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你这是......”
刘凌褪去灰色的斗篷,露出发黑的面容和满布血丝的双眼。他双手和脖子处青筋暴起,怎么看都像是中毒了一般,样子实在可怖。
不光是外貌上的变化,刘凌出招的速度与力道比起不久前堪称突飞猛进。凌严以为是苏玉使了什么手段,可看他竟也一副惊讶的神情,凌严意识到这事可能已经脱离了苏玉的掌控。只是这是公开比试,如无充分的理由他们根本没法终止。
也不知怎的,景晰似乎一直在回避直视刘凌的眼睛。刘凌出招迅猛,若连直视他都做不到,就更别提应对反击了。等剑锋进入她的视野,留给她闪躲应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一时间,景晰几乎是单方面在挨打。
刘凌招招狠辣,力道竟让景晰都有些招架不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那哪里是为了求胜,分明就是为了取齐景晰的性命。反观齐景晰这头,方才还漂亮地胜了廖义先,此时这节节败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败下阵的廖义先看着擂台上的比斗,不禁十分纳闷。
“有什么不妥的吗?”旗峰长老见廖义先屏息不语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问道。
“方才对战之时,虽然只输一招。但是说实话,那姑娘是有意在保存实力的。刘凌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但招式间只攻不守,破绽颇多。齐景晰没道理看不破。可现在看来,她这发挥还不及刚刚那一场。有些看不太明白。”廖义先输得心服口服。方才一战他的的确确败在了招式拆解上。赞叹后生可畏的同时,他对齐景晰现在的表现表示出了极大的疑惑。如果他没有看错,刘凌用的当是飘渺阁的挽云剑法。齐景晰在应对陌生刀法都能应对自如,没道理想不出法子对付挽云剑才是。
反撩之后接转身平穿.....这明明是挽云剑,为什么躲不开......
刘凌趁她分神冲着她喉间刺来,景晰慌忙招架。星残剑身掠过她眼前的一瞬间,她在黑晶剑身上捕捉到了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
我,在害怕么......为什么?
景晰终于意识到,她虽然感受不到恐惧,但身体却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出于畏惧,纵使她知道招式,懂得破招之法,可身体总是跟不上心中所想。都说畏惧由心而生,如今这情形她却恰恰是被心中所感欺骗了。
刘凌抓住机会,进步回身下截,剑路正好将景晰的一招锁死在一个她不惯的角度,击飞了她手中长剑。景晰大惊,慌忙向后小步快挪。然而刘凌哪里肯给她机会,借势弓步平斩而去。
“去死吧!”这一斩饱含了他满腔的怒火。仿佛这一剑下去,便能斩断一切的恩怨。
当所有人看到齐景晰闭上双眼放弃抵抗,以为她将要命丧擂台之时,局面在转瞬间发生了巨变。
只见景晰凝内力于双掌,在剑锋离她只有一厘之时双掌合十夹住了刘凌的剑。刘凌用尽了力气也再难让剑锋向前一丝一毫。盛怒之下,刘凌强行将剑右旋。谁知景晰忽然松手,同时附身躲过他的横扫,以双拳直击刘凌胸口。
“不可能......”刘凌遭此重创,倒地吐血不止。然而他竟仍能起身,架剑防守。
景晰依旧双目紧闭,静待刘凌攻势。“七师兄,收手吧,你打不赢我的。”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凌剑锋上撩,被景晰侧身闪过后迅速反向斜拉下劈。这招本极易格挡,然而景晰现下手中并无兵刃。刘凌以为胜券在握。谁知她竟直接用左臂去挡下这一剑,同时右手对刘凌肩头一指。刘凌左肩顿时血流如注,竟被这指尖所聚内力径直贯穿。
他捂着左肩赶忙退开。虽说刘凌惯用右手,然而左肩重伤,他已难维持施展剑招时的平衡与力道。景晰睁开双眼,忍痛拾起星残。明明左臂剑伤已经几乎见骨,她却全然顾及不得。将剑锋直接抵在他胸口上。
“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刘凌用胸口迎着星残前挺,抬手刺向景晰。景晰一时间傻了眼,没能松开剑柄,腹部结结实实吃了刘凌一剑。
凌严大惊失色,从椅子上弹起身来靠近擂台。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想直接冲上去。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齐景晰之前的努力全都会付之东流。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结果。但只能看到刘凌胸口被齐景晰刺穿,齐景晰腹部也中了一剑。二人被彼此的剑刺中贴身站着,纹丝未动。
“莫非......黑水林......”刘凌在景晰耳畔留下这断断续续的话,身子一沉,仰面倒在了地上。
小可......哥哥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景晰将剑高举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齐景晰胜!”
胜负一分,凌严窜上擂台扶住了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的景晰。
“本尊宣布,齐景晰获胜,将出任飞云堂堂主。我教得此良将,何愁不能一举歼灭九宫飘渺!”苏玉虽不想让齐景晰赢了这场比试,但终归不希望取她性命。刘凌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杀了齐景晰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恭贺掌教,再添猛将。”天荡众人齐声恭贺道。
“凌老弟,快带齐堂主下去医治吧。”
凌严松了一口气,好在苏玉没长篇大论地说一堆废话。他也没跟苏玉客套,抱起景晰回了客房。在这一片的恭贺声里,苏玉的心情可是正经的糟糕。偏偏让他看到姚冰莹一脸的窃笑,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我损了个刘凌,还让凌严的人拿了飞云堂。师娘看上去心情倒是好得很。”比试后,苏玉将姚冰莹邀至书房。他尽可能含蓄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毕竟现在不是跟姚冰莹翻脸的时候。
“不瞒掌教,这比试我就是要让齐景晰赢才设的。结果如我所愿,心情好不是很正常吗?当然了,我是没想到掌教把自己的爱将拱了上去。最后这个结局确实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瑕疵。”
“这是何意?”
“掌教难道没想过,让齐景晰为我们所用吗?”
“谈何容易。”
“现在当然是不可能。但掌教难道忘记了,凌严当年是怎么栽在你手里的了吗?想要依葫芦画瓢也不是什么难事。”姚冰莹似是心中已有一番算计,不紧不慢地说,“倘若掌教信得过我,此事我自会办的妥当。再怎么说,飞云堂如今名义上是在我治下。凌严那小子一时半会儿在飞云堂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姚冰莹这话倒也没错。齐景晰从来没接触过飞云堂的事物。虽说她是堂主,但最终决定权还在姚冰莹和苏玉手上。凌严无非就是能提前收些消息,大的妨碍是没有的。可时间长了,等齐景晰在飞云堂培植了亲信,就不好说了。
如今岑霄调到郁川主持流火堂一干事物。苏玉过几日也得亲往长定山稳定大局。他对姚冰莹所说的半信半疑,却也认同是个可行的法子。起码在他不在总坛的这段日子,可以让她放手一试。毕竟在现阶段,他并不担心姚冰莹反水站在凌严这边。
苏玉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语气较为平淡地赞同了枯骨夫人的提议。姚冰莹并拿不准他的心思,好在事情确实在按照她所设想的发展。
临走前,姚冰莹在书房门口遇到了正等候召见的乔娅,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约一个月前,苏玉刚刚离开黑水林不久,刘凌便换装易容偷偷进了黑水林与姚冰莹会面。见到乔娅站在她身侧,刘凌显得有些讶异。
“你要的机会,我给了。可你即没能杀得了齐景晰,也未能伤到苏玉分毫。你已经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你的无能,竟然还有脸来求我吗?”姚冰莹低头看着蔻丹上色是否匀称,压根没抬眼看他。
“可至少,我们已经知道苏玉的目的和破口。只要往这方面努力,迟早......”刘凌虽然有些紧张,但算不上慌乱。
“迟早?难道你以为还有机会继续追查下去吗?”乔娅笑他太不了解苏玉。刘凌或许不是无能之人,但他不明白,在天荡生存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自己有利用价值。
“乔姑娘还真是风往哪边儿吹就往哪边儿倒。怎么,眼见凌严要倒了,也想跳过来?”
“好了!”姚冰莹最讨厌有人在她耳边吵吵闹闹的。她不耐烦地说,“我可以留一条路给你。走或者不走,由你决定。至于细节,乔娅,你跟他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姚冰莹走后,房间里一片沉默。乔娅和刘凌虽然接触不多,但就是说不上来的彼此厌恶。然而排除掉性格、手段,他们的目的却相当的一致。乔娅明明对刘凌是愤恨的,瞥向他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忍。推己及人,无奈与凄凉袭上心头。
刘凌察觉到乔娅那不寻常的眼神,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了上来。他叹了一口气,问道:“说吧,枯骨夫人究竟吩咐了什么?”
乔娅将三瓶药依次排开放在桌上,说道:“从左到右,第一瓶是姚夫人给你的伤药。第二瓶是可以刺激你体内摄心蛊,短期内提升内力的涣神散毒血。至于这第三瓶......”乔娅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不必吞吞吐吐。”
“第三瓶名曰天光丸。服用后,可让涣神散对精神的副作用降到最低,同时近一步加强内功修炼与肌肉爆发力。但是,服用后十日必定暴毙,药石无医。姚夫人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吃了这些杀了齐景晰。或者什么都不做,等着苏玉对付你。”
“听说你跟齐景晰关系甚好。看来为了巴结枯骨夫人,你还真是做了大‘牺牲’了。”
“随你怎么想。反正要死的不是我。我劝你乖乖把药吃了。你在郁川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凌严捅到苏玉那里了。飞云堂堂主甄选将至,你对苏玉还有利用价值。等事情了了,你以为他会留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过这为数不多的日子吧。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你已经没有时间了。”要不是枯骨夫人留着他还有用处,乔娅简直想一剑了结了他。若非他当日毒害齐景晰,她唯一的挚友便不会为了救人而死。
乔娅懒得跟他废话,交代清楚事情便回后堂复命去了。刘凌瘫坐在椅子上,斜眼看着桌上的三个小瓶子。说是给条路让他选,可无论他选择杀了齐景晰或是什么都不做,等着他的都是死路一条。
起初刘凌脑子里还在想姚冰莹的目的。她为什么要杀齐景晰?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动手?可渐渐地他也释然了。知道又能如何?从他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这些幕后之人手中的提线傀儡。枯骨夫人给的固然是一条死路。可杀了齐景晰的同时也能毁了苏玉的计划。纵使知道苏玉才是罪魁祸首,可他也没办法放下对齐景晰的仇恨。仅剩下的一个月光景,姚冰莹给他的安排已经是他的复仇可以达到的最佳效果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就干脆拼个玉石俱焚。
刘凌收下了那三个小瓶子,策马朝飘渺阁的方向扬长而去。他希望起码在自己死前,能够回到家乡再看上一眼。哪怕村子早已荒无人烟,满眼破败。
“人走了?”姚冰莹轻嗅茶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夫人明示。”
“说。”
“夫人说过,留齐景晰大有用处。为何还要帮刘凌对她下手?”为报血仇,乔娅甘愿为她效劳。可齐景晰毕竟是曲桐昕的妹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乔娅并不愿伤害她。
“齐景晰确实是合作的最佳选择。但若她连刘凌都解决不了,我要她来做什么?她若赢了,苏玉便会因为失去优势而陷入焦虑。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她和凌严隔开,盘算进一步的接洽。就算齐景晰真的被刘凌杀了,那也是苏玉派人动的手。凌严与苏玉的矛盾必定加深。我们看热闹便是了。我的计划,也不是非她不可。乔娅,我很欣赏你这些年在苏玉与凌严之间的周旋。你能活到今天,足以说明你是个聪明人。别被那些不相干的人或事乱了心思。”姚冰莹起身拍了拍乔娅的肩。
“多谢夫人赏识。”乔娅不再对此事表示异议。她在凌严身边这些年早已看出苏玉与凌严的争斗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激烈。你争我夺,势力此消彼长,时间久了甚至变成了一种默契。倒也不是说他们不想致对方于死地。只是这件事绝不会变成他们首要的目的。而这是乔娅最不乐见的。
凌严将景晰抱回客房,命人送了热水和麻布来。他不断用麻布按压住齐景晰腹部的伤口,转眼一叠麻布就全被鲜血浸透了。
见找郎中的弟子迟迟不归,凌严气急之下对着门口咆哮道:“找大夫的人呢!死了嘛!”
景晰已经因为失血而意识模糊。除了耳旁听不清楚话音的吵闹和伤口的剧痛,什么也感受不到。眼前除了一片漆黑,空无一物。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景晰想要撑起身却发现左手几乎使不上力气。伤口被麻布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见她想起身,乔娅一把把她又按了回去。
“你还是再躺会儿吧。我去让人给你拿点吃的。”
“乔姐姐......凌严呢?”
乔娅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右护法还得回长青院处理公务。我一会儿会发信回去通知的。你呀,好好歇着吧。总坛的大夫比不得医鬼用药细腻,你修养还需要一阵子。”
“莫非......黑水林......”景晰躺在床上也没闲着。她开始思考刘凌在自己耳畔说的那半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景晰记得凌严跟她看的册子里有记载过黑水林这个地方。姚冰莹被宋致远所伤后一直隐居在黑水林。可他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稍稍用过一点米汤后,景晰请乔娅把总坛的大夫寻来。了解了自己的伤情,她心中愈发疑惑。对战之中,刘凌确实招招奔着景晰的要害进攻。可最后腹部的那一剑,刺之不深,恰到好处的没伤到要害。只不过是出血量看着吓人罢了。她与刘凌昔日在飘渺阁均是主修医术。对人体脏器、穴道位置都了若指掌。当时景晰压根没打算杀他。可刘凌拼死也要刺下那一剑,怎么可能不是奔着要命去的?
听说苏玉离开总坛出了趟远门,景晰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赢了比试,但她还没什么心理准备要直面苏玉。不过醒过来不过两天,景晰就被飞云堂弟子送过来的各种账册、教令给埋得不见天日。
“怎么还有......那个,你叫什么?”景晰看见又有一个弟子抱着厚厚一摞册子过来,顿时感到头疼不已。
“回堂主的话,小人邱磊。”
“我这还伤着呢。飞云堂不是还有副堂主呢嘛?怎么岑霄,额不是,岑堂主调任流火堂不过半个月,就积压了这么多教务?”除了教务文书和账册名录,还有不少枯骨夫人送来的飞云堂旧档要她熟记。
邱磊有些为难地说:“本来是没这么多的。这不是咱副堂主让您把两只手都打断了么。”
“......”景晰扶额无语。诶么,把这事儿忘了。早知道不下那么重手了。
“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邱磊看着这新来的堂主与那日在擂台上的样子判若两人,似乎还挺好说话的,恭敬之余卸下了几分拘谨。
“这样吧。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分分类。枯骨夫人送来的优先处理。你把账簿和名录分开。还有,我已经把这两天的教令整理出来复核过了。你离开的时候拿去给传令使。”景晰身子虽然还有点虚弱,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凌严曾对她说过,与枯骨夫人相处的首要原则就是,她让做的事情一定要优先处理。
本来看着这新堂主就是个年纪不大但有些功夫的小姑娘。然而看样子她处理起教务可一点都不马虎。不但条理清晰,还知道要跟副掌教搞好关系。原以为飞云堂换了堂主未来日子只怕不如从前好过。但现在邱磊算是安心了不少。
邱磊心里想着,到底是前代右护法的女儿,现任右护法举荐上来的亲信。这头正想着,凌严就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这可把邱磊吓了个哆嗦。不过看上去凌严心情大好,没怎么在意他的失礼。
“挺努力啊。”
“我这儿已经忙不完了,你倒好,这是给我‘添砖加瓦’来了?”
“你要是不想要了,我倒也不介意养着玩。”凌严话音刚落,小黑就窜上他肩头,一跃趴在了他头上。
“噗嗤。”景晰见了没忍住笑出声来。只是笑的同时腹部伤口有些疼,她皱了一下眉头。
凌严挥了挥手,示意邱磊先出去。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对景晰说:“从医鬼那儿带了点外敷的伤药给你。总坛的东西太次,好的慢。还有这个,去库房里找的。”
“这什么?”景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是件软甲,你可以戴在外衫里面。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与人对战之时总是喜欢拿自己身体上去挡。其实应该早点想到的。要是提早准备,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哦.....谢谢。我当时只是求胜心切......”景晰见他皱着眉,以为他是在不满自己取胜的方式。
凌严打断了她的话。“不,我不是在怪你。这次的比试,你表现得相当出色。甚至远胜过我的预想。这次是我的疏忽,没能查到姜弘的手下收了苏玉的钱。这是我在制定作战方案时的过失。”
看着凌严自责的模样,景晰有点出神。她没想到凌严会因为这个如此内疚。
“嗯。确实是失算。我把傅丁奇打成那样,现在什么事儿都得自己来,都快忙死了!”她这一句半哄人的抱怨终于让凌严释怀了一些。
凌严今天特地跑总坛这一趟并非是特地来送东西的。本来还有些顾虑她的身体情况。见景晰恢复的不错,便切入主题谈起了正事。
现阶段,由于齐景晰从前并不在天荡担任实质职务,光是要了解飞云堂详细的情况就尚需时日。作为天荡人数最多的堂口,飞云堂人数总量、各地据点开销以及收成、甚至各地负责人哪些可以拉拢都要她慢慢了解。这些不是凌严甩给她几份资料就能解决的。
眼下除了一些日常事务,景晰主要要做的就是核对账册,向姜弘汇报飞云堂的财产情况。飞云堂的核心事务仍旧掌握在苏玉与姚冰莹手上。如果凌严所料不错,等她身子再好些,姚冰莹定会召见她。可凌严已经打算亲自盯着苏玉的行踪,故而只能提前吩咐景晰注意别触了姚冰莹的霉头。
“你再说一遍?”景晰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姚冰莹要你接近我,套取长青院的情报,甚至要你杀了我,你都要答应,而且要尽量做到。”凌严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吃错药啦?”
“枯骨夫人平生最痛恨三件事。背叛、无能和谄媚。跟她相处,你大可不必思考其他的。她交办的事,无论是否合理。你只要尽你可能去做,展现出你的实力和态度即可。她这把年纪还出山来蹚浑水,绝不会仅仅是为了一个副掌教的位子。只要能得到她的认可,你在总坛也算有个立足点。不过话虽这么说,你还是得留个心眼儿。我也不好说她跟苏玉的协议究竟是什么,会不会背后捅你刀子。”
说起枯骨夫人,景晰将刘凌死前提到黑水林的事情告诉了凌严。凌严表面上对景晰说这只是她想的太多,心中却认定当中必有蹊跷。
“你忙吧。我也是时候回长青院了。这几日你多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事,你找乔娅通知我就是。我会派她过来帮你一阵子。”
“嗯好。”
此时的景晰只顾着逗小黑,未曾细想为何凌严会说让她“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