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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双管齐下

好重的血腥气......

头好痛......

景晰在昏睡与清醒的边缘不断挣扎着。她不知道嗅到的血腥气究竟是真实还是来自那些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梦魇。

或许是梦吧......

微弱的光亮在一片漆黑中匀速摇晃着。

温热却有些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脸上的触感将景晰从半梦半醒间拉了回来。景晰迷迷糊糊地侧着脸看了看视线能及的地方。原来是一艘小船,难怪觉得晃晃悠悠的。她下意识伸手抹了抹脸颊。

“血......”

看到血迹她猛地醒了神。

“姑娘终于醒了。”这带着斗笠的船夫声音斯斯文文的,仿佛有些耳熟。

“凌严?凌严你怎么了?”景晰没顾得上理会他,就惊觉凌严浑身是血地半卧在一旁。

任由她怎么叫他,凌严也没有回应。他半睁着眼,目光空洞。景晰脑中飞速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在鹏鹄屿......”

“齐姑娘不需要担心。这血大多不是他的。”那船夫斜眼瞥了她一眼。

斗笠遮着脸,景晰看不清那船夫的样貌。不过那斯文中夹杂着一丝阴柔的声音她倒是想了起来。这是那个把玉寒镜交给她神秘剑客。

“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发生过什么......”

船夫笑说:“齐姑娘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呢?唔,身份是不能告诉你了。至于发生过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有个中了毒又有伤的傻子跑去救了另一个只身犯险的傻子。”

“中毒......”景晰给凌严号了脉,拉开凌严的衣领,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正如那船夫所言,除了凌严自己割出来的伤口。他并没什么外伤。但胸口创伤处隐隐发紫肿胀。“他这中的什么毒啊?!”光凭伤口的症状,脉象景晰并不敢判别这究竟是什么毒物。

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这船夫扮相的人也就不逗她了。“好像是叫什么离魂蝎?”

赤尾离魂蝎?景晰曾在一本毒物志上看到过有关的记载。此蝎生长于巫凰,毒性并不算猛烈。但其实这毒蝎的毒素颇为复杂。一旦被蜇伤没有及时处理,不出半日便会四肢麻痹。而后数日看似症状减弱。可如果就这样轻忽,随时有五感尽丧的风险。好在,这毒蝎的毒并不难解,所需药材都极其普通。景晰摸了摸腰间随身的针囊,幸好还在。她仔细观察凌严症状,应已到了中毒后期。

她抬头对那船夫模样的人说:“请划快些,他这情况需要尽快赶回勉城。”

平日里敢这么指使他的除了凌严也就眼前这小姑娘了。他打趣说:“你并不认识我,就不怕我把你俩卖了?”

然而景晰根本没接他的话茬。闹得他有些尴尬。

景晰除去凌严的上衣,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腰让他保持侧卧的姿势。几乎在同一时间于他伤口附近和后脊的几处穴位施针。景晰感觉凌严体内隐隐有内力流转。看样子他虽然五感已失,但还是有些意识在的。当初她被刘凌毒害,也曾五感受损。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现在想来也是后怕。他竟能在这样的困境之下以内力护住自身,这份冷静实在让景晰生出几分佩服来。

赶回勉城后,景晰并没有将凌严即刻安置。她先去药铺采买了足量的药材,而后直接回了飞云堂的酒铺。她去鹏鹄屿谈事情足足两日未归,众人都担心到想要打上鹏鹄屿了。

“邱磊,我有事要先行返回总坛。今日起,你权全代表我处理当地事务。我走后,三日内酒铺闭门不做生意。前后院要严加把手。如果有鹏鹄屿的人上门滋事,能耗着就耗着。若是耗不住就放他们进来便是。至于之前商定的新路子,也全都仰仗你来执行了。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商议的内容对鹏鹄屿的诱惑力已然足够大,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毁约。”景晰一股脑的把能想到需要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邱磊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急迫,只是一一将她的命令记下,并没有多问些什么。景晰交给他一封书信。吩咐说若是真的拦不住鹏鹄屿的人便将此信交给令泽。

然而景晰离开后并没有像她所说的带着凌严返回总坛,而是住进了勉城的客栈里。那船夫见他们已经安顿下来,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趁着景晰去煎药的功夫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外敷的药还好说,内服的药用起来可不容易。他如今五感已失,若是就这么强灌下去随时得有把人呛死的风险。景晰想起凌严说她昏迷时他曾用芦苇杆给她喂过蜜糖。她偷偷把客栈院子里的竹子较细处削去了一截,打通了竹节用来给他灌药。

这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凌严两日,景晰已经有些熬不住了,靠在床边就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她久违地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出什么事了吗?”景晰记得她说过,只有她内心动摇意志薄弱的时候才会见到她。可近来日子虽然算不得顺风顺水,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最近做过什么?”她看上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景晰摇了摇头,问说:“我不就去打了个擂台,然后来勉城处理了一下飞云堂的事情顺便救了小羡吗?你问的哪一件,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一脸无辜的景晰。良久她叹了口气说:“罢了,如今你再想做什么已经不是我能拦得住的了。只是劝你一句,不要再追查当年的真相了。尽早离开天荡吧。知道那些对你没有好处的。”不过她也知道,景晰是不会听劝的。

“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我若是能想起来,你以为我想在天荡处理他们这些破事儿。”

“那是......”她想分辩什么,可梦境忽然变得不稳定起来。

景晰只能看到她嘴唇在动,却已经听不清楚她说的话。渐渐地,梦中的场景也变得模糊起来。她迷失在一片混沌之中,久久找不到方向,也并没有醒过来。

在景晰听不到的那个空间之中,一个声音讥讽那个掌握着她记忆的分身道:“你明明可以取而代之,却为了保护那个冒牌货甘愿在这混沌之中与我同归于尽。何其愚蠢。她迟早会渐渐向我靠拢,正如你不断在向她靠拢一样。这是必然。”

她不以为然,反唇相讥:“你我不过是被舍弃的东西罢了。既然同困于此,又哪来什么必然?大言不惭。”

“哼,走着瞧吧。”

齐景晰,你不该再做回曲桐雨的。

等景晰醒过来发现居然就过了两个时辰,算起来已经要辰时了。比起她往日的好睡眠,这短短的一觉倒是少见。她查看了一下凌严的情况。他气息略有些急促。明明天气转凉却发了不少汗。算算时候也该换药了,景晰拿着小竹片和麻布条抹着自制的药膏正准备往他身上贴,谁知凌严忽然睁眼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景晰的手。

“你这醒的还真快。我还以为你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欸,凌严你放手,怪疼的。”凌严恢复的速度大大超乎景晰的预料。

然而凌严不仅没听她的放手反倒一把抱住了她。“昕儿!昕儿,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纵使凌严力气再大,也是余毒未清,身上带伤。景晰强行挣脱开他的怀抱,有些惊魂未定地对他喊道:“你清醒一点!我是齐景晰,不是我姐姐。”

凌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眯着眼定睛看着景晰。此时在他眼里,那分明就是曲桐昕的模样。可他也回过神来,那不可能是她,她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抱歉,可我现在看你跟你姐姐......”

“也没听说赤尾离魂蝎能把脑子毒坏了的。我跟我姐长得又不像。”景晰见他稍微冷静了一点,赶忙帮他把药换上。虽然刚刚凌严把她吓得不轻,但是他搞成这样多少跟自己脱不了关系。这一来二去的,救命之恩也算平了。“你怎会如此大意?”

“我对毒理了解不深,本以为不甚要紧。多谢你。”凌严还是没能从错觉中挣脱出来。即便他很清楚曲桐昕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可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很难让他相信这不是真的。

景晰有些受不了他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伸手把他的抹额拉了下来遮在凌严眼前。“等你什么时候好了再拿下来。看得我心里发毛。”景晰心想也难怪姐姐当年会喜欢他。凌严本就生的俊朗,再加上这么一副一往情深的神情,论谁家姑娘不动心?

凌严也没把抹额提上去,他确实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没了眼前的干扰,他一如往常有些阴沉地质问景晰道:“我才多久没看着你,你可真会找麻烦。你到底怎么想的,一个人去鹏鹄屿谈什么条件?你以为飞云堂和鹏鹄屿的利益纠纷是你个小丫头片子摆的平的?先不论事情谈不谈的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如今是天荡的堂主,九宫令的悬赏目标。他们能放过你?”

“我......”景晰被他这么一顿连珠炮似的指责惹得有些恼。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凌严没说错,她确实太大意了。不过她恼的并非仅仅是他的指责。景晰思来想去,现在不是跟他吵架的时候,只是对自己在勉城的所为做了一番解释。“只身赴会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但若说我摆不平两方的利益纠纷,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凌严默不作声,听她语气中有几分得意,倒是想听听她要怎么做。

“飞云堂在勉城的驻点招人手困难多少跟常年入不敷出有很大关系。我虽让飞云堂放了码头上的营生,却也给他们找了条新路子。我从总坛一路过来,发现勉城周边治安很成问题。有些是趁着最近不太平来捣乱的宵小贼寇,但也有一些是常年盘踞在附近的通缉犯。光是一张通缉令的悬赏金额就足够飞云堂码头上数月的所得了。眼下梁州许多地方官员被拔掉。这批官员都是涉贪被拔了的。我记得二师兄说过,当今圣上最见不得的便是贪腐。那么重新派下来的官员,只怕不是那么好收买。若按照飞云堂以往的操作说不定还要起反效果。但若飞云堂可以一边拿着官府的赏银,一边帮新任的地方官员平了匪患、挣了政绩,岂不比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洒出去来得效果好得多?”

这丫头竟有这样的眼界。

凌严对景晰的计划整体上是赞许的。但在他看来,这并不够严谨。他问道:“若有利可图,鹏鹄屿为何不做?若是缉盗并不如预期顺利,岂不白忙一场?”

“即便缉匪效果不如预期,但人情还在,用在打点官府的银钱上还是能省下一些的。况且,陆路上一旦形成了威慑力,那酒庄的物资被劫的风险也会降低一些。这点好处是只做水路生意的鹏鹄屿拿不到的。他们自然不必劳神费力来跟我们争。只要解决了财源上的困难,长此以往再建立些好的名声,招收人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效果并非立竿见影。我与鹏鹄屿达成协议这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被苏玉拿来做文章。”景晰在做这番筹划时,唯一拿不准的就是苏玉的看法。

凌严略带笑意的哼了一声,说:“怕什么。他若想要找茬,真论起来也是先拿亏空当地钱款的岑霄开刀。到时候谁面子挂不住还不好说呢。别说你这事儿办的如此漂亮,就算是真出了岔子,我的人也会全力支持你。”

有了凌严的支持和肯定,景晰心里底气顿时足了不少。她想要把他的抹额拉起来却被凌严按住。指尖接触到他手掌时心中竟忽然生出一丝紧张,立即抽了手。

“我毒没解前,就这样吧......”凌严把抹额扶正了些。视线受阻的他并没有察觉到景晰方才的慌乱。“我们这是在哪儿?”

“勉城的客栈里。”

“什么?”凌严当真是没想到她还敢留在勉城。

“放心。我早料到鹏鹄屿会上飞云堂抓我。我把你带过来之前吩咐他们闭门不做生意,尽量拦阻。就连飞云堂的人都以为我已经回了总坛。即便鹏鹄屿破门而入,也只以为我是让他们拖延时间趁机跑了罢了。”不过为了确保当初的协议不会受影响,她还是留了一封书信给令泽,表达了不会因为个人恩怨反悔的态度。

凌严听了感到甚是欣慰。这毛丫头虽然偶尔做事有欠考虑,但也已经不是那个初出江湖的菜鸟了。一系列的事情处理,都可以说相当出色。以她如今谋略,在天荡任个堂主,当之无愧了。不过他怕夸她两句她太过得意,没有说太多溢美之词。

景晰忽然想起那个神秘杀手,遂而向他询问其身份。然而凌严三缄其口并没说太多。只是说是少时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景晰并没有对他这番说辞有太大疑问。毕竟从那人对他说话的态度来说,确实像是友人之间的调子。

凌严从景晰口中得知苏玉并不在宅中,便明白过来他定是早早金蝉脱壳了。虽说救出了小羡和刘夫人,但跟丢了苏玉实在是一大败笔。他放着刚刚当上飞云堂堂主的齐景晰不理也要亲自去处理的事情,定是极要紧的。

“齐景晰。过几天,你跟我去一趟长定山。”他调查苏玉已有一段日子。除了他私造军械的下落,也就是长定山一直探不进去了。调查长定山本不需要带着齐景晰同去。可此去要耗些时日,枯骨夫人的动作也不得不防。还是把人带在身边保险一些。景晰老半天没回应他,凌严不知她在顾虑什么,问道:“怎么,不愿意?”

“倒也不是。只是姚夫人那边......”她急于知道殷兆下落,这一去不知要耗费多久。“而且你的毒也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快好。你都能把我看成我姐了,鬼知道你会不会看错什么别的。”

“呵。天荡谁不知道你是我的......手下。”凌严差点脱口而出“我的人”。话还没出口便觉得有些歧义,改了口。“中毒这事儿只是一时大意。我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也是,你这恢复的确实挺快。怎么,这也是谚星诀的功劳?我只觉得这内力霸道的很,却不知它原来这么养生的嘛。随你去也行,不过你得先调养好了,不然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得动手动脚的。”景晰有自己的谋划,她并不想让凌严知道她和姚冰莹的约定。既然推脱不了,也便答应随他去了。

“谚星诀的奥秘非三言两语可以道破的。你若真的想有更高的突破,待你底子打好了,我教你便是。”

凌严平日里可没什么好话。虽然对景晰行动上还是尽力维护,但这嘴上不是泼冷水就是威胁嘲讽。态度忽然温和起来,景晰倒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了。

“天快亮了,你再躺会儿,我该去给你煎药了。”景晰借故出了房门。关门时她还往房里瞥了一眼,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得。

与此同时,邺城东门的城楼前,一群人围成一团,神情或讶异或惊恐地低声议论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有衙役与巡城的卫队赶来驱散人群。这场面之惨烈,就连这些衙役都不禁皱起眉头。

一个男子被三支远程箭射穿胸膛。喉部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血渍顺着尸身垂直流下,在地上蔓出两丈。衙役们将尸首放下来时竟然发现他被箭身贯穿身体,甚至钉进了墙体之中。从周围环境和血迹分布来看,三支箭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射,一击毙命。而后紧接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又被割喉。

人群中,乔娅看着傅越的尸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发生这种惊天大案,当地官府一个头两个大。这死者是天荡飞云堂的新任副堂主。众所周知琰月山庄与飞云堂在邺城长久以来就争斗不断。可这用几乎是处刑曝尸的方式动手,这摆明了就是在羞辱与挑衅。琰月山庄难脱嫌疑。赵正桓已赴雍都,故而找来了田万青问话。另一边可就奇了。飞云堂副堂主暴毙,乔娅临时接管了当地事务前来了解情况便罢了。偏偏瑶花楼的头牌和幕后老板怜织姑娘也陪着乔娅前来。怜织声称自己的姐妹人生地不熟,陪着来走一趟。琰月山庄虽未察觉怜织真正的身份,可也早不把她当做寻常的烟花女子。只不过她这么一参合,把这件事在民间的关注度拉到了颇高的水平。

说是问话,其实也问不出个什么。反倒像是双方的协调会。田万青向来沉稳谨慎,言辞间毫无破绽,连个找茬的由头都寻不到。而乔娅代表的飞云堂这一方看上去也平静得很,没有要跟琰月山庄动刀动枪的意思。双方肯息事宁人固然是好事。可闹得这么大动静,想要把案子按下几乎是不可能了。琰月山庄依旧是被调查的重点对象。但官府也不排除是天荡内部纷争,故而将乔娅留在了邺城,未允许她离开。

邺城与勉城两地的风波,苏玉尚未收到消息。辗转月余,他此时刚刚抵达长定山。岑霄早他一步也离开了郁川到了此处。

当初苏玉掀起与三派大战,明面儿上打的确实热闹。然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以此为掩护,让岑霄带着亲信无声无息地处理了汇通钱庄与长定山。长定山万剑谷曾是江湖中有名的铸剑大派。天鹄、平川、银霜等名剑均出自万剑谷。然而百年间门派逐渐败落,更是于二十多年前经历了一场山匪的洗劫。自那以后,长定山便被那一路悍匪所占据。早在数年前,苏玉就已经安排亲信在长定山潜伏。待到岑霄行动那一日,潜伏的亲信与岑霄里应外合迅速制服了山匪头子,一举拿下了长定山的控制权。

“人手集结情况如何了?”苏玉站在山腰的一处平台,俯视着山谷中的营寨问道。

“八成都在此了。只是还有几路被东榆那边的战事耽搁了无法赶来汇合。另外凌严怕是盯上了长定山。故而谨慎起见,我让季郑内还有一支藏在梁州城附近。暂时就先不让他们赶来汇合了。凌严不除日后我们的行动恐怕会障碍重重。属下不明白,为何掌教您不趁势灭了凌严,反倒把枯骨夫人搬出来?”

苏玉冷笑了一下,并未与岑霄说明意图,只是缓缓说道:“凌严当然要死。只是,不一定要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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