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不还钱了吗？假如我拿了你的钱，然后。。然后”我应该鼓起勇气“然后，我是说万一，我们没有在一起。而我又不还你的钱了。”说完后我的身体重重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干了很重的体力活。
“奥。”她有些难过。
我开心极了，这说明她是在乎我的。“我是说假如。假如。”
她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那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么。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来，我觉得她其实很可爱。只是得用心才能发现。这种可爱并不如若男那般易于把握。
“后悔借钱给我呀。”
“啊？”她瞪大眼睛看了看我“我借钱是让你给妈妈看病的。只要你没乱花就可以了。”
“那我要是不还呢？”
“不还？为什么不还？”
我发现她的想法和妈妈竟一样单纯，不还钱不是很常见的事。要么没有，要么不想还。
“要是没有呢。”
“那就等有了在还呗。”呗，这个字她的发音有些活泼。
“那要是不想还呢？”
“啊？为什么不想还？”
“因为。。。”啊，是呀，为什么不想还呢。觉得还了是种损失。“你以为我说什么？”
“我以为。。。”她又低下头。
我不由笑了笑，看来她是以为我们不会在一起。多么简单的一个女孩呀。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可能真的是最好的在最后，但这种概率虽然有但不太大吧。应该也不小，人不经历挫折，是不知道。应该是患难见真情吧。我隐隐感觉到错过这个女孩是种罪过。但若男呢，为什么我要想起她呢。
“你洗衣服了？”我看到她的手上还有些泡沫。
“嗯。每天要为奶奶换衣服。现在还好，前些日子大小便都成问题。”
我看着她的双手，确实有些粗糙。介于若男与妈妈的手之间，但更靠近妈妈这边。
“冷吗？”可能是大脑短路，我竟握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但手还在我的掌心。
“还行。”她笑了笑，我越发感到她和我的初恋相差无几。虽然关于我的初恋的记忆有些模糊。“你要相信，阿姨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我挺好奇的，我是说，这种天真的人的想法的形成。它是如何违背进化论被保存下来的。
“假如你都放弃了，那怎么会有奇迹呢。当时奶奶发病时，县里的医生就劝我们放弃，说会花很多钱并且不一定能治好。即便治好了，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说气人吧。”
“那是你坚持下来的？”
“嘻嘻。”她笑起来很美，一种实际的美。“我和爸爸都没有放弃过。”
“可是。。。”这种感觉只有在我和妈妈的对话中会出现，“值得吗？”
“有部电视剧里说到，有的事没有值不值，只有该不该。我觉得挺对的。”
她的手仍被我握着，我觉得我握住的是一棵闪烁着永恒之光的心，稍有些冷，但却会越来越温暖。最后阳光普照春暖花开。
“你觉得奇迹是什么？”
“啊？奇迹？”
“你刚才不是说放弃了就不会有奇迹吗？”
“奥。我觉得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从微观的角度来看，概率的范围是整个定义域。随着加入的粒子，能量，条件越来越多，波函数的概率分布会收敛。只有当你去测量时，它才会确定为一个具体的数值。其具体程度取决于测量精度。想要的结果，在没有附加条件下也是有可能会实现的。但随着具体情况的出现，它的概率值会往一个方向移动。不同的条件带来不同的方向，随着条件的具体化，它有确切的收敛范围。我们想要的结果有时会在那个狭小的范围内，有时会明显的隔着距离。就拿医生来说，给出不同的判断会引起不同的结果。我不是唯心主义，我讨厌唯心论。但考虑到整个宇宙的整体关系，我们的愿望有时确实能引起一些不可查觉的微不足道的改变，假如运气够好，那微不足道的变化会引起概率值的轻微波动而出现我们想要的结果，这便是奇迹了吧。当然，对于医术高明的医生来说，他的判断是很准确的。有篇报道，资深的医师对手术位置的选择的正确性大概能到百分之九十五，而AI的正确性大概能到百分之九十三。两者结合起来，其正确性能到百分之九十七。但从来没有百分百，所谓的百分之百是波动范围的不精确导致的。
“武娇。”我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
“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么。。。”她转身正对着我“你愿意供我妹妹上大学？”
“是的，我愿意。但是。。。”我沉默了片刻“我家是很穷的，妈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能保证能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她想说什么，我觉得她要是拒绝我的话，我会好受些。尽管在其后一段时间我会伤心。
“那你会一直爱我，是吗？”
我看到她的眼角已经挂上了泪珠，着实让人心疼。
“我会的。”我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我可能不会。这并不是说我还爱着若男，对她还有想法。而是我实在难以看着她死去。
武娇的泪珠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将她拥入怀中。
突然之间，我的脑袋疼痛难忍。梦中的景象时大时小忽远忽近打在我的脑海中。我该如何是好。我应该再醉一次，最好醒来时，若男已经到国外了。这样即便我告诉她活下去的方法，她也没时间寻找奇迹了。
“你怎么了？”武娇突然问道。
“没。。没事。”我不打算告诉她若男的处境。我想找个人商量，但妈妈还处于昏迷状态。我能找谁呢。程呢，什么情况，我的超能力在衰减。我看着武娇，获取的关于她的信息如同信号衰弱的电视屏幕上的图象上灰白条纹越来越多。我惊恐至极，难道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得出去一趟。”我的声音有些抖颤。
“怎么了？”
“工作上的事。我很快就回来，你能帮我守在这里吗？”
“嗯。”武娇点点头。
我来不及说恩爱的话便急忙跑出大楼，确实我的超能力在减弱。有些路人的信息我搜索不到。我随即打电话给若男，但没人接听。我打开朋友圈，她改签了，飞机起飞时间是今天下午5点。我站在原地抽了口烟，我该怎么办。我已经答应娶武娇了，所以我不能死去。就在刚才，我感受了稳稳的幸福。那样确切，那样细腻。是在掌心的，可以握住的。我打算回到武娇身边。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我有些后悔那样武断以致失去了救若男的最后机会。我是说，假如在武娇和若男中，我只能救一个。那么我会选择武娇。武娇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应该息事宁人的。对，确实如此。我又不是上帝，若男又不是我女儿。没什么道理嘛。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几千人会死掉的。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好好活着不好吗？可是会不会有奇迹呢？我可以路过机场，即便见到若男，我还是可以全身而退。只要我不说出那个秘密就好。是呀。完全可以。为什么我要去呢？我不爱她，我爱她，像爱一首诗，希望她能被保留下来。米芾抱字欲沉江，米芾是狂人，我是我。哎，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大家，那就是若男假如活下去，她的孩子将来会发明一种治疗术能治疗若男身上的绝症从而造福人类。我也觉得我是在编故事，可是梦里就是如此。早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弄得大家都尴尬。也许我在拖拖就好了，只有两个小时了。我去买瓶酒然后睡一觉就好了。毕竟我是打了电话的，她没接。又不怪我。你虽然知道，但没什么用。难道你能无私到那种地步。我才不信。哎，我的脑袋又疼了。我还是去吧，去送她上路。这样心里好受点。去吧，去吧。万一遇不上呢。哎，我是想遇不上的，既然如此，何必去呢。假如我想遇上，为什么不发消息呢。她的手机关机了，亲。哎，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你还要写作业，好吧。我万事不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