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甜对顾遥夜印象不好。
此刻她坐在病房门前的长椅上,双手捧着一杯凉白开,小口小口地喝着。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时快时慢,沐甜不用抬眼就知道是谁来了。
沐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她打电话给顾遥夜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比她预想的多了几分钟。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悠悠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我们谈谈?”
眼前的男人抬眼,容颜清俊,一双招人的桃花眼里泛着深邃清冷的眸光。
这副好看的皮囊,不知道迷了多少女人的眼睛。
——
顾遥夜今天穿了一袭黑色风衣,左手插在裤带里,右手修长的指尖夹着烟。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多次,他也不理,就任它想响着。
沐甜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夺了他的烟。
“别抽了,她不喜欢。”
果然这话一出,眼前的男人眸光暗了暗,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乖顺了不少。
“她怎么样了?”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沐甜从背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吮了一口。
草莓的甜腻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都送到医院里了,你觉得她能好吗?”
天台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角,流动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丝丝烟味。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听着沐甜话语里的责备,没有反驳。
“你们俩怎么了?你对她说了什么?”
沐甜拿出口中的棒棒糖,转过身,等着顾遥夜开口解释。
等了一会还不见他开口,她又重新转身不去看他,视线飘远。
沐甜比宋相思大一岁,高一的时候跟宋相思同桌,后来出国两人的联系也一直都在。
在她的印象里,宋相思是个不喜欢哭的女孩子,可为数不多的掉眼泪都是因为顾遥夜。
在美院的第二年,那天乌云遮日,抬头不见一丝阳光。教室里虽然开着风扇,却也还是闷热。
沐甜陪宋相思在教室里上课。
那节课是他们班主任的课,老教授上课虽然不失风趣,但讲课时声音浑厚低沉,还都是一个调子,听多了就觉得枯燥无味。
沐甜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心想着还不如呆在金融分析室里做报告呢。
意外就是在那时发生的。
前两排的男生突然发狂,双眼猩红,拿着手中尖锐的匕首,对着人就是一顿乱挥,那副鬼样子说是被妖怪附身了都不为过。
大教室里的人都被吓惨了,一个个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朝着教室门口跑。
沐甜被吓懵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宋相思拖到门口的时候才有了反应。
跑到门口,宋相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右手伸进包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沐甜刚准备拉着宋相思跑远点,哪知道宋相思挣脱开她的手就往教室里去。
沐甜眼看着她松开了手,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把尖利的匕首就划伤了她的左手。
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滴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教室里有不少受伤的同学,尖叫和哭泣的声音充斥着沐甜的耳膜。
她坐在宋相思的病床前,一直盯着她右手中被死死握住的那只画笔。
宋相思不顾一切地冲进教室,就是为了那只画笔。
后来沐甜知道了那只笔是顾遥夜送给宋相思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沐甜当时听完立马爆了句粗口。
她说:“宋相思你特么脑子进水了?”
她那时没谈过恋爱,可是每次看宋相思盯着手机上顾遥夜的照片出神的时候,她就在想她这辈子都不想谈恋爱了。
高一的时候,她就听说过顾遥夜的名字,秦天中学的高岭之花,学神一般的存在,以理科省第一的成绩考上了S大。
像顾遥夜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一般的人物,就应该是天上的皎皎月,就该呆在天上,不该到地上来祸害人。
可是,宋相思喜欢他,而且喜欢了很久,即使是远离故土,逃到繁华的纽约,仍然固执地将他的照片放在百度网盘的隐藏空间里,甚至为了他送的一支笔,连命都不要了。
冷风说来就来,吹得沐甜有些冷,她裹紧了卡其色的外套,转身准备下楼。
顾遥夜抬头,看着她的脚步顿了顿,叹息声传来。
她说:“顾遥夜,对她好点。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些年她过得不好。”
而你就是她过得不好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