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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峰回路转

峰回路转

春去秋来,冬离夏至,时间的年轮悄然走过一圈,转眼一年走过了。过去这一年,王爷未曾来过迎月轩,也不曾给过我任何安慰。我内心最初的期待活活熬成了等待,一颗心一点一点滑向海里,慢慢沉入海底,被深深埋入海沟,再也寻不见,就让它在黑暗中腐烂吧,痛就少一点。

我曾无数次闭眼幻想,在我睁开眼的瞬间,王爷他会突然闪现在我的眼睛里,拥我入怀,轻声在我耳边说着他错了,他不能没有我这个小妖精,但幻想终归是幻想,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闪现。我曾反复逐个检查后入院的物品,希望能找出他留下的讯息,欺骗自己还存在另一种可能,但现实太残忍,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在院中曾时时瞪眼张望,努力搜寻他的身影,傻傻的以为,他会躲在某处看着我想我,我的心里也好有个寄托,用以催眠疗伤。当苍白的现实裸露出来,我不得不接受自己只是他的一个玩物,王府里他的玩物那么多,又岂会对我认真,而我又何必当真,在这里痛的要死要活。

平静下来,一切不过如此,一切都已过去,凡事看开了就好,没有谁和谁是天生绑定的,缺一不可。这个世界是通用的,离了谁都能活。只是偶尔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想起过去的某个点,心就会不自主地抽疼。狠骂自己的没用,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想他,虽然我不停地引导自己去恨他、怨他,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他,很想·····很想···········他。

这一年里王府出现了一件我无法预料的事,红笺成了王爷的女人,被封了殷姬,入住落雨轩,和我的迎月轩仅有一墙之隔。红笺还真是让我无法想象,大开眼界,一再刷新我的认知观,我智商在现实映照下低的让我怀疑人生。我不敢细想这个事情始末,实在太伤心伤身。也没有勇气审视自己过去的行为,不想用后悔的力量折磨自己,让心痛加倍,自己已经为过去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何必再诛心虐己呢。楚夫人故意将红笺的消息透露给我,就是想看我捶胸顿足、抓心挠肺,我偏不让她得逞,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所有的炸雷都调成静音,轻飘飘变成一股艳在我头顶随风散去。我向来对于无能为力的事情都是束之高阁,既然事不关己——就让它高高挂起风干吧。

我现在俗到只关心我的衣食住行眼前事,伙食为什么越来越差了,布料为什么越来越旧了,炭火为什么越来越少了。还真是要温水煮青蛙,先是七菜三汤,后是两菜一汤,现在干脆是一菜没汤,越来越过分,这是油灯没油了开始熬心(芯)了吗?晴翠为此找了几次守卫都没人理,没办法,估计这些都是受人关照过的,全府上下现在都弹在一根弦上,誓要齐心协力把我们逼到角落困死。这就像众人一起围捉猎物,各自在位置上敲锣助威,就是无人直接上前捉拿,要等猎物自己撞上来,或者熬的猎物精疲力尽累死,每个人既不费力气,又能享受到玩弄猎物的乐趣。好在府里还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墙外面丢包裹进来,里面的物品虽是一般,但我们应该知足了,这个时候还能遇上**,真是比见鬼还难,包裹里吃的、用的,一应俱全,我们在里面的日子也还算挺的过去。

今日厨房送来饭菜,米饭是馊的,青菜上有虫子,还真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我拨去虫子大口吃起来,看得月满她们一愣一愣的,说句不好听的,人这一辈子,什么屎没拉过,还怕你的馊饭、虫子,下到肚中全一样。放马过来吧,随便她们怎么踩踏,我就是那踩不死的小强,再卑微也要活下去,还要在卑微里开出花来。

曾记得过去在街上看到过别人宰杀牛蛙,宰杀者先将牛蛙头部砍去,牛蛙的四肢竟然还能弹跳,再将牛蛙四个脚掌剪去,四肢依然在弹跳,还要将牛蛙身上的皮生生剥去,四肢继续伸展弹跳,最后宰杀者用刀划开它的腹部,掏出它的内脏拽着剪去,牛蛙的四肢依然抽动着伸缩弹跳。那画面甚是恐怖,宰杀的过程太过残忍,不知道牛蛙为什么那么顽强,知觉都没了生命还不肯停歇。我不知道是牛蛙弹跳的惯性让它停不下来,还是求生的欲望太强让它不愿放弃。我只知道人既然活着,就要对得起生命的这份厚重,不能随便浪费了大自然的恩赐,我得努力好好活着,人是这世间最神奇的存在,我不能让这样的神奇自己终结,生命不止,努力不休。我现在虽然没有能力救自己出去,因为王爷根本就不愿见我,我也只能让自己先赖活下去,才有机会与转机偶遇,在这个敌人丛生的王府里,我这样的处境还能活着等待可能就是我最大的成功。

午饭过后,门口的守卫进来通传,说燕府有人来接我回府了,让我赶快收拾行李。会是谁呢?谁会在这个时候出面救我呢?我不愿多想,自己都这样了,谁还愿意花大成本来骗我,我早就失去了被人陷害的资格。我的境况最坏也就这样了,还能差到哪去。不管怎样先出了这牢笼再说,这可是我等了那么久的转机,一定要抓住了,切莫转瞬即失了。带上月满、晴翠跟着守卫就出了迎月轩,现在的我们还有什么行李可收拾的,我们早就和行李合二为一了,自己身上有的就是我们能带走的全部了。

即将跨过王府最后一道门槛的时候,我犹豫了,停下脚步,是不是跨过了这最后一步,我就再也不能回身重来,和王府也就再也没有了关系,那王爷是不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往日和王爷的种种瞬间浮上心头,胸口像是被人压上了巨石无法呼吸,他为什么不来看我,真的不要我了吗?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吗?我突然有了跑去见他的冲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只是见见就好,哪怕没有拥抱。

我不停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带着女人最后的骄傲和尊严,跨过了那道侧门。我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一切都随着岁月这趟河悄无声息的流去了,平的连波纹都没有。我想起了当初刚入府时的自己,哪些嘴上的豪言壮志,哪些心上的意气风发,一切都恍如隔世,如今看来显得那么荒唐可笑。

“悬柳,为兄带你回家。”燕翔天快步上前,微笑地看着我,满脸的心疼。他的一句话说得我泪流满面,我像是真的见到了亲人,隐忍的委屈瞬间决了堤,我真是太傻太傻了,我动了心也伤了心,现在该彻底死心了,豢养在心中的那个人可能永远不会出现了,我的一切等待也终归是等待,不过是自己的不甘心绕的一个圆,终点叠合在起点。

我对燕翔天有太多的愧疚,想不到他还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搭救于我。燕翔天伸出手要扶我进马车,‘’出了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说过我会帮你,只要是你想做的。‘’

燕翔天怎么会知道我出了事?府里不是早就封锁了我的消息嘛,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到底怎么回事,里面有多少弯弯绕,我来不及细想,现在走为上想为下,能走多快走多快,能走多远走多远,把王府当做核辐射地来逃离就对了。我马上就要踏出自己在王府生涯的最后一步了,这一步之后再无回路,坐着这个马车出城,一切就都结束了,不管我是否愿意。日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现在我的恨、我的怨、我的痴、我的念,都被滚滚的车轮碾碎吧,随着扬起的尘土散去吧。

“王爷有令,燕夫人今日不得出府,还请其速速返回迎月轩。“马车刚要起步,就被飞奔而来的旗风拦了下来,我还一脸的迷茫,旗风已示意女婢把我从马车上扶下来,送回了迎月轩。这反反复复的到底是要干什么,是把我当面条擀吗?一个命令就这样把我在面板上擀来揉去,也太不把人当人了。王爷这是又反悔了?怎么还是不肯饶过我,非要让我一世囚禁在王府冷院中,陪着孤独老死吗?他就那么恨我?一线生机也不肯给我留吗?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再与我相见,不都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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