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梁沁了解到,女子叫何田田,去年刚死了丈夫。今日是一周年祭日,她来山上的坟前祭拜,不想被舒老三盯上。
舒老三是村里的屠户,人人憎恨的恶霸,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曾被他骚扰过。奈何他家的夫人,又是个悍妇,不允许他纳妾,这家伙便只得在外面偷腥。
梁沁并不关心凡人命运,只不过为了缓和何田田的紧张情绪,诱使她对自己杀人之事保密,好能安安生生的进她所在村子吃顿饱饭。
何田田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又见面前的孩子一脸纯良天真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忘却了山上被死神追赶的恐惧,竟一心可怜起了这个被饥饿折磨的孩子。
刚跨进何田田家,便见一垂髫小儿欢快的从屋内跑出,且小儿身后还跟着一白发老妪。何田田简单介绍了一下,道老者是她的婆婆,小儿乃是她不足三岁的儿子。
随后,梁沁被请进屋子里。
修仙之人应当尽量不食俗食,锅中炖着的兔肉,是梁沁提供的一只灵兔。
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她想着,先在一里庄住几天。一来方便去山上修炼,试一试修为还能否再进一层;二来,看看能不能在山上那处灵气聚集之地抓到几只灵物。
晚上,在何田田的安排下睡下,第二日一早便独自上山去了。
到达之前设阵修炼的地方,发现舒老三的尸体已经没了。地上有野兽的脚印,像是老虎之类,另外还有长长的拖拽痕迹,看来是被这山中的老虎拖走吃掉了。
已达练气中期的梁沁,自然是不怕毫无修为的兽类,更何况她有阵法保护。便也不再另寻地点,直接在昨日的巨石上重新设阵修炼起来。
这一次入定,直接是两个日夜,当身体的饥饿达到极限,她才不得不吐纳收功,睁开双眼。
此时正午的日光照耀,暮春时节,在太阳底下,已然能感受到如火烤般的炙热。擦了把汗,下山前往何家吃饭。
推开何家的院门,刚往里走了两步,何田田便着急忙慌的迎了上来。拉着梁沁进入屋内,惊慌失措的告诉她,“今日一早,舒老大带着好几个捕快,来村里挨家挨户的问话……”
下面的话不等何田田说,梁沁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定是为被她杀的那舒老三。
此时梁沁才知道,舒老三的大哥是县衙的捕头。
“你怎么说?”见何田田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梁沁还是不免担心她会把自己出卖。一边问话,一边想着要不要立刻跑路。虽然几个凡人没办法拿她怎样,可她依照她的现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就按你交代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日随何田田下山时,她好一顿对她洗脑,此刻她已经完全相信梁沁那日是好心救她,她要知恩图报,绝不能泄露恩人杀人的事情。
“他们信了吗?”
“信了,问完了话就走了。”
“那不就得了,”梁沁暗自舒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我就是后怕,心里老不安稳。”
“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我,我怕死人,我昨晚梦见他了,七孔流血的样子追着我跑……”
梁沁叹了口气,拿胆小的何田田没辙,只好忽悠她:“你知道做梦梦到死人追着你跑,预示着什么吗?”
“什么?”何田田抖抖索索的说道。
“预示着你会有好运降临。”
“好,好运?”何田田扭曲的面容表示出了她的怀疑。可梁沁是修士,说的话应该没假吧。
吃过饭,梁沁如在自己家一般躺在床上睡觉,准备明天一早再去山上修炼。
门外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有个老头儿扯着嗓子从大门口走过。
“有仙家来收徒了,各家各户有五岁以上孩童的,带孩子到村口大槐树下去……有仙家来收徒了……”
梁沁没想到她会在这儿赶上仙家门派来凡间收徒,反正不干己事,她也不想多问。躺在床上,正要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院子里又响起一阵嘈杂。
素来睡眠浅的梁沁不满的蹙眉,睁开眼睛正要发泄一番起床气,却见一个壮年男子冲了进来,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指自己。
“哥,你干什么?”何田田跟在男子后头进屋。
“家里怎么会有散修?”
拿剑指着梁沁的男子皮肤黝黑,身高体壮,一双浓眉大眼警惕的盯着梁沁看。
“她,她是来家里借宿的,是好人。”
大眼男子没有要放下剑的意思,朝梁沁问道:“你是谁,接近我妹妹有何企图?”
梁沁看了看兄妹两人相似的眉眼,确定是亲兄妹无疑了。遂不慌不忙的坐了起来,伸手指着离她只有寸许的剑尖:“能不能先把你的剑挪一挪?”
男子不打算放松警惕,反而把练气后期的气势全拿了出来,“说!”
梁沁无语,一副欠揍的表情道:“我一小小的散修,修为又没你高,至于用这种如临大敌的架势审讯我吗?”
见男子失去耐性的又要发火,梁沁赶紧收了嬉笑,“好好好,有话好好说,我如实交代还不行吗?——我叫梁沁,云州人士,认了个散修做师父,刚引气入体,师傅他老人家就被仇家杀死了。我又无父无母,只好自己一个人流浪喽。唉,”貌似悲伤的叹息一声,“可怜我一个孤儿,实力又不强,不敢去修士聚集的地方,只能在凡间行走。”
男子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见对方的骨龄确实只有十一岁,便也信了梁沁的这番话。
收了剑,坐在木桌旁,兄妹二人这才话起了这些年的离别之苦。
原来,男子叫何叶,五岁时被带去门派,至今已有三十年。
此次门派要派人来凡间收徒,他主动报了名,并且打通关系把他分到了家乡这一带,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已仙凡两隔的家人。
何田田说,父母亲早就已经去世,夫婿也在去年入山采药时,掉下悬崖摔死了。现如今,她只和年老的婆婆以及一岁多的儿子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