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真的相信贵妃娘娘说的话?”阿吏跟在穆邺单律的身后,小心的问道。
“她还没那个胆量敢骗本将军。”穆邺单律冷笑,脚下步伐未停,朝着凝香楼的方向前行。
跟在身后的阿吏听到将军这么说后,也就没在继续问了。确实,以大梁国现在的国力无法与他们辽西国相抗衡,一个区区的贵妃娘娘哪敢欺骗他们的辽西国的战神穆邺大将军。
阿吏跟在穆邺单律身后,突然见走在前面的身影一顿,紧接着一道女子娇媚的声音从幽暗的巷子口里传来。
“穆邺将军可问出了长生不老药的密匙?”
穆邺单律闻声停下脚步,眯缝着细长的双眼,戒备的看着从前面巷子口里走出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暗花连帽披风,身段小巧,此刻她卸了连帽,露出一张精致脸庞。
“贵妃娘娘?”穆邺单律认出女子身份,满脸的不怀好意,眼睛来回在赵芷嫣身上打量,最后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与之半月前,皇宫内初见时的华丽装扮不同,此时,赵芷嫣未施粉黛,眉眼娇魅,鼻子高翘,嘴唇粉嫩,嘴角微微翘起,一头青丝绾成飞仙鬓,鬓上简单点缀一支羊脂白玉簪,余下的秀发被一根发带束在一起,在这月色之下显得清新脱俗、气若幽兰。
穆邺单律看的居然入迷了,舔了下嘴唇。怪不得这赵芷嫣能迷得住大梁皇帝,比起凝香楼的仙乐姑娘,硬是美的多出了几分惊心动魄。那皇后娘娘本也是一美人,加之师从神医保养得当,也是凝脂般的皮肤,纤细的身段,现在却那牢狱里被折磨得不人鬼不鬼,怕是现在让大梁国皇上多看一眼都会倒尽胃口。
“穆邺将军?”赵芷嫣见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两小步,下意识与穆邺单律拉开了些距离。
穆邺单律也也不以为意,他回想苏怡在大牢里的反应,低声说道:“贵妃娘娘怕是消息有误,本将军看那皇后娘娘确实不知道长生不老药的密匙。”
赵芷嫣听后,目光一凝,轻开朱唇,“莫非穆邺大将军以为本贵妃欺骗于你。”
“不敢不敢,既然贵妃娘娘说的如此肯定,明日本将军在好好拷问拷问。”
赵芷嫣听见这话,眉目挑了挑,她凤眼微翘的看着穆邺单律说道:“那苏怡从小学医,说不定她那神医师父自幼给她吃了些了不得的仙药,普通刑罚怕是难不到她,依本贵妃看,大将军应该动用重刑,那苏怡必是要招的。”
站在穆邺单律身后的阿吏听见赵芷嫣居然用一种无比轻巧的神情,说出如此恶毒的话,目光惊讶的朝她看了一眼。
“啧啧,贵妃娘娘怕是有所误会。二王子殿下当初与你们赵家合作,可只说借你们的手除掉耶律修,顺便也帮你们除掉苏慕,而他的妹妹苏怡可不在这合作里面,贵妃娘娘胃口未必太大了些。”
“二王子要不老药配方,本宫要苏怡的命,我只是帮助穆邺大将军更快的得到药方而已。再说穆邺将军这已经折磨了她多日,若是她不死,日后他师父回来,知道自己唯一的徒弟成了如此模样,也定不会放过大将军您的。”
穆邺单律望着赵芷嫣的目光已然有些阴霾了起来,他生平最讨厌被人指使做事,他目光冷冷的盯着赵芷嫣的脸,末了,却是笑出了声。
“美是美,就是心毒。不过本将军就喜欢毒蝎美人。偏偏我们辽西国只有毒蝎,没有这般的美人,来了这大梁国倒是让本将军长眼了。”
穆邺单律向赵芷嫣贴近了几步,伸出手想触摸一下赵芷嫣那魅惑众生的脸蛋,他的手刚刚拿铁鞭抽打过苏怡,血沾在了穆邺单律的手上,此刻血干了,成了紫黑色,散发出一阵腥臭味。
赵芷嫣皱眉闪过,一巴掌拍开了穆邺单律的手,狠狠说道:“将军,自重!”
穆邺单律看了眼自己被拍开的手,也不甚在意,他低低的发出一阵怪笑,然后说道:“正如贵妃娘娘所言,若是吴道子为他徒弟报仇,怕是就连娘娘您也捞不到好果子吃。既然如此,本将军就好人做到底,帮娘娘您一把,只是这恩情娘娘您可记住了,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还给本将军。”
赵芷嫣被穆邺单律的那不堪入目的目光看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待听完他说的话后,更是恨不得撕了这混蛋的嘴。她感觉到穆邺单律盯着刺裸裸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龌蹉思想,让她心中只叫人作呕,个下贱东西,她赵芷嫣怎么会和他这丑陋粗俗的人有半点龌蹉。
她面色微沉,从小到大,她作为央洲城赵家嫡出小姐,哪被人用如此恶心的目光看过。
如今他爹更是现在大梁国的左丞相,而她进宫被封为皇贵妃后,也多的是人来巴结她,奉承她,何时何地还有还恩一说。
赵芷嫣心中恨的牙痒痒,面容倒也变得冷漠了几分,她冷声说道:“这恩情如何还,本贵妃自有计算,大将军还是想想如何动用大型逼苏怡招出长生不老药的配方吧。若是她嘴硬,将军不防砍了她那双会医术的手,看看她能熬过几时。”
“哈哈哈。”寂寞深夜,突然响起一阵大笑,使这刑部大牢周围一片没点灯笼的民宅看起来更加的诡异了几分。
邺单律大笑出声,“看来是本将军小瞧贵妃娘娘,没想到娘娘倒比一般男人来的狠厉许多。如此,就依了娘娘说的,本将军再奉上苏怡的一双腿,您看如何?”
“如此甚好!”赵芷嫣心中冷笑连连,苏怡,本贵妃倒要看看,失去双手双脚的你能活过几个时辰。这般想着,赵芷嫣的嘴角既然不知不觉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今日已晚,本贵妃就不打扰穆邺将军去凝香楼寻乐子。”
赵芷嫣转身朝着来时的巷子口走去,身后又传来穆邺单律的声音。
“是贵妃娘娘当日告诉皇后娘娘本将军常去凝香楼的吧。”穆邺单律这句话不是在问赵芷嫣,而是说的十分肯定。他身后的阿吏也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穆邺单律的背影。之后目光一直望着即将走入巷子口的赵芷嫣。
只见她身型一顿,回头看了眼穆邺单律身后刑部大牢的方向,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阴冷:“怪她太笨,还偏偏挡了本宫的路。”
说完这话,她身影便隐没在巷子口的黑暗之中。
赵芷嫣走进巷子里,周围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影。她手上并没有提着灯笼照明,巷子里更是弯弯绕绕,周围一些民宅门口也并没有挂上灯笼,但她很是熟悉的绕着巷子向着西大街的巷子口走去,就好像这条巷子她走过很多次一样。
今夜能来见穆邺单律,是因为明日是她嫡亲妹妹出嫁的日子,皇上知道此事,特意准了她回赵家与妹妹团聚几日,她这才有机会与这令人生厌的穆邺单律会面。待明天迎亲队伍离开后,她便要立刻回皇宫了。
赵芷嫣加快脚步,走出阴暗的巷子。入目是央洲城西大街上的通明灯火,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拐角处,丝毫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宫女春岩焦急的在马车外来回走动,这都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她家娘娘怎么还没回来。
“娘娘回来了。”马车上的车夫也是赵芷嫣从宫里带出来的太监。他首先看见了从巷子里走出来的贵妃娘娘,立马就对着春岩喊了一嗓子,春岩瞬间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神情,伸长脖子往巷子方向看去。
“春岩。”听见贵妃娘娘唤她,春岩闻声赶紧走到赵芷嫣跟前揖身。
“回赵府。”她压低声线说到。
“是,娘娘。”见主子安然无恙的回来,春岩一颗心落了地,她急忙搀扶着自己主子。用余光偷偷瞧了几眼主子的脸色,见她脸上平静,春岩这才悄悄的在心里呼出一口气来。
只要主子心情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些。
刑部大牢里。
“我勒个天,这脸皮都刮掉了一半,这铁鞭......唉!你撞我干嘛?”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另一个狱卒撞了一下,“快闭嘴吧你,赶快把人拖回牢里去,再禀明刑部尚书大人,找个大夫来给她掉口气。现在听说满朝文武都把这辽西国来的大将军当神一样供着,只当没磕头喊爹了。刚才不说了不让她死吗?”这个狱卒说道这里,朝着地上昏死过去的苏怡努了下嘴吧,然后又接着说道:“可是不能让她死了,她死了我们也活不了。”
“也是,把她这儿收拾明白,我们就去禀明大人吧。”这个狱卒丧着个脸说完,也没过多久,只听老房里又是一阵声响,之后两个狱卒就出了牢房。
“吱呀。”
大牢的铁门在那两名狱卒离开后,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一双黑色的鞋面出现在了苏怡面前。
男子带着一张鬼面面具,面具上有青白黑三色,整个面具上画的鬼脸阴森可怖。面具遮住了的半张脸,露在面具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说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活像来讨魂的鬼差。
“走还是不走。”
平躺在地上的苏怡在刚才两名狱卒说话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一直没睁开眼睛。现在骤然又听见有人说话,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一阵刺股穿心的疼痛疼的她差点又晕厥了过去。
她缓缓才又睁眼看去,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鬼面映在她的一只瞳孔里。
然而这张面具却让她吐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舒缓开,心中还有稍稍安定的感觉。
“走吗?”鬼面又问道,声音依旧冰冷。
苏怡有些愣神,她,走吗?她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又能活几时?
她们苏家得罪了辽西国皇上,她的哥哥惨死,她被丈夫舍弃,甚至想她死,她不知道无权无势没有依靠没有价值的她,还会有谁会费这个心神来援救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