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阴云笼罩，雾霭沉沉，很快下起了冰冷的牛毛细雨。
审判厅旁的休息室。
莫山子爵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在这次的战争中，他的长子莫远意外战死了。
而夫人也因此一病不起。
听说如果不是莫远战死，这次被审判的应该是他，因为造成大溃败的作战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
唯一值得莫山欣慰的是，自己还有个私生子莫平。
虽然他也参加了这场战争，但却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而且在逃跑过程中，莫平发现庇护他的冉东，正是被留下看守粮草的将领，冉东在敌军打来的时候，不但没有保护粮草，还领着手下跑了。
有了莫平的检举，再加上军中贵族和红枫侯爵的运作，这个叫冉东的可怜虫最终被家族放弃，答应充当替罪羊，以换取妻儿的平安。
想起这件事，莫山的脸色微微好了一些。
虽然次子恩将仇报的做法很不地道，但相对于检举之功又算的了什么？
有了这份功劳，自己再好好运作一下的话，应该能给他在督察院谋一份不错的差事了。
可惜自己这爵位是岳父家族的，莫平没有继承权，对了，咸沐男爵女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现在正急着给她找个丈夫，如果莫平愿意接盘的话——
莫山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由动起了这方面的心思。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大人，审判的时间快到了。”
“嗯。”莫山点了下头。
想到冉东只能乖乖的向自己俯首认罪，想到他可能做出的绝望表情，莫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快感。
这一刻，他连因为长子死亡而产生的悲伤心情，也被这种能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冲淡了很多。
……
审判厅。
旁听席上坐满了贵族。
他们交头接耳，各抒己见，让这庄严肃穆的地方响起了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方寒用术法变换了容貌，跟檀兴平一起混在人群中等着看戏。
不多会，陪审人员相继入场。
作为红枫行省最铁面无私、最公正廉明的执法官，莫山子爵最后一个入座。
等他在主审席上坐好之后，整个审判厅立刻变得十分安静。
莫山子爵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抹享受，有什么能比权力更醉人呢？
方寒冷笑。
得意吧，看你一会怎么收场。
整个审判过程非常乏味，几个人依次做了陈词之后，替罪羊冉东被押到了受审席。
“冉东，由于你畏战逃走，将看守的粮草拱手让与敌军，造成了这次的溃败，证据确凿，不容申辩，对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山子爵板着脸，不怒自威，只等着冉东痛哭流涕的认罪，到时就可以向红枫侯爵交差了。
这该死的毒蛇父子！
冉东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非常后悔救下莫山那六亲不认的儿子。
“有！我有话要讲！”冉东的话里透着股决绝，铆足了力气高声喊道：“我之所以领兵撤走，是因为发现你莫山子爵的私生子莫平是冥月王国的尖细，他不但泄露了王国的秘密，还杀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莫远……”
“胡说八道！这混蛋疯了！快给我把他带下去！”
莫山意识到不对，急忙高声呵斥住他，同时命令武士将他带走。
“我没疯！”冉东不待武士来到近前，拿出个水晶球高声喊道：“我有证据，我这里面都是证据！”
“带走！快把这疯子带走！”莫山高声下令。
“慢着！我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有权知道真相！”装作贵族的向宣高声喊道。
有了这个信号，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他说得对！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让他说？是不是你想包庇自己的儿子？”
“你真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他有证据还不让说！”
一有人带节奏，整个审判厅瞬间变得喧闹无比。
同时，方寒运转真元，并指成剑，十分隐晦的打出数道无形劲气。
霎时间，准备上前押走冉东的武士浑身发麻，难受的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冉东趁势激活留影魔晶，里面很快就有影像显现出来。
“好了！都别说了，听听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
不知谁爆喝了一声，整个审判厅立时变得针落可闻。
虽然水晶球不大，坐远了影像看不清，但里面传出的声音十分响亮。
“咱们得快点走，乱军之中刀剑无眼，我们就算有手令，冥月王国那些人也没时间甄别……莫平！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偷袭我！”
“是你！是你！都是因为你！”伴随着一阵兵器碰撞声，被叫做莫平的人满含恨意的怒吼起来。
“怎么回事！我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的亲哥哥，你要弑兄吗？”莫远艰难的质问道。
接着再次传来了疯狂的咆哮。
“全都是因为你们母子，不然莫山也不会把我母亲送到竹山岭！”
“如果不是害怕你母亲，莫山也不会眼睁睁看那疯子折磨我的母亲不管！”
“是你母亲！是她指使那疯子打死我母亲的，是她！就是她……”
“莫山也不是好东西！他什么都不敢管，一直等那疯子杀了我母亲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他又借机判了那疯子死罪……”
莫平咆哮的同时，兵器的碰撞声越来越快，最终一剑将莫远刺死。
这一刻，所有人都没出声，影像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虽然莫平变得这么疯狂是受了魔法手段的影响，但谁能拿出证据呢？
方寒勾起嘴角看向莫山。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唯一的儿子，经营多年的名声，妻族的支持，这些你还能保住吗？
莫山脸色发白，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语无伦次的狡辩道：“假的，你这些都是假的，你这是故意诬陷！罪加一等，你这样的人得罪加一等，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把他带下去！”声音发颤，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威严。
“假的？”冉东知道大局已定，有些俏皮的说道：“如果你知道谁能给留影魔晶造假，请务必要上报王国。因为有了那样的技术，就可以利用留影魔晶实施反间计了。”
“你！你……”莫山子爵指着冉东，看到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他突然没有了往日的底气，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焦急、恐慌、愤怒、羞恼等等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莫山子爵一时难以承受，只感到脑海里嗡的一下，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