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朝叶小甜眨眼，示意叶小甜赶快离开，哪知叶小甜反其道而行之，朝周校威走近。
“小甜，放学了不回家，在这干嘛？”周校威严厉地质问道。
“叔叔，我来找张道借东西。”叶小甜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小册子。
“嗯，赶紧回家，免得叶老师担心。”周校威催促道。
“那周叔叔再见。”叶小甜噘着嘴道，走到楼梯口似乎想起什么，朝张道道：“张道，你的书我看完还给你。”然后听见蹬蹬响的楼梯声。
周校威目送叶小甜的身影消失，转过头对张道说：“你们还是学生，要保持距离，以后离小甜远点儿。”
不等张道的回复，周校威迈着大步，和张道错身而过。
2班放学，已经是五点半了，张道和张嘉琪一同站在学校门口等车。
11路的路线较长，横贯整个漯水小城，特别是各大初高中院校，几乎都能看到11路车的身影。每班从市里而归的公交车，载满了乘客，车门口贴的都是人，更惨的是售票员，像蜘蛛网一样，牢牢地把在车门口，两手抓住车门框。
遥远的期盼而来，又伤感地目送而去。
“琪琪，咱们去前面拦车么？在这等指定没戏了。”张道望着又是一车塞得满满的公交车，提议道。
“好啊。”张嘉琪点点头。
两人沿着召会中心大街，从东到西，赶到召回一中门口，同样也是站着一片一片的学生，在等公交车。
旁边三五辆私家面包车，敞开车门等待着客人。
老板们不失时地喊几声，并没有吸引多少人的倾顾的目光，老板们也明白早已是常态，也不计较，反正又回不去家的学生，落到碗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看着张道两人并肩而行，一位精瘦的老板朝张道喊道：“小兄弟，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也忍心让她挤公交啊？不如坐我的车，我给你个优惠价。”
张道寻声朝老板望去，问道：“老板，去张戈庄多少钱？”
“你两人二十，同意咱就走。”老板看似大手一挥，很大方，气宇澎湃。
“两个人十块，你同意我们就坐你的车了。”张道虽然不喜讨价还价，但也不愿意吃哑巴亏，05年的钱，还是值钱的，张道一个月的生活费满打满算也就30块钱。
最后老板妥协了，收了13块钱，不过老板陆续又叫来2个人，五个人乘着面包车朝张戈庄的方向出发。
老板很健谈，一路上问东问西，精亮的双眼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张嘉琪。
车子一路驶来，走到沈庄，师傅选择从村间道路驶过，车上的人并没有瞧出端详，毕竟从沈庄穿过，剩下不少路程。
沈庄的路很破，被拉砖的拖拉机压榨的坑坑洼洼，车子驶在上面，颠簸摇晃，屁股时常随着车子的震动，上下折腾，搞不好一个收不住身，半截身体顶到前排车座上。
张道牢牢拉着把手，关心地看着张嘉琪，问道：“琪琪，撑得了么？”
张嘉琪给张道一个谦虚地笑，绷着嘴点点头。
车子从洼地一个猛冲，张嘉琪朝后仰身，师傅一脚刹车，车子减速。张嘉琪身体前倾，眼看要撞上前面的后座，张道急忙伸出一只手，抱着张嘉琪。
张道恼火地朝司机喊道：“师傅，咱们能不能捡好路走？”
师傅呵呵一笑，道：“小兄弟，这条路常年不修，哪有平整的路？将就一下，咱们马上就上大路了。”
车子再次接连驶过两个大坑，突然一口劲儿没提上来，面包车熄火了。师傅反复试了几次，始终打不开火，下车检查，一切正常，朝车里喊道：“车上的下来帮帮忙。”
张嘉琪早就受不了这样的情况，听说可以下车，伸出半截身体马上冲出车门，哇的一声，涌吐一地，零星点的吐液撒到车子上。
“琪琪，你怎么了？”张道下车，附身在窗口担心地问道。
张嘉琪摇晃着马尾辫，没有抬头看张道。
张道担忧的眼神，他这一生最怕看到屙吐的模样，总能想起絮儿弯身难受的样子，撕心裂肺地痛楚。张道递给张嘉琪几张卫生纸，等张嘉琪稳定下来，扶着她在路边休息。
三个人合伙，喊着号子“1/2/3”，使尽全身的气力，总算把车从洼坑里推出来。
师傅打火又试了几次，依旧打不起火。无奈三个人用力，推着车子跑，几声“嘭嘭”，排气管传出几团黑烟，车子打起火。
师傅下车，检查车子，指着车门道：“小兄弟，看你的马子把我的车吐的。”
张道并没搭理司机。
师傅思索着道：“这样吧，你们是学生，我也不欺负你们，你再给我加10钱的洗车费。”
“你还好意思要啊。”张道似笑非笑地盯着司机。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看她把我车吐的，多恶心啊，我的爱车就这样被糟蹋了，给你们要个洗车费，怎么你们还不给啊？”师傅吵嚷着道。
“咱们好好走大路，会有这事么？你选择走小路，害得我们晕车，我还没找你麻烦呢？怎么，恶人先告状啊？”张道一上火，也不是善茬。
司机逼近张道，精瘦的模样显得干练，双眼瞪直。
张道放下书包，捋捋袖子，从地上捡起半截红砖，站起来。
司机一看，几分怯意，道：“好小子，今天我不给你纠缠。等着吧，我知道你们是那个学校的，我找你们老师讨个说法去。”
张道举起半截红砖，砖块沿着司机的足迹，正好落在后脚跟。
司机吓得急忙藏到车对面，躲进车里。
张道又迅速捡起一块砖，吼道：“有种你别躲，我不砸死你。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车子已经加上油门，跑出几步远。
直到车子消失，张道低头看一眼依旧蹲在路边的张嘉琪，蜷缩的身体，头埋在两膝之间，无助的模样。背着书包，蹲在张嘉琪身边，手轻拍张嘉琪的背，问道：“琪琪，还很难受么？”
张嘉琪依旧不语。
“对不起，是我害的你。你在这等着我，我去路口的小卖铺给你买瓶水。”张道站起来，朝路面的小卖铺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