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搞这么激动是为了索要赔偿,祝巧松了口气,她临时藏起匕首也是希望降低对方的警惕,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威胁性总是要小的多,希望他没有看到自己刚刚动作。
但祝巧一时竟忘了,在这种地方见到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情。
她把头发往脸颊两边拨拨,露出尚显年轻稚嫩的脸庞,虽然已经被泥糊得看不出什么了。再用力睁了睁被泥粘住睫毛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双眼看上去真诚无辜一点:“这位大哥哥,我其实是个采药的学徒,听说魔兽森林人迹罕至,或许生有稀罕灵物,才来碰碰运气的。”
没想到那人不按常理出牌,也学着祝巧的语气甜腻腻地回道:“小妹妹,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眼睛里就两个字:不信!
起初没听出来,这句话那人嗓音提高声音清亮了些,祝巧这才发现他年纪好像也不大,约莫跟她差不多吧。
哦豁,装嫩卖可怜没用对地方。
祝巧只好换个方向,把语气里的单纯娇弱气息去了,显得更诚恳了些:“朋友,我真的只是一个医师而已,您好心救救我,我可以给你配药做赔偿啊。再说,你看我也不像什么高手的样子,打不过你的。”
那人撇了撇嘴:“你这几句话就变了三个称呼,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
这时远处林中传来一阵清亮的竹哨声,他立刻止住话音侧耳听了听,然后迅速站起身解开背后本来准备用来捆猎物的树藤,抓着一边垂了下去:“先不跟你计较,抓住,我拉你上来。”
看他正经起来的神色,祝巧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不及多想,便一把抓住垂到眼前的树藤,借着这股力三两下翻了上去。只是心里猜测这位少年的功夫一定很不错,不怕她有什么古怪。
脚下终于踩到实地,祝巧抖抖身上的泥渣直起身,正对上一双玻璃球似的绿眼睛。这人竟长了一双圆圆的杏眼,与他本人十分不符的俏皮可爱。
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呼哨,巧得很,刚好她也是一双天生的绿色眼睛,只是瞳色不如他这般明显,不细看的话就看不太出来。
更巧的是,对方的身高居然也跟她差不多,两人这么倏然面对面,心里都升起一丝诡异的熟悉感,连对对方的警惕都消了几分。
“嚯,这么壮的小妹妹呢。”
小妹妹三个字被念得格外阴阳怪气,祝巧被噎得一哽,说不出话。
她确实是个身高一米七八的美少女壮士。
但我其实还挺瘦的……,这句话没等说出来,年轻人利落地几息之间把放出的藤蔓卷好,一边重新往背上甩,一边招呼祝巧:“快跟上!”撂下话音不等祝巧回应就朝着一边跑远。
祝巧只好匆忙跟上,她轻功要比对方差许多,对方的速度又太快,她跟得很是吃力,要不是从小经常在山林里打交道,只怕就跟丢了。
祝巧越跑越迷惑,忍不住扯着嗓子喊:“兄台,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对方远远地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你路痴啊?”
隔着这么远的林木,祝巧竟然还清晰地从那张糊满泥巴的脸上看到那个白眼,也是奇了。这小子还真不见外,祝巧腹诽。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起码安全有保障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为啥要往外走,再跑可就出去了。”
前面没吭声,看来是懒得理她。
本来祝巧昨天因为对魔兽森林这处地界警惕没往深处走多久,加上休息了一晚后精力恢复许多,林中穿行的速度就更快了,没多久竟真的回到了边界处,不过位置跟她进来的地方有些偏差。
那年轻人已经停下了,四周满地狼藉,他旁边的树上还蹲着一个同样脸上涂了泥的人,嘴里叼着一个哨子,看起来年纪要更小些,是个少年。祝巧晚了几步靠过去,沉默地看着地上凌乱的血迹和碎布,是被什么动物撕扯过的样子,她沉默着没有出声,心里大概对这些东西的主人有点猜测。
在树上蹲着少年看见祝巧有些惊讶,从树上跳下来对年轻人说话,表情乖,声音也乖:“颜哥,这位是谁?”说着又看了她一眼。
祝巧终于有了正经自我介绍的机会,摆出自己最灿烂友好的笑容:“你们好,我叫祝巧,是个医师,实在是情况太仓促了,没能好好认识一下……其实我昨天不小心掉进你们的陷阱里了,刚才这位兄台才搭救我出来,真是抱歉。还不知你们怎么称呼?”
少年眼神更惊讶了,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她。
“你好,我叫赵子峰。”
他眼神使劲瞟旁边那位年轻人,可能在犹豫要不要帮他一起介绍。接收到少年频频送来的目光,那年轻人终于报了名字。
“我叫林颜。”
这下三人总算互通了姓名,算是认识了。祝巧跟着他们查看四周痕迹,没有贸然伸手去碰,只问道:“这儿是发生了什么?”
赵子峰搜寻片刻,蹲在一处被翻起的泥土旁边,道:“应当是守卫发现了闯入的人类,出手驱逐了,你们看这里的印迹,隐约还能看见兽爪的形状。”祝巧连忙凑过去看,果真印着四深一浅的爪痕。
林颜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拍拍手上的泥站起身,说道:“行了,守卫兴许还没走远,脾气爆着呢,咱们赶紧走,别触着霉头再被打一顿。”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祝巧不敢说话,跟在两人身后乖得跟鹌鹑一样,心里的疑窦像发豆芽般接二连三往上冒。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欲问又不敢问。
比如什么叫守卫发现了闯入的人类?什么又叫别触着脾气正爆的守卫的霉头被打一顿?守卫又是什么?魔兽吗?为什么你们又一副对这一切都很熟的样子?
这些问题单看好像都不算问题,但合起来就让人细思极恐,祝巧不敢说话,只能装作自己也很心里有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