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结束第二批的新人招募时已是傍晚，郑泽元看着名册上寥寥二十几人，摇摇头。
今年丁辰班招入的新人数量比去年少了不少，人数位列倒数第二，这个数字可能连有些班的零头都不到。
反观最受新人欢迎的已午班，招收人数已逼近千人，要不是后来临时提高了招收门槛，恐怕还有更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近几年，丹药大行其道，一连涌出三位丹药大师，聚灵宗更是有幸邀请到其中一位作为供奉。
这些报名已午班的人大都也是奔着让这位丹药大师收自己为徒的目的去的。
“总算完事了，真是累人，一个下午没停下来过，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还以为是份轻松的差事呢。“徐蜀起身活动筋骨，身体噼啪作响，“小汤圆呐，你倒是轻松，休息了一个下午。“
“少来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倒是想跟你换，你舍得吗?“郑泽元说。
“舍得，当然舍得，只要你一开口，我立马就换。“徐蜀说。
“鬼信，老实说，今年你们丁卯班招了多少人?“
“不多，不多，也就这个数。“徐蜀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人还不多?你就美吧。“
“中等意思，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徐蜀摇头晃脑，语气中却是难掩的得意。
“装。“郑泽元白了他一眼，“晚上请客没跑了。“
“好说。“
“区区三百人也能得意成这样?哦，忘了，或许对你们来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不适时宜的声音响起，郑泽元、徐蜀二人停止了说笑。
“杜展凡，老子得不得意，关你屁事?用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徐蜀骂道。
“别激动，我也只是碰巧路过。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喽。“杜展凡顿了顿，“对了，我听说某人今年好像只招了二十几个新人，啧啧，还真是令人担忧啊，这样下去，拿不到资源，搞不好整个班都要解散了。“
“你揍他一顿，或者我上？“徐蜀撸起袖子。
“不要鲁莽。“郑泽元拉住了他。
“真不错，看来你还看得清形势。“杜展凡走到郑泽元身边，弯腰凑近他的耳朵，“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到时候大发慈悲收留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当然条件是.....“
郑泽元笑着打断:“不必麻烦了。“
“那就随你吧。“杜展凡不屑地笑了一下，徐徐远去。
“呸，狐假虎威的东西?真以为都是他的功劳?要不是那位徐大师，他哪招得来这么多人?“徐蜀朝他的背影吐了一口，“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郑泽元摇摇头。
“这家伙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在心上，要不然还不被他恶心死。整天说话阴阳怪气的，自从徐大师来后，尾巴更是快翘上天，见谁都得嘲讽两句。下次有机会，我非揍他一顿。“徐蜀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你这性子得改改，别老想着惹麻烦，他现在可是徐大师面前的红人，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会被收为弟子，现在就连一些长老都敬他几分，你别想着做傻事啊?“郑泽元警告道。
“大不了戴个面罩呗。“徐蜀满不在乎地说。
“那也不行，我可警告你，放弃这个想法，听到没有?“
徐蜀撇撇嘴。
“回答我，到底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你可真鸡婆。不聊这家伙了，你弟弟的情况怎么样?你不是说他也得到了这次复试的资格，最后成功了吗?“
谈起弟弟，郑泽元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知道，还没有联系过他。“
“你说你这当哥哥的，真是失败。“
“是啊。“郑泽元抬头看天。
夜色渐浓，点点星光下荡着一声轻微的叹息
“还真是失败。”
......
顾修明坐在饭堂里，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不停地吞口水，虽然已经吃过两颗辟谷丹，但感觉还是很饿。他将这一切归结为饭菜太香，而且不用自己花钱，以至于胃口大开。
当合作谈成时，郑淼迢拍拍胸脯说请顾修明一起吃个晚饭，来庆祝一下。一方面这是他做生意的习惯，另一方面，也是想乘此机会和顾修明搞好关系。不管对方的师傅究竟是何人，就凭他能拿出市面上未曾见过的聚气符，都值得拉拢。
至于顾修明，既然是别人请客，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在稍做准备后，两人便出现在了聚灵宗的饭堂。
“来来来，尝一口无黄蛋，味道真心没话说。“郑淼迢热情招呼道。
顾修明拿起调羹尝了一口。一瞬间，蛋的滑嫩，贝的鲜香，汤的浓厚在口腔中绽放开来。
“好，好吃!“顾修明竖起大拇指，喜不自胜。
“再来尝尝这个圣旨骨酥鱼，味道也是一绝。“郑淼迢指着刚上来的一条鱼说。
顾修明伸过筷子夹了一下。
金黄酥脆的鱼皮下，是雪白绵软的鱼肉，盘中并无酱汁，因为所有的酱汁都已被收进肉中。
一口咬下去，顾修明的眼角竟泛起了泪花。
多长时间......
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尝到过如此的美味了?
这才是食物原本该有的味道!!
“怎么样，好吃吧?“郑淼迢自己也夹了一口，“不过可惜这并不是正宗的做法。“
“最正宗的做法是什么?“
“不知道。“郑淼迢摇摇头，“手法已经失传了，《厨神录》上记载当年有一位漆雕姓的大师，凭借着一手无黄蛋，一手圣旨骨酥鱼，笼络了世间无数好手自愿为其卖命，可惜她走后并未将食谱留下，如今这些厨师也不过是对当年的她进行一次次拙劣的模仿而已。“
“可惜了啊。“顾修明叹了口气，由衷地感到可惜。光是模仿尚已如此美味，这要是尝到正宗的大师手艺，岂不是当场就要拜倒在对方的锅铲之下?
“可惜也没用，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回不来了。“郑淼迢闷了一盅酒。
顾修明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故事。
他没有问，这年头，谁的心里还没藏着一两个故事呢?
顾修明也闷下一盅酒，在知道自己回不去的第一个夜晚，他体会到了孤独。
好在这个世界与原先所待的世界仍有一些相似之处。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饭堂内的越来越少。
觥筹交错间，顾修明趴在了桌子上，屋外，一轮银盘已悄然挂在空中。
“可真圆啊。“他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