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景以柔早早地起了床,虽然她昨晚翻来覆去地很晚才睡着。可是当她趴在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等明墨白的时候,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和平谛天在天上飞,等她开心地转头看过去,看到的却是夏之洲的脸。
等明墨白把她拍醒时,她还清晰地记得这个梦,明墨白把一个包子塞到她手里,她也顾不得咬上一口,就去扒拉明墨白的书包。
三个人保持昨天的阵形,埋头看起了日记。
往后的日记内容有些乱,大多是对妻子点点滴滴的回忆,对妻女的思念,对自己越界的悔恨与自责,其中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咒语、数字之类的东西,没头没尾的胡乱这里一下,那里一笔,景以柔猜测应该是他对妖灵做的各种研究,令他们惊讶的是,他居然在研究如何穿越时空,可是好像并不顺利的样子,直到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二号那一天,他在日记中写道:“一清,如果你想忘记,那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再记起,这是我最后可以给你的……
一清,我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今天,我终于找到了把妖灵与灵魂完整剥离的方法,我一直以为它们本为一体,现在才知道,其实人生下来就有灵魂,周岁时妖灵进入人体时才开始和灵魂进行融合,一旦融合,它们便不能自行分离,可是它们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紧密,倒是更像是人间的一对夫妻,相遇、磨合、包容、融合,只要在它们的接缝处安置一点灵力,只要灵力的吸引力够强大,这个缝隙便会越来越大,随后分离。”在这篇日记的最后他写了这样一句话:“一清,明明知道是错,我却一定会做,这也许就是我最大的失败。”
后面又是一些日常研究的记载,关于如何增长灵力,如何控制火系术法的一些秘术,还有对妻女的忏悔,以及对改变他们过去,弥补自己过错的势在必得。
一九九九年,他因为对妖灵研究做出的巨大贡献,被推举为妖尊,也就在同一年的十月三日,他写道:“一清,如何让两个妖灵与一个灵魂共存的方法原来这么简单,重创它们,然后它们会像伤口一样愈合,融为一体。现在,我体内的这个能控制时间的妖灵还太弱,不能扭转时间,但我相信我一定能用它改变我们错误的过去,等我,一清。”
十月四日,他又潦草地写道:“一清,我知道我又错了,我知道我害了薛至言,我知道我变成了恶魔,可是我不允许自己后悔,我一定要改变过去我对你犯下的错,我要让你在人间平安喜乐,再没有我,没有让你痛苦的那个该死的我,这次我会从树上跳下转身走开,这次我会放过你,这次我会把你原原本本地还给你自己,为了这个,哪怕我要下地狱,哪怕我要遗臭万年,我也绝不后悔。“
“薛至言?”云尚飞问。
“老薛头?”景以柔问。
“盟府那个丢了妖灵的掌事。”明墨白答。
云尚飞点点头:“这就对上号了。难怪他儿子会恨你。柔柔,这么说平谛天是抢了老薛头的妖灵,想要改变过去?这个老平可真够傻的,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让你姥姥失忆不就欧了?哎呀!不好,如果他改变了过去,柔柔,你妈妈会出生吗?如果没有你妈,会有你吗?”
看着云尚飞一副后怕的表情,明墨白说:“我们继续看吧!”
“你真的好讨厌,你知不知道?”云尚飞抱着胳膊,气呼呼地说,“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对不对?尽吊人胃口。“
明墨白没搭理他,景以柔翻开了下一页,读了起来。
云尚飞也赶紧原谅了白白,凑了过来。
应该说平谛天的研究并不顺利,并且随着他成为妖尊,每天的公务也变得越来越繁重的,他曾经数次提起过推掉妖尊的职务,可是因为妖界没有妖尊活着离开这一职务的先例,所以他并没有成功。
2001年,是他最慌乱的一年,一方面他为了早日改变过去,需要不断地增强新妖灵的灵力,另一方面还要对付归灵直树释放的妖灵越来越少的新问题。在靠近年尾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件更为棘手的恐怖事件,那就是妖界居然有一个人刚满月的婴孩失踪了,要知道这里可是一向太平的妖界呀!更让他头疼的是即便他派出了十二队五使者组也没能查出个眉目。
2002年5月26日,他的日记上写道:“终于”。然后下面是一长串让他们三个看不出个头绪的字符,虽然景以柔看不明白,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些字符肯定是回到过去的咒印,果然,紧接着下一页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5月28日,他在日记中写道:“一清,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一秒钟,你的影子从窗户上一闪而过,却是我的前世今生。等我,一清,等我把你的一生还给你,从此我再也不欠你。”
8月2日,这篇特别的日记引起了景以柔的兴趣,日记上是这么写的:“第五队五使者组上报了这个消息,可是我却偷偷瞒了下来,我不信那会是你,怎么能是你?那么单纯善良的你,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晃:刚下过雨的傍晚,你蹲在路边,不厌其烦地把一个又一个的小蜗牛送回草茎上。你说,有人路过,会不小心踩到它们的。笑容那么干净清透的你,连蜗牛都不忍心伤害的你,怎么可能会去伤害无辜的婴孩?我怎么都不会相信那是你,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弄了半天,偷孩子的人,不是平谛天?”云尚飞似乎有些失望地说,“从前面,他找人追查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这个‘你’?”景以柔问。
“从日记上看来,不是平谛天。”明墨白若有所思地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突然有种想法,这么重要的日记本,怎么可能会被随意放在藏书阁的书架上,还被我们这种没有什么级别的初级守护使者拿到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看到这本日记?那么,我们看了这本日记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平谛天想给自己洗白白?”云尚飞挠了挠头。
“可是,就算我们知道了平谛天是冤枉的,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吗?”明墨白皱着眉头问。
云尚飞挠着头,不确定地说:“他想认孙女?”
突然一个画面像闪电般划过景以柔的脑海,她转了转眼珠子,急急地说:“夏之洲会不会真的是平谛天?就像老薛头儿子说的那样,他因为妖灵重新活了过来?为了让我们知道他是冤枉的,偷偷把日记本放到你常去的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