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上，回应高阳的祭拜，青铜像发出的幽光逐渐浓郁，看起来要比之前一些人的强上不少。
这一点有些出乎族人的意料，因为高阳的年纪和瘦小的身躯，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规则。
莫非高阳能和当年的高九一样，成为打破规则的天才。
青铜像的幽光开始向高阳延伸，在众人的注视中，在距离高阳头顶只剩两寸的位置悠悠的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幽光就在高阳的头顶来回转悠，似乎是在努力挣扎，却无法突破最后的限制。
这，应该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此时的高阳，心神依旧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并没有察觉的外界的变化。当他知道自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看到这个结果，就连高虎都有一些惋惜，开口说道：“有潜力。只不过高阳还不到十三岁，让他现在就祭拜神像，的确是早了一点。”
高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南公，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在高虎看来，这个结果就这样了，可以让下一个人上来祭拜了。可高阳是南公力保的，祭祀也是由南公主持，所以最后还是需要南公来宣布结果。
“是呀，的确是差了一点。”
南公看着祭台上只差最后一步的高阳，脸上不动声色，手里的骨杖轻轻在地上敲了一下，一股晦涩的波动顺着地面传递到祭台的神像。
神像发出来的光芒不易察觉的闪耀了一下，距离高阳头顶仅仅两寸的幽光立刻突破了最后的障碍，贯入高阳的头顶，高阳的身体随之微微一颤。
这个结果在人群中引起一片骚动，尤其是幽光最后的突破，更是被人惊呼神迹。
在赤乌族的传统中，你能实现开灵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而能在十五岁之前完成开灵的人，无一不是天才，更别说高阳是第一次祭拜神像了。
若要比较的话，只有十岁开灵的高九和断臂之前的石辰能与其相比。
在周围的议论声中，南公缓缓地收回了手。干完一切的他，此刻眼神有些暗淡，额头上更是出现了些许冷汗，整个人仿佛受到重击一样，精气神明显萎靡了不少。
刚才南公的出手十分隐秘，广场上的族人大多都没有察觉。唯有站在南公身边的高虎几人，察觉到了异常。
高虎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却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揭穿南公。
外面发生的一切，高阳没有丝毫察觉。他之前还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发热，一股温暖的气流就从头顶贯入，脑海中那些往日的片段立刻消失，高阳的心神也在这一刻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的高阳发现，从头顶窜进自己体内的气流并没有到处乱窜，而是在自己体内沿着一条特定轨迹流转，只用了片刻就流遍自己的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丹田位置。
而随着气流汇聚丹田，高阳的身体猛然一震，全身的毛孔仿佛被瞬间打通了一般，遍体通畅。高阳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外部世界的变化。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天地之间多了许多肉眼看不到的气团。这些气团给高阳的感觉和刚刚贯入自己身体的气流一模一样。随着高阳意念波动，这些气团全都被牵引到高阳身边，顺着身上的毛孔进入高阳的身体，沿着刚才气流运转的轨迹在高阳的身体里运行一周，最后汇聚到丹田。
自身与外面世界的变化，让高阳惊喜不已，回想以前学到的知识，这些气团应该就是南公所说的天地灵气了。
能感悟到天地灵气，那自己岂不是开灵成功了！
高阳激动的睁开眼睛，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周围族人惊喜的议论声则切切实实的传进了高阳的耳朵。
高阳将目光投向远处，看到南公慈祥的对自己点了点头，高阳立刻兴奋的欢呼出声。
大声庆祝的高阳并没有发现，南公的平静外表下，正在努力掩饰着身体的疲惫。
高阳开灵成功，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这也只是整个祭祀过程中的一个片段而已。南公将高阳招呼到自己身边，然后宣布下一个人上前祭拜。
在高阳之后，又有三人引神光入体。这次祭祀，包括高阳在内，总共有六人开灵成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祭拜神像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正午。这个时候，严肃的祭祀活动就算是结束了，每家每户在献上自己准备的祭品之后，接下来就是整个部落的狂欢时刻。
部落仓库的大门直接敞开，欢呼的族人将里面存放的肉类、谷物、美酒、果实，一件一件的搬到广场之上，赤乌族所有的族人齐聚在一起，放开吃喝、大声欢笑。年轻人手挽起手，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在广场之上载歌载舞。
在这片残酷的南蛮大陆上，今天是难得的可以放下一切、放声大笑的日子。
普通族人欢聚庆祝，南公高虎他们身为赤乌族首领，自持身份，不能下场跳舞，只能坐在一旁，看着高兴的族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被排斥在外了。从狂欢开始，时不时就会有族人走过来，男人就向他们敬酒，女人就向他们送上自己编织的布条、花环，以表示自己的尊敬。
高虎他们加起来也就七个人，而赤乌族有一千多族人，一个一个上前，高虎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是空前的大。
没过多久，他们身上就一层一层的挂满了布条花环，往日严肃的首领们在这些装饰的衬托下显的异常可爱。他们眼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倒空的酒壶，每一个人都已经喝的微醺，脸庞像年轻小伙一样红润。
如果不是他们强悍的实力在那里撑着，恐怕早就喝趴下，当众出丑了。
又应付过去三个故意找茬的小子，高虎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虽然他的脸看起来已经可以和关公相比了，但他的目光却如往常一样明亮。
他看着旁边有些吃力的南公，关心的问道：“南公，你还好吗？”
南公先是点了点头，想了一会之后又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道：“感觉是有些不好，到底是有些老了。”
高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出手干预，这对你的损耗可不小呀。”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帮上一把。不过族长可以放心，高阳带回来不少的鹿血和鹿茸，都是上好的滋补品。一个冬季足够我恢复过来，不会耽误找炎龙族算账的。”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高虎看着南公，忍不住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这样帮孩子可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住在你那里的孤儿还是几十个，你要是每个都这样帮，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呀。”
南公听完哈哈笑道：“这个就不用族长操心了。我的孩子虽然多，但像高阳这样倔的却只有一个。其他孩子可是听话的很呀。”
高虎的神情微微一动，问道：“这么说，高阳是下定决心要去黑山了。”
南公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也怪我，不该对他说他父亲去黑山的事。这小子一听就记住了，当即就下定决心要走他父亲的路，为此还花了一年多时间做准备。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劝他，可他怎么也听不进去。”
高虎听完也是有些头疼，黑山试炼不同于一般的族中事务，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如果高阳下定决心要去黑山，部落里谁都拦不住。
想想黑山的危险，高虎大概明白南公为何会不计损耗的帮高阳开灵了。
部落里的人想要完成开灵，正常的途径就是在部落祭祀时参拜神像，靠自身资质引神像降下神迹，实现开灵。
这种办法完全靠自身资质，能否成功全凭天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有修为足够的强者强行沟通神像，将神光灌注到人的身上。
这种办法可以无视人的资质，能否成功全看强者的修为有多深。
可神迹岂是凡人可以随意干预的。强行沟通神像，是要付出代价的。轻者损耗元气，重者散功身死。
南公能不动声色的帮助高阳，主要原因还是高阳离开灵成功只差临门一脚。即使如此，南公的损耗也不小。
凭高阳今天的表现，如果他能再等两年时间，到他十五岁的时候，南公可以保证高阳能开灵成功。可谁让自己的孩子就是这么倔呢，别说两年时间，就是多两个月都不愿意等。
高虎越想越麻烦，最后忍不住骂道：“这个小羊羔，真当自己是天才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小子和他父亲当年一样的倔。自不量力强出头，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担心。”
南公听完笑了笑，看着在人群中欢呼大笑的高阳，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你说的对，这孩子就是倔，只要自己认定的事，无论如何就要去做，曾经给我惹出过无数的麻烦。可就是靠着这样的孩子，我们赤乌族才能在这南蛮大陆一直生存下去，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