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天苏子湘巡逻时猛然间瞧见城池脚下盛开的嫩黄色迎春花时,才反应过来已经开春了。
楚尘潇离开不过几日,苏子湘却感觉心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正巧不知道为什么北灀突然消停了,灵龙殿下没了事情做,时常望着南方出神,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寒幽涧,好跟自家师尊一起。
戍边将军见公主如此,隐隐有些担心,便派人传了消息到王都。只是似乎王上觉得此事无足轻重,一直没有回复。
这天苏子湘正杵在城墙上发呆,突然眼见着一人从远处策马而来。那人骑得飞快,恨不得把马腿跑断才好,只是一人一马却带了股说不上来的狼狈劲儿。苏子湘眉心微蹙,隐隐感觉有事要发生,急忙命人打开城门。
见城门大开,那人直接连减速都未减便一头扎进了城里,摔了个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苏子湘略一皱眉,直接从城墙上翻了下去。
守门的将士试了试,道:“马死了,人的情况也不太好。”
那人横在地上,面有菜色,一身便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似乎只有还在微微起伏胸膛昭示着他仍然活着。苏子湘见状一言未发,手心凝了团柔和的白光,慢慢地将他罩了起来。
“送伤营里,等他醒了再来找我。”
日暮时分,苏子湘正在营中阅览兵书,屋门却突然被人打开,吓得她扔了书便拔剑而起。
“公主,有大事禀报!”来者正是戍边将军,与白天那伤者。
苏子湘嘴角一抽,将剑插回鞘内,做了个手势:“先坐。”
二人进屋坐下,未等苏子湘取来茶水,那人便开口道:“公主,情况紧急,事关国难,请您一定要相信属下!”
苏子湘闻言动作一顿,皱眉道:“你说。”
“属下李恪,本是耀阳城暗卫一员,早些年被派去北灀王都燕城经营谍网,潜伏数年。半月之前,北灀王朝四皇子翻手覆风云,逼迫北灀王退位,届时改朝换代,将北灀内部来了个大换血。只是为了不走露风声,燕城封城数日,谍网几乎被连根拔起,只有少数仍然在潜伏。这新王好战,势力庞大,一心想要统一南北。一旦北灀内部事宜尘埃落定,恐怕……恐怕便会出兵南下!公主,属下出城延误了太多时日,时间紧迫,恐怕北灀重兵不日便会兵临城下!”
李恪虽带着一身伤,但言语掷地有声。
“咣当——”
苏子湘一激动碰倒了旁边的矮凳,顾不得扶起便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殿下!”
“传我命令,”苏子湘严肃道,“立马给王都上报,请求派兵支援。另外通知各部,严加防守、时刻警惕,利用一切资源加固城池的防御能力!”
“属下遵命!”
消息传到王都,气氛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几个跟在王上身边的高阶乐修亲自到北疆压阵,防御禁制也加固了一层又一层。
果然,不过几日后,立边城几十里路的勘察兵便来了消息——
北灀新王御驾亲征,白虹鸦羽来势汹汹,似乎是想速战速决。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北灀大军到达后便驻扎此地,并未再向前。
“他们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苏子湘带着斥候躲在暗处观察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突然她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子洵。
虽然那人是被人绑着推搡进了一间帐子,但苏子湘仍是十分有把握,那就是苏子洵。不因别的,苏子洵母妃分位高,家中实力庞大,打小就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无论在哪都端着一副架子。就冲这点,她就不可能认错。
想来是谈条件没谈拢,这才企图拿他当人质威胁我们。到底是皇家的血脉,无论多大罪过都不可能会放之不管,北灀打的好算盘。苏子湘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心道。
继而她低声对身旁斥候说道:“北灀手里抓着人质,若到时打起来,又是个麻烦。你们在这边躲着,我去把他带出来。”
斥候一听有些担忧:“如此危险,不如多带些人一同前往。”
“不行,”苏子湘摇头,“带上你们我不好脱身,放心,我去去就回。”
等到后来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苏子湘常常会想,如果那天跟随斥候一同勘察,没有看到苏子洵,没有动那恻隐之心去救他,事情会不会就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