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美玲照常做了早饭，等到美玉和爸爸出门以后，妈妈说“现在我们能说了吧？”
美玲给六六梳着小辫，不快不慢地说，“我一会儿带着六六搬走，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妈妈一听，眼泪唰地掉下来，“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你太伤我的心了。”
“我没想伤你的心，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就心烦，我搬出去，你就清静了。”
“你哪有地方去？”
“我们去花店住。”
“你翅膀真是硬了。”
美玲妈妈看到六六抱着娃娃高兴地出门，心里更是难过得瞬间崩溃，“六六……”
“和外婆再见。”
“再见。”六六学着妈妈说话。
下午放学后，楚英男来到鲜花店，看到店门开了，很高兴地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不放心，来看看。早上我就来了，看店门关着，我就先上学校了，你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
“六六，你好。”楚英男依稀记得小朋友的名字。
“你还记得。”美玲佩服他的记忆力。
“还有印象，六六，你玩什么？叔叔和你一起玩，好吗？”
“有人陪她玩，当然高兴。”
“小朋友怎么在这里？”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你和你妈吵架了？”
“没吵架，不想吵架才搬出来的。”
“好像有点任性。”
“好像是有点儿。”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九点，六六困得只剩下哈欠。
“小朋友该睡觉了，你们真打算在这儿住吗？”楚英男不放心。
“没事的，我在里面把门锁好就行。”
“我还是觉得不安全，要不找个好点酒店住一晚，明天我帮你们找房子。”
“浪费，在这里住也是一样。”
“这种情况下，就别计较了，等过一段时间，你妈不生气了，你们还是回去住吧。”
“行了，别罗嗦了，我今晚先将就一宿，明天找房子，你快走吧。”
“那你一定小心点儿，一会儿我走了，你把门关好，再把这几把椅子抵到门口。”
美玲把楚英男送走，在里面反锁上，刚要挪椅子，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楚英男，打开门，“你怎么又回来了？”
“姐，是我。”美玉冒出头来，“你说谁又回来啦？”
美玲看见妹妹身后站着妈妈，“别胡说。”
“妈……”
“你们俩个没良心的，一个走得高高兴兴，一个走得干脆彻底，你们是想让我难受死了，才痛快？”
美玲的眼眶一热，眼泪润湿了眼底。
“妈，你们俩怎么来了？”
“姐，妈来接你们回家的。”
“我们在这儿挺好的。”美玲小声说。
“这怎么住人？万一坏人瞅准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半夜三更闯进来，你怎么办？”
“现在，除了你们没人来。”
“这时候还贫嘴？看样子你是没事啊，当妈的这么难受，你倒无所谓，我这是白养你们俩了。”
“妈，你说我姐，可别捎带上我，你惦记她们一天了，都没个影，是我陪着你大半夜来找她们的。”
“你要是听话，刚才还用我拽着来？”
“得得得，你有理，怎么说都行。姐，收拾东西，走吧？”美玉说。
“东西就不收拾了……”
“怎么，我们来接你，你还不回去，架子够大的，摆摆样子就行了，给个台阶就快下，不然直接掉下来，摔成重伤。”
“美玉，你等我说完话再抢。”
“那你解释吧。”
“我说不收拾了东西，我和六六先回家。”美玲笑着说。
“你说话大喘气啊，你可真会拿我们开心。”
“那走吧，六六呢？”
“在后屋睡了。”
“我去抱吧。”
“不用，妈，我来抱。”
出租车上，美玲抱着孩子和妈妈坐在了后排。
“明天我就上单位去找方家明算账，你们受苦，他倒逍遥快活，不能便宜了他。”妈妈愈想愈不甘心。
“你可别去，你要是去，我们现在就下车回去。”
“你这是何苦，还为他着想，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该……”碍于在车上妈妈隐讳地说。
“这是两码事，”
“你们哪，上辈子我欠你们的。”
“老姐姐，放宽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司机师傅大约能猜到一些。
“哪里放得下，心都操碎了。”
“可说呢，子女就是父母的债，孩子多大，老人都惦记啊。”
“谁说不是呢？师傅，你家孩子多大了？”
“十六岁，今年中考，累着呢，看着都心疼啊！”
……
到了家，美玉挤到美玲的房间里睡。
“你都多大了？还要跟我一起睡，我的床小，可容不下你。”美玲怕她睡得不舒服。
“挤一挤嘛，我又占不了你多少位置。”美玉抱着被子挤上来，“咱们多长时间没在一起睡了？”
“我听你的话，怎么这么别扭？”
“凑合着听吧，又没有男人。”
六六睡着后，美玉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手挎着她的胳膊。美玲也感到姐妹俩好久没这么亲密地说悄悄话了。
“感觉又像回到了小时候，我们躲在一个被窝里，笑得爸妈都睡不着觉。”美玲感慨。
“姐，你刚才说谁又回来？”
“没谁，你听错了。”
“这哪能听错，我正贴着门。”
“你这丫头，怎么爱趴门缝？以前也没这毛病啊？”
“我哪趴门缝了？”美玉还想狡辩。
“我离婚的事，不是你偷听来的？”
“谁偷听了？我不知道你俩离婚。”美玉打死也不想承认。
“还犟，我的事不就是你跟妈告的状吗？”
“嘿嘿，我又不是小孩儿，告什么状，我是不小心说走嘴了，……呀”美玉一只手捂住嘴。
“又漏嘴了吧？”美玲逮住她的小尾巴。
“姐……”美玉搂着她的胳膊故意加了点劲，把脑袋在她的肩上蹭了蹭。
“又撒娇，多大了，还这德行。”
“姐，我问你谁又回去了，你怎么打岔了？……不会是哪个男人吧？”美玉戳中要害。
美玲在黑暗中脸色害羞，“你再胡说八道，你就快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