一下定在“孙小姐”额头。一声惨叫,又像是笑声,孙小姐软趴趴的倒下,一团红光在屋里窜来窜去,昭平祭出耀华,与那团红光缠斗。大门和屋顶早就开始颤动起来,姜大海和昭觉把早就准备好的黄符镇上,并以灵力画下大阵。一时间,耀华的剑光与红光,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几个回合下来,红光落于下风,狠狠的撞向大门。那有那么容易让他逃脱,随即被弹了回来。
昭平见红光要逃,立马以掌心为符,画下锁妖咒,击掌而去。那红光却极为狡猾,附体与一把梳子上,那把梳子悬空而起,撞开大门,姜大海和昭觉还守在门口以灵力守阵。谁知那把梳子却挣脱了几下,划破了了昭觉手臂,昭觉吃痛缩手,梳子立马逃脱。昭平持剑追出去,追到那颗老槐树下,便不见了踪影。昭觉四下查看,毫无发现。
此时,姜大海和昭觉也赶了过来。
“师弟,你受伤了,可有大碍?”
昭觉捂着手臂,脸色发白,应是痛狠了,不发一言。
姜大海发现情况不妙,只是划伤,怎会如此严重,“师兄,这梳子有毒!”
昭觉手臂已经渗出黑血。
“回房赶紧上药!”
没走几步,昭觉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昭觉!”
“师兄!”
……
昭平将他背回房间,喂了解毒灵药。叮嘱姜大海守在旁边。自己折回孙小姐房间,将孙小姐安置在卧榻之上,拿出一串碧铃,口中念诀,碧铃便罩住孙小姐周身。若有妖邪近身,碧铃可以铃声警示,短时间内妖物是进不了身的。
一切安置好,昭平回到昭觉房间。
“大师兄,这恐怕不是普通的毒,师兄服了解毒灵药有一会了,竟然没半分起色。若要回山,御剑最快也得二日,况且师兄现在昏迷不醒,怕是会更慢…恐怕不除去那妖物,这毒难解。”姜大海看着昭觉,昭觉此时脸色比刚才更白,虽是昏迷,表情却极为痛苦。
“嗯。我们再等一晚!你先回房,这里我来照应。”
这一夜,小哑巴也睡的极不安稳,梦里似有万人悲鸣,他捂着耳朵拼命的跑,想大声呼救,却半点声音发不出来。
姜大海回房见小哑巴,满头大汗,不安的扭着头,以为他是被今晚外面的声响吓到了。和衣上床,轻轻搂着小哑巴,一下一下的扶着他的后背,这才安稳下来。折腾大半夜,毕竟才十一岁,自己也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孙员外和茵娘都等在大厅。见昭觉过来,面上一喜,“仙师,小女今早果真是醒了,人也很清醒,刚醒就吵着饿了,哎呦…这真是多亏了仙师啊!”说着二腿一弯,便要跪下。
昭平连忙扶住,“不敢当。”此时昭平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哦下人说昨晚有位仙师受伤了,伤重吗?”
“无碍。”
“几年前,老友得一只灵参赠予我,据说有解毒之奇效。虽是凡品,比不得仙师门中灵药,但那位仙师因小女受伤,我心中甚为愧疚,仙师若不嫌弃,我让下人煎了给那位仙师送过去。”
“有劳。”
孙员外正要招呼下人,昭平追问:“孙老爷,您只有一个女儿吗?可还有其他子女?”
孙员外明显一愣,表情立马夹着歉疚说道:“都怪我,昨日未和仙师说到。的确不只这一个女儿,还有一子,但在出生时便夭折了,所以我也没提了。”
“那这孩子是故去的那位夫人所出,还是?哦,昭平僭越了,只是想了解清楚,以便清除干净府中妖邪。”
“是我的孩子。”说话的正是茵娘,只一句便眼中含泪。孙员外见茵娘伤心,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昭平不再追问,回了房间,姜大海已经带着小哑巴守在房内,昭平顺手关了门,还在门上附上一张结界符。
姜大海看大师兄如此谨慎,便印证了心中不安。
“大师兄,这是那孙老爷差下人送来的参汤,我刚检查了,汤内竟然有尸气。”
“嗯,现在怕是满屋子都没一个活人。昨日,我给孙小姐探脉之时,便发现孙小姐根本毫无脉象。今日我趁机也探了孙员外的脉象,也一样毫无脉象。而且,我并未言明,昭觉是中毒,他却赠参汤解毒。”昭平这样一解释,姜大海立马就了然。
“也就是说,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他们身上,操纵他们的躯体。那目的又是为何?引我们前来收妖?引…”
“客栈老板娘!”二人齐声惊道。
师兄弟二人,想到这二天遇到的“人”,浑身一寒。
昭平又道:“昨晚那道红光,你觉得古怪吗?妖力不高,却能逃脱。”
“是那颗老槐树。我昨日来便觉得那颗树不对劲,恐怕是那颗槐树本有灵气,为他们提供了藏身之便。”姜大海越说脑袋越清明。
“还有,今日我问那孙员外,可还有其他子女,他说还有一子,却早夭。早夭的婴孩,大都怨气重,而最喜食怨气,通身红光的。”
“是食怨妖,此妖若是吸食大量的怨气,便可附身人身,操纵他们如同常人。”姜大海睁大眼睛看着昭平。
昭平却盯着小哑巴,一言不发,忽然右手对空画了个符,出掌击到小哑巴身上。小哑巴被突然来的一掌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转头看着姜大海。
“他身上没有妖气,我检查过,就是个普通人,大师兄你别吓到小孩子。”姜大海说着把小哑巴抱起来。
“这宛城现在恐怕就是一个死城,一座死城,有一个活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不对,除了冻伤手脚,差点饿死,他并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若我们误伤了他,还谈什么大道,保护四方安宁?”
昭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实际证据来证明,只得作罢。
看着床上躺着的昭觉,自知以他和姜大海二人,怕是难以对付这满城的妖物。
没想到第一次带海师弟出门,便遇到如此棘手之事。
随即昭平,二指对上自己太阳穴,欲传信于师傅,可试了几次,竟然毫无作用,这里的妖气竟然强大到隔绝了灵识传信!
昭平面色极为难看,看着昏迷的昭觉,说道:“等不了一晚了,否则那孙员外不会送来参汤,我现在画了结界,恐怕我们一会出去,就要对上他们的本来面目了,海师弟,我们怕是要靠自己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