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烧得正旺的碳火发出一点噼啪声带起一缕银丝,苏牧抬头瞅了一眼乖巧的吕茶道“吕小姐不必多礼”
“秋娘,你这刚回来要不先去看看你舅母,她可是天天念叨你。”柳将军打着圆场。
“是,舅父”转身向苏牧又行了一礼“大人,那小女就先行告退了。”
玄都还立在屏风后面,见她出来还笑嘻嘻的冲她挥了挥手。
吕茶郁闷的踏出书房,她怎么不记得苏牧和柳将军关系这么好了?她才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是有什么目的吧?
还柳小姐装做不认识,是在鄙视她吗?不过他们好像真不熟!
苏牧盯着吕茶拎着的小包裹离开的身影,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的手臂搭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红色的珠子,心情莫名烦躁。
回过神见柳将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苏牧镇定自若的道“既然将军也不知道,那便不打扰了”
柳将军将苏牧送到了书房门口“苏大人慢走。”
玄都一脸不情愿的替苏牧掀了马车门帘“公子,不是说好去见秋娘小姐的吗?”
“你刚才没看见吗?”苏牧扬起冷硬的语气反问道。
“那您还要去寺卿吗?”缓缓架着马车的玄都不知道公子又在生什么气嘟嚷道“属下不就忘记要装不认识秋娘小姐吗?就问一下,还发火……”
“不去了,回去吧。”柳将军都闭口不谈那寺卿就更不可能说,这事怕是还得玄都去偷偷查。
“舅父,这苏大人怎么来咱家了?”吕茶在大厅给柳将军按着肩,想套点话。
“没什么事,就是来商讨些逢川的事。”柳将军本来微眯的双眼里面睁开露出些防备。
“逢川?逢川的事不是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吗”,吕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时候阿爹还在,她好像从来没有给他揉过肩。
“是啊!夏季大涝,秋季颗粒未收,冬季难过啊!”
吕茶突然想起上次苏牧来粮铺讹她,“那他就是来替逢川募粮的?”
“是啊!好人难做啊!”柳将军感慨万千。
“舅父何出此言?”
柳将军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总爱笑着喊自己柳伯父的孩子“舅父曾经认识一个很好的孩子,下那么大的雨啊,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去布粥。他到死应该都不会知道他曾经那么照顾的民众会拿着石子烂菜叶砸了他的尸身。”
他说的是盘山上的义庄看守,柳将军名副其实的外甥。
要是有一天柳将军知道了事实,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当场削了她。
“舅父,逝者已矣。我阿爹说过不能因为见别人做恶自己便不为善,那时候的他应该是开心的吧!”
“在聊些什么?”柳夫人笑盈盈的迈进客厅,将解下来的披风扔在了椅子上,走向两人娇嗔道“这是那个小坏蛋啊?怎么舍得回来了!”
“舅母,你可回来了!”吕茶立马撇下了柳将军投进了柳夫人的怀里。
柳夫人安慰的拍拍她的背道“怎么不提前差人回来通传一声,舅母今天就哪也不去。”
“舅母去周家有什么事情吗?”吕茶好奇的问道。
拉着吕茶坐到了柳将军旁边的位置上,才神秘兮兮的道“说是苏家要给周家的三小姐下聘,结果等了半天就等来了管事,说是苏大人来不了要择日。”
柳将军狐疑的望着自家夫人“有事去不了?”这吕家的案子难道比婚事还重要?
“对啊!”
“刚才苏大人来筹款了。”吕茶轻悠悠说了一句。
吃过晚饭的吕茶还是回了云颜坊,那里才是她的家。
小环关了店门,吕茶便让她和朱砂去后院休息了。
吕茶盘坐在床上趴在窗框上看着被染红了半边天的火烧云,黑暗慢慢降临,知更鸟的啼叫从幽远的地方传来,耳边一片寂静。
再也没有人会在黑暗里等她到睡着了,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划过脸庞,她没有出声也没有点灯。
她不知道这样脆弱的自己是因为想起了阿爹想起了沙棠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