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坐堂开始
师傅？这就是爷爷的徒弟？李燕宁觉得很惊讶，因为李鹤年并没有给她详细介绍过他究竟收过多少弟子。
李燕宁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来，他穿着一身灰色大褂，梳着当初民国流行的中年人发式，朴实的容貌让人看上去有一些憨厚，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李鹤年上下的打量了男人一番，欣慰道：“不错，看来你这几年过的还不错。”
男人眼中的泪忍不住地落下了，他像一个孩子一样语无伦次道：“师傅，您，您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好想您。”
李鹤年闻言也是十分触动，他和这个徒弟也有十二年没见了，他收的六个徒弟中就这个老二最忠厚老实，傻傻地坚守在这个医馆。他对一旁的李燕宁道：“宁宁，这是你二师兄，徐烨。”转头又对徐烨说：“这是我孙女，也是我刚收的六徒弟。”
“二师兄好。”李燕宁乖巧问好。
“嗯，这是三师弟的女儿吧，小师妹好。”徐烨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
李燕宁觉得好奇，“爷爷，爸爸是你的第三个徒弟啊。”
李鹤年点头。
这时又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好你个李老头，进门这么久了都没见你招呼我一声。”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怕你还生我的气吗。”李鹤年笑着看着出声的人，“来，宁宁，这是你许伯伯。”
李燕宁抬眼看见一位穿着亚麻材质唐装的白发老者，戴着金属框架的眼镜，温润没有凌厉之色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笑意，“我是那么记仇的人吗？”他呵呵的笑着，让人觉得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李燕宁照旧问好，心里有些好奇这个老者是谁。她环视了四周发现这里有两张诊桌，想必这位老者也是在医馆坐诊的大夫，而且他和爷爷的关系貌似很好。
这时医馆中并没有病人，林广招呼大家坐下说话，他给每个人都递上了热茶，随后退了出去以防有人会来买药抓药。
李燕宁小口的喝着茶，竟然是上好的毛尖，这段时间李鹤年在家也教她如何煮茶和品茶，让她涨不少见识。
在交谈中，李燕宁得知自己竟然是李鹤年收徒中唯一的女弟子，大师兄谢添是京都中医院的院长平时十分忙，二师兄徐烨一直在医馆中坐诊维持着李氏医馆的名声，四师兄郑琪在京都中医大学任教，五师兄上官涵最厉害他中西医都十分精通如今是国际上有名的医生。
他们得知李鹤年回京的消息，心中是十分喜悦，大师兄和四师兄原来已经在李燕宁上学时到家中拜访过了，五师兄则是在国外参加一个医学论坛要下个月才能回国。
这位老者是京都有名的名医，以善用以毒攻毒之法在中医界独树一帜，同时他还是苦医门的三长老，这个身份真的让李燕宁震惊，她原本以为苦医门现在已经有些名存实亡了，只有掌门的存在，没想到竟然还有门人。
许细辛听到李鹤年说李燕宁是这次的有缘人惊喜万分，“好好好，真好。苦医门复兴有望了！”
他听说李鹤年想李燕宁多获取些实践的经验，连忙说好，“宁宁，我一定好好教你。”说着，就招呼林广从楼上再搬一张诊桌下来。想着下午约好的病人，他开口：“宁宁，你今天就开始吧，下午刚好有个病人，你看看。”
李燕宁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快，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学得如何了。
*
下午到了，李燕宁坐在诊桌旁等待，心中有些紧张。
等到时钟走到二时，李燕宁看见林广掀开帘子，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老周，来了。”许细辛出声招呼。
李燕宁见那老人点点头，“我这几天不是很舒服，你给我瞧瞧。”
“今天我怕是不能了，今天正巧李圣手的小徒弟在，你让她瞧瞧。”
“李圣手的小徒弟？”周老爷子将视线移到了李燕宁的身上，有些诧异，“这么年轻的小娃娃？许老头，你不会蒙我吧。”
许细辛闻言笑了。
“周爷爷，我叫李燕宁。”李燕宁开口了，她年纪的确很小，在很多人看来不靠谱是很正常的。
“李燕宁？你是李圣手的孙女？”
李燕宁点头。
周老爷子这才放心，那这么小就出来坐诊也没什么奇怪了，毕竟小孩可能是从小就学医了。
“行，那就你给我看吧。”他坐到了诊桌前，将手搭在了脉枕上。
李燕宁不知道老人心中的想法，要是她知道肯定会觉得老人真的高看她了，她可不是从小学医的，要不是有小叶儿的存在，会接触了中医两个多月的她还是小白一个。
她仔细的端详了老人的面容，两颧暗赤，口唇紫暗，运动后有些喘促、疲劳和乏力，莫非是心脏病。
她问道，“周爷爷爷爷，最近身体如何？”
“还是老样子，只是最近四肢酸痛，有时会胸闷气短。”
李燕宁听后，将手轻轻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仔细把起脉来。
众人都保持了安静。
一分钟以后，李燕宁将手收了回来。
许细辛有些惊讶，原本他以为李燕宁会花好长的时间，在把脉上的速度虽然是正常速度但作为一个初学者，她竟能做的这么快，他的眼底浮现了些许兴趣。
“说说看。”
“两颧暗赤，口唇紫暗，脉沉涩。有心悸、气短之状。最近四肢酸痛，活动后有喘促、疲劳、乏力之筝。”李燕宁冷静回答，“应该是风湿性心脏病。”
“这不是年轻人的高发病吗？你确定？”许细辛有些惊讶，这李燕宁的确有些本事。
“我确定，虽然是年轻人的高发病，但发生在老年人的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许细辛闻言点头，笑着问，“那又该用什么药呢？”
李燕宁明白许细辛这是要考考她了，便不藏拙，“用生脉散。《内外伤辨惑论》加减。用人参、麦冬、五味子、莲子芯、双花、连翘、威灵仙、忍冬藤。”
“再呢？”
李燕宁思索了一番，“方中以人参大补元气，麦冬甘寒养阴生津，清虚热而止热，五味子酸收敛肺止汗；莲子芯清心火；双花、连翘清热解毒；威灵仙、忍冬藤通利关节。加减：若气虚明显者，加黄芪以加重补气之力量。若阴虚明显者，加用沙参、黄精等益气养阴。”
“那我是什么那种情况呢？”老人也不由好奇出声，这小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圣手的孙女。
“周爷爷您是后者。”她看向坐在一旁的徐烨和许细辛。
许细辛拍手鼓励道：“不错，中规中矩，是学扎实了，但还需要进步。”
收到鼓励的李燕宁脸色微红，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除了爷爷外中医的表扬，感觉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许细辛招手示意李燕宁走近点，他拿出了一本手札交给了她，“你仔细研究下，这是我行医过程记下的典型病例。”
李燕宁欣喜万分，她知道这本手札的珍贵性，想必外面的人非常想要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她郑重道谢：“谢谢您，许伯伯。”
“来来来，师兄也有东西给你。”徐烨也不甘落后，他递给李燕宁一本书，“这是我和老师一起改良后的汤方，你也可以看看。”
“谢谢师兄！”
这一天李燕宁在医馆待到了下午五点关门，离开时她有些惊讶林广并没有离开，徐烨向她解释说因为晚上也许有急诊的病人，林广需要留下守门。
她记得早上李鹤年离开时的嘱托，对徐烨和许细辛道：“二师兄，许伯伯，爷爷说今天一起到李宅吃饭吧，他已经通知过大师兄和四师兄了，今天我们一起聚聚。”
两人闻言欣然同意。
这一天，李宅又一次热闹了起来，李鹤年看着在座聊得开心的众人，内心不知怎的又有些感伤起来，当年也是如此，可是他的谨言再也不会回来了。
“宁宁，我是你大师兄谢添，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好好和你聚过。”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对李燕宁说道，说着递出了一个木匣子，“这是我们家宝贝，就送给你作为见面礼了。”
李燕宁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副做工精致的金针，“大师兄，这太贵重。”
“不用和他客气，他家就是做这个起家的。”李鹤年安抚道。“你怎么不送些别的，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个药箱吗？”
闻言谢添脸上浮现苦涩，“师傅，你也别笑我了，那药箱的情况您还不知道，我家里的把那视为心里的疙瘩，连我都比不上那东西在他心里的地位。”
话音刚落，席上又是一阵欢笑。
“宁宁，给，四师兄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听师傅说你要学棋了，这盒棋子就送给你了。”李燕宁笑着接过，内心却想吐槽，她还想再拖个几天，没想到爷爷已经配合小叶儿把一切准备好了。
“女人，你是不是有皮痒了？”
脑中小叶儿的声音如预期一样响起了。
“小叶儿，不能再缓几天吗？”
“no，no，no.没有可能。”
……
“宁宁，发什么呆啊？我们来聊聊你和师傅在小镇的生活。”郑琪将李燕宁的思绪拉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