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弥漫着各种碎片,破碎的世界由破碎的碎片构成独特的景物。
嗡——
超越常规声音的概念透过的距离传出,一片跟时间分支相关的碎片堆中飞出一个暗灰的人影。
途中被人影撞击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一路上留下一片湮灭的痕迹。
在转瞬即逝的人影过去三秒之后,之前大片碎片散开的缺口位置,帝尊突兀出现,并落下一脚。
目光空空的打量眼四周,收回眼神死盯着哪个试图停下来的身影,再次抬脚。
无声无息间,帝尊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片散开的时间废墟残骸述说着,这里曾经似乎发生过什么。
天道视野里,纪言当帝尊走后,也不在打量这片晶莹剔透,正在播放着什么影像的类碎镜片。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帝尊的行为轨迹,只能在每次大战触发时神识扫过去,但再快每次都错过了那么一瞬间。
从帝尊开始虐菜后,就基本捕捉不到帝尊身影了。
哪怕一个刚刚离开的背影,甚至连存在的那一刻痕迹信息都是归于无。
而在守墓人眼中看不见的帝尊,在纪言眼里却显得清晰可见。
比如现在,帝尊老样子的正在双目空空走着,根据某种虚无与存在间的操作,达到了一步穿越时空间限制,从根本上不留存信息痕迹的消失,下一步落下就已经出现在了筠和背后。
筠和匆忙应对,一声超越时空概念的不可理解之音在虚空间久久回荡。
远看下,筠和的飞行轨迹形成了一个急转弯倒角,飞向远方。
筠和的飞行轨迹倒是很好看,那一路的寂灭痕迹就跟迷雾海中的灯塔般耀眼,给他们指引目标方向。
“这是……我妻…洛神冰嫣的……”
虽然不明白那名字的含义,但在极深执念的影响下,帝尊仿佛在本能,没有意义,遵循内心深处的发出呢喃。
再次抬起脚,身影同时无声无息的消失。
不一会,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暴动传出。
平台上,之前谈说“朝闻道夕死足矣”的老人指尖僵住,死死捏着的酒杯轻轻颤动,脸上露出尴尬又礼貌的笑容。
“这[道]…好生凶猛……”
众人举杯无言,之前的黑金帝袍男子优雅饮了一口,继续满上。
那场恐怖的虐菜大战对他来说,就仿佛一个质量剧情都很棒的戏剧,状态自如笑道:“不错,不愧是吾养出来的弟子!”
闻言周围一群人回过神,纷纷骂骂咧咧。
“屁!那是吾养的,白圩劫你哪凉快爬哪待着去!”一浑身道纹的肌肉猛男第一个冒出头哔哔奈奈。
“就是就是,在座尔等都不配,此子与吾有大道之资!”一仙风道骨的白须道袍老人附和。
“老韵你闭嘴吧,还小夜和你有大道之资……是个人都能看出小夜有大道之资,你?不配!”有人不屑。
“光头你是不是找打?”
“来啊!反正已经干了无数纪元,还会怕你这一.——次?”
“你!”
道袍老人吹胡子瞪眼,立即跑到不远处嘻嘻哈哈的中年光头前掐架,不远处还有个儒道圣贤贼兮兮过去苦苦劝诫,偷偷煽起暴风雨级别烈火。
不一会,平台上一片混乱,无数珍贵,堪称当世哪怕仙帝都会为一酒一果而拼命的东西,在推嚷中被踩碎,被打翻,被丢到一边。
最后一刻了,作为上一个被当做天道死敌的绝天帝,白圩肯定是不在压藏着宝贝,掏出来在这破碎天地间办了场宴会,与大家乐呵乐呵。
见气氛恢复了热闹,白圩笑笑,独自一人来到一边石柱旁,坐在台阶,靠石着柱再次喝了一杯。
附近正饶有趣味观看闹剧,正逗得咯咯笑的紫裙女子突然注意到了角落的白圩,笑声一顿,随后走过去。
听见声音,白圩下意识抬头,正好看见道位晴影坐在旁边,毫不在意他视线的自然伸出手,抚着耳边随风飘荡的几根青丝。
白圩愣了一下,随后搂过紫裙女子腰间,自然的让其靠在自己肩上。
“……?”
身后的吵闹在耳边渐渐隐去,紫裙女子蹭着白圩衣裳抬起头,紫晶的星辰瞳孔楞楞望着他。
察觉到目光,白圩哈哈一笑,饮了一口后把还剩点的酒杯对过去,她在回神后很自然的也喝了一杯。
刚好,远处出现了一团虚空中般星辰般,仿若无数星河炸裂。
强光将宴会打入一片短暂的昏暗,四周陷入只有轰鸣的无声耳鸣感。
而阴影里,两个影子的嘴唇相触,良久才分。
身后无数嬉笑的闹剧在宴会上演,曾经各种或诛灭或称霸或拯救几纪元的他们,此刻就好像普通人般在玩耍打闹。
在宴会的角落处,两人想靠,举杯相饮,观望烟火,如自成一界。
构成一副时间留影,作为永恒的见证……
……
…
纪言双眼含着点点泪光,收好一张美景照后,咬牙切齿的移开了视线。
在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心理不平衡……
会莫名羡慕,到令人发狂。
却又诡异愉悦,一种磕CP的感觉。
再次观赏了好一会,纪言心满意足,愤愤移开视线。
回过神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四周传来。
这是世界再次被加大伤痕的痛意,但纪言已经习惯了,并不在乎。
虱子多了不痒,这个虚空已经破成筛子了,到处裂缝伴随着虚无……再疼也那个样吧,快疼痛到上限了。
只是微微皱眉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上。
“不行,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但他们又太强…对了,既然阻挡不了,那跑还不行吗?”
想到这,灵光诈现,现在还没谁注意自己。
也许这是最后一刻的生机,纪言心中开始疯狂推演具体可靠的方式。
但…
大道破碎,法则扰乱…
时间和轮回的残骸还在虚空中无目的的漫漫飘着,因果线也在虚空中随着飓风飘舞……
阴阳已经崩坏,五行是彻底崩坏,毕竟形成五行的物质都灰灰了…
而且空间也不稳定,虚空裂缝一大堆…
世界还在不停漏风,虚无的侵蚀已经病入膏骨…
似乎,没什么操作的余地。
“……”
一朝有日能跑路,举目四望道无路。
风萧萧,心茫然。
心里想骂娘。
深吸一口气,纪言强制冷静。
“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
随着需要,天道视线本能化作涟漪,自纪言这颗球开始,如雷达般开始,四面八方又三百六十度方向,呈地毯式搜索。
一波一波,重浪叠加,无数的涟漪扫过了每一处方位,但依旧没任何可以帮助,或者带来灵光的东西。
随着时间,纪言心里开始焦急起来,具体带来的就是涟漪生成频率提高了数倍。
但重复检查已检查位置好几遍,依旧没什么发现,并且最前方第一波的涟漪中也没任何发现。
纪言不甘心,生死存亡的最关键时刻,不在思考自己这天道视野正常不正常的担忧,全力施展,直接拉升到了无限接近极限的临界点。
此刻纪言也知道了自己视野的极限,那几乎是…
——如同“神”一般的视角。
所有的涟漪猛地停滞,紧接着掉帧般无征兆消失。
一股恐怖难以理解的概念,从无空间方位的虚空中上方,降临于这个破碎的世界。
正在疯狂布置封印禁制的守墓人……
正在宴会嬉闹的守墓人……
刚踏出一步,举着朴素的苍白长剑正准备砍下去的帝尊,和艰难对抗的筠和同时一顿,一同抬头。
破碎世界里还存在的无数人,都下意识的望向了头顶,那茫茫大片虚空,和原世界之顶交错的天空。
一股巨大的未知禁忌恐怖,仿佛正在透过界膜,垂眸观看此方残破的寂灭世界。
在其中,一切事物和概念都停滞下来,仿佛一个个准备听训的坏学生。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的……这种…存在,怎么可能……”
“难以理解……”
“恐怖…大恐怖!大恐怖!!”
“终——焉!这就是终焉的真谛吗?寂灭的世界迎来终焉的使者,为即将陷入毁灭的世界带来终焉的救赎……”一个终焉大道狂信徒当场陷入魔怔。
有人在低声细语,有人在疯狂大吼,有人在尝试理解,然后放弃,心里不冷静的狂吸冷气……
肺活量甚好,作为一位武道先驱,体力和脑子是肯定的。
不过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本能的不敢乱动分毫,静静等候着那位眸子主人的审判。
“这种感觉……”
只有纪言,感知上的本体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匪夷所思……”顿了几秒,憋出个词。
感受到头顶那股,只有难以理解的大恐怖禁忌概念气息,和完全无视一切,看尽本质,所有的一切都归纳尽了脑海的视线……
无数的信息在脑海碰撞,让纪言有点脑瓜疼。
球体微微动荡,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后吐出几颗符文,在外边欢快玩闹一会,又自主飘回本体。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纪言立即操纵着那股视野左看看右看看,一群遥古前的老怪物们不敢动分毫,冷汗直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明显的可以察觉到那禁忌的眸子的情绪。
那是一种好奇的情绪,如同孩子初次睁开眼一般好奇的情绪……
想着,脑补活跃的几个大能眼角忍不住跳动。
初生…孩子…幼稚…好奇…无善恶观念……
一副自己世界被拆成了渣渣,而自己也跟着一种极致的恐怖中,被纯真的大恐怖禁忌虐杀毁灭……
几个脑补严重的守墓人:“……”
玩了没多久,纪言回过神想起正事,应该开始跑路的。
虽然这种模式的天道视野很强,强到不讲道理,而且似乎还没什么消耗,就跟一直很懒散的人突然集中精神一样没消耗,还带着本能的适应感。
十分舒适,和说不出的解脱,仿佛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视角状态。
但。
纪言总感觉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更何况自己心里不久前级开始冒出了一点点莫名惊悚的感觉。
根据本能,纪言知道这是自己开着视野后带来的惊悚感,似乎只要一直开着,就会真正冒出一个超越自己理解的大恐怖。
更何况,这视野只是一个目光而已,虽然带着绝对强控……但没什么用,总不能一直大眼瞪小眼吧,以现在的自己又搞不动他们,再加上……
纪言的目光看向另一边,那是帝尊和筠和的身影。
虽然也被这道目光压制,但似乎还有余力可以动的感觉……
而凡事往最坏想,一旦他们反应过来……
不敢多想,内心的惊悚和警示开始不停加重,纪言连忙根据目之所及的事物开始了推演。
无数的信息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在不断衍生膨胀,部分信息也在纪言的干涉下碰撞,同时形成无数个联想,但很快又停止,换下一批方案。
纪言的一切已经转移得很快,但……
一无所获。
世界已经破得太碎了,可以带给自己用途的方式因为各种原因都只能被迫终结,要么就是需要久远的时间来发展后逃跑……废话,可以久远时间发展后那还跑什么?
与此同时,那股惊悚感已经开始朝着实质的恐惧变化,仿佛就快要有什么即将到来……
纪言越来越焦急,焦急而不可得开始有些自暴自弃。
“淦!完全没办法!这局面,无解!”
“淦淦淦!!既然让我穿越为什么又让我以这种开——等等,穿越?”
呢喃着这两个词,一道灵光在脑海诈现,前世无数穿越小说剧情开篇在脑海展现。
时空裂缝……
大能诏安……
系统绑定……
世界裂缝……
异世界召唤……
许许多多,但大部分暂时依旧都没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心中的警示越来越大,大到那些守墓人都开始察觉到,除了那位垂眸的存在外,似乎还有另一个极度恐怖的存在降临。
与之相比,似乎和这位眸子主人的层次居然不相上下,来者隐隐还强上一些。
随着那股压力,无数虚空逐渐开始微微颤颠,仿佛到了承受不住的临界点。
“完了…孩子他家长来了……”
有脑补者瘫跪在地上,下意识的把内心想法说出声,引得一堆古怪和疑惑的视线。
而脑补者也不解释,就这么绝望的傻笑。
守墓人:“……?”
「我特么…NM有屁倒是放啊淦!」
转眼间,纪言察觉到什么往过去。
不远处,似乎因为承受不了那股存在气息,本来就脆弱的空间结构突然裂开,形成黑漆漆带点暗紫的虚空。
仔细看了一两秒,纪言有了方案,或者说就是原本的其中两后手方案稍微加工变化一下。
莫名的叹口气,纪言回顾一眼四周,感到时间真的来不及了,难以理解的虚影已经出现在了世界对外的视线边境中。
“该走了。”
纪言的本体微微颤动,随后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处不大不小的虚空裂缝所在。
而在走后的那一瞬间,纪言原本的破碎世界,方圆无数时空律都陷入了凝固,范围内所有大大小小世界在颤抖,如同遇见了最顶尖的食物链降临。
如果说。
世界所在的那一片区域是“海面”,那么无数世界之下就是另类的“海下”。
而现在,一只极度庞大的漆黑虚在“海面”下缓缓游动。
对于祂而言只是尾尖一个浪花,就覆灭了成千上百的大小世界。
静静在这片区域游荡一会,甚至还在世界群的“海面”中游荡,直接间接碾碎了无数大大小小世界。
有寰宇星舰的科技侧,有仙帝君临的玄幻侧,也有剑与魔法的魔幻侧……无数无数如恒沙河般的世界归于虚无,而边缘幸存的许多世界也有意识的蹭着浪花迅速远离。
没多久,居然就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在真空地带中,一颗破破烂烂的大世界就显得显眼。
因为没有顺着海浪波澜远离,所以这颗只是在潮汐涟漪下荡了几圈抖了抖,就没在有多余动作。
同一时间,祂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股痕迹。
嗡……
一股难以理解,不可名状的概念音律自虚空中传出,随后毫不留恋的离去。
离开的一个浪花将本来就碎到不行的大世界打碎,形成更加碎裂的渣,直接分解成残骸,在这片区域漫无目的的飘荡。
一切归于了寂静,只有淡淡的虚无涟漪回荡,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了什么……
而四周无数世界也不敢靠近那片真空地带,似乎那位存在经过的地方是一个禁忌。
见环境安宁下来,渐渐远离这处禁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