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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误会难解

最近几日,曹操分派手下大将,一连攻克了黄河以南诸多郡县及码头,为将来与袁绍的决战做准备。与此同时,曹操也得到了袁术想要北上投靠袁绍的消息,而曹操手下大将基本都已派出去用以巩固黄河以南的局势。此时,刘备却自告奋勇,向曹操请命,愿领一队兵马,去劫杀袁术。

曹操原本不想放刘备离开,但眼下手下无大将可用,而他又担心袁绍与袁术联合后,实力更盛,自己恐无法匹敌。再三权衡之下,便同意了刘备的请求,拨给他人,让刘备为主将,关羽、张飞为副将,同时还安排了自己的部将朱灵跟随一同前往,寓意很明显,便是用来监督刘备。

而为了免除西方的后顾之忧,曹操又派治书侍御史卫觊前去镇抚关中,以保证自己可以全力对付袁绍。卫觊到了关中之后,见大批逃难的百姓不断返回关中,却又无以为生,多数都被诸将引为部曲,而郡县贫弱,无法与诸将争夺。

于是,卫觊便上书曹操,请求恢复盐官监管盐业买卖,用其得来的收入购买耕牛、犁等农具,供给难民使用,使其从事农业生产。如此,既可以增加国库粮食收入,也可避免关中诸将势力日渐壮大。同时,他还建议将司隶尉移治关中,曹操皆听从其建议,关中逐渐稳定下来。

建安四年六月,然而,就在刘备率领部队离开许都不久,被安排协助夏侯惇等人平定河内黑山军的郭嘉便回来了。在听闻曹操放刘备离开许都,并委与军队后,大为惊讶。随即对曹操进言,刘备乃世间人杰,放其离开,必会生变数。曹操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但他还是自我安慰,觉得刘备不会背叛自己。

于是,郭嘉又给曹操出主意,让其命一个亲信,快马加鞭前去追赶刘备,并下令将其召回。若刘备肯回,那便无事,若刘备以任何借口不肯班师回朝,那必然是心生反意,当早做提防。曹操闻言,觉得有理,便命令贴身侍卫许褚,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前去追击刘备。

从曹操府中出来,郭嘉并未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萧筱家。听闻郭嘉到访,正在案桌上写字的萧筱不敢怠慢,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去了前厅面见郭嘉。

由于本身底子就若,在加上跟随大军在外出征了数月,郭嘉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人也略微消瘦了一些,唯独其目光依旧炯炯有神,不时泛出一抹精光。在见到萧筱之后,郭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起身道:“若伊小姐,近日过得可还好。”

萧筱对郭嘉盈盈一拜,道:“托大人鸿福,若伊家中一切安好。”郭嘉闻言点点头,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平日跟在萧筱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紫伊,当下有些惊讶道:“怎不见紫伊那丫头?”

萧筱闻言也有些好奇道:“我让紫伊出门去买东西了,郭大人找她有事?”郭嘉忙摇摇头道:“没事没事,只是平日里总见她跟在小姐身边,今日却没发现其人,有些好奇罢了!”

听闻郭嘉此言,萧筱只是笑了笑,道:“郭大人来找若伊,可有什么事吗?”郭嘉摆摆手道:“没事,只不过最近繁杂之事较多,心中有些抑郁,想找个人闲谈几句,以解心中烦闷,便想到了若伊小姐。”萧筱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道:“郭大人有何烦闷之事,尽可说与若伊听,若伊愿意做一个旁听者。”

伸手接过萧筱递过来的茶杯,郭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其纤手上轻抚了一下。萧筱微微一愣,却未有太大反应,自然而然地将手抽回。郭嘉接过茶杯,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将茶杯放到身前的案桌上,盯着萧筱却一直没说话。

感受到郭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萧筱有些不太自然道:“郭大人,有话不妨直言?”郭嘉这才收回目光,道:“想必若伊小姐也看得出来,主公当下与袁绍的关系异常紧张,不知何时就会兵戎相见。”萧筱点点头,却没说话,等待郭嘉的下文。

“如今吕布新灭,主公虽收复徐州,但仍根基不稳。前几日,主公竟派刘备领一队人马前往下邳,去截击欲北上投奔袁绍的袁术。”郭嘉所说的这件事,萧筱倒是听说过,《三国演义》中也演过。

刘备先是与曹操煮酒论英雄,后来感觉曹操对自己已经设防,便借此机会拥兵自立,还斩杀曹操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重新占领了徐州。

郭嘉叹了口气道:“若刘备此番一去不回,对日后主公对战袁绍,将是一大祸害呀!”萧筱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郭嘉的赘述。郭嘉见她不说话,便问道:“若伊小姐,你觉得刘备此去,会叛离主公吗?”萧筱却是微微一笑,道:“郭大人,若伊只是答应做您的聆听者,至于如何解决这些烦心事,若伊可帮不了您?”

见萧筱这般态度,郭嘉却道:“小姐既当我郭嘉是朋友,而今朋友遇到难解之事,小姐不该出手相助吗?”萧筱闻言却道:“若真是郭大人的个人之事,那若伊自然尽力而为,可这是公事,应是曹公所操心的,郭大人不能因在曹公麾下做事,便将此事揽于自己身上,让若伊间接去帮助曹公。”

对于萧筱这般说辞,郭嘉虽感郁闷,但也是有些无奈,只得苦笑道:“既然如此,郭某便也不为难小姐,不过,嘉有一件事一直想问小姐,希望小姐能如实回答。”萧筱有些疑惑道:“郭大人请讲。”郭嘉顿了一下,很严肃地问道:“郭某想知道,劝谏张绣投效主公之事,是小姐的主意,还是令尊大人的意思?”

听完这话,萧筱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下,道:“应当说是我与父亲大人都有此想法,初来许都时,虽然曹公与张绣将军刚刚对战不久,曹公还损失了长子及一员大将。但我临行前,父亲就曾对我言,一旦有机会,他还是会劝谏张绣将军来投效曹公,而曹公也必定肯收容张绣,但却要等待时机。”

郭嘉闻言,沉声道:“想来,令尊大人所等待的时机,便是主公与袁绍之间的大战啊!没想到,令尊大人竟这般深谋远虑,嘉自愧不如。”言罢,似乎突然又明白了一些什么,便道:“令尊大人和小姐的意思,似乎是觉得,主公与袁绍一战,主公必胜啊!不然,怎会拿全家性命做赌注,搬迁至许都来呢。”

对于郭嘉的分析,萧筱心中还是挺佩服他的机智的,不过,她却并未承认。只是笑了笑道:“郭大人,莫非没有这些推测,您就对曹公打败袁绍没有信心吗?我记得几年前,郭大人还曾与曹公分析过十胜十败论,可是对曹公很是有信心呐!”

郭嘉没想到萧筱竟会提起此事,一时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却是脸色一变。当年曹操新败于张绣后,袁绍写信来嘲讽曹操,曹操虽怒不可遏,但慑于袁绍势大,也不敢与之为敌。郭嘉为了鼓励曹操,便从理论上给他分析了与袁绍之间的优势,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仅限于用来鼓舞士气,对于真正的战争而言,并不会起到什么太大作用。

“没想到若伊小姐连这件事都知道,可当初除了主公与其麾下众将,郭某可并未对外人说起过。况且,郭某与主公论述十胜十败的时候,若伊小姐也不过刚来许都吧!那小姐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呢?”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筱,似乎要将其内心看透。

被郭嘉这般质问,萧筱一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只是随口而言,没想到却被郭嘉抓住了把柄。关于郭嘉的十胜十败论,她自然是从后世电视剧中看到的,但她又不能这么说。可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郭嘉定会以为自己早在曹操军中安排了眼线,那么,无疑也就证明了,自己是张绣派来的细作。

而与此同时,之前与他的约定,也很有可能就此作废了。眼看就要到官渡之战了,张绣也快要投降曹操了,若此时被郭嘉误会成张绣派来的奸细,那她这两年在许都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全完了。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日后张绣是否还会同历史中一样,最终投降曹操这件事。

见萧筱不说话,郭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有不甘,有悔恨,但更多的却是愤怒。被郭嘉那有些恐怖的目光瞪着,萧筱不由地一阵心寒,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奈之下,她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郭嘉道:“郭大人,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张绣派来的奸细。”

郭嘉的眼睛因激动而胀得有些通红,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萧筱冷声道:“你只要解释清楚,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我自然会相信你。”然而,萧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说:“我没办法跟大人解释,但我真的没有欺骗大人。”

听完她的解释,郭嘉气急之下,不由地猛然站起身来,喝道:“身为人臣,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替你隐瞒身份,还与你许下两年之约,在你身份被文若兄察觉之后,我更是请求他,先不要将你的身份告知主公,就是因为我信任你,可你呢!却连这个小小的问题都解释不清,让我还如何能够信任你?”

“郭嘉,你干什么?”一声娇喝突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淡青色身影飞掠进大厅。郭嘉微微扭头,却是穿着一身淡青色男装的紫伊,便没有理她,反而对着萧筱道:“当初第一次见面,我就有些疑惑,哪个诸侯手下的侍女,会有如此高深的武艺,怎就没想到,让训练有素的杀手假扮成侍女也是很正常的。想来,当时若非被我无意中发现了身份,你们现在有可能已经混入主公府中,甚至已经伺机刺杀主公了吧!”

紫伊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郭嘉一脸的怒容,再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筱,以为是郭嘉欺负她了。赶忙上前扶起萧筱,对着郭嘉吼道:“郭奉孝,看你平时文质彬彬,对我家小姐也很尊重,没想到却是个伪君子,今日趁着我不在,居然敢欺负我家小姐,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萧筱还未解释,郭嘉却是冷笑一声,道:“呵呵!被我识破,打算杀人灭口了?可惜,就算杀了我,你们也逃不掉,以文若兄的聪明,很快便会怀疑到你们身上的。”紫伊却是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问萧筱道:“小姐,您和郭大人这是怎么了,奴婢怎么有些听不懂郭大人在说什么呢?”

轻轻拉了紫伊一下,萧筱却并未对她解释什么,而是长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郭嘉道:“郭大人,若伊确实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无法跟您解释清楚,但若伊始终都未曾欺骗郭大人,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能让张绣将军早日投效曹公,若郭大人执意不肯相信若伊,那若伊也没有办法了。要怎么处置若伊,悉听尊便,只是恳求郭大人暂且不要动义父大人的血亲,否则,张绣便再无投降的可能了。”

“你的策略倒是不错,舍弃自己,保全贾诩的家人。”郭嘉一声冷笑,看向萧筱的眼神,看似阴冷,其中还隐隐参杂着一丝复杂之色。见郭嘉这般态度,萧筱心中感到一阵凄凉,却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只是道:“郭大人愿意怎么做便怎么做吧!若伊言尽于此。”说完,竟不再理会郭嘉,径直走出了大厅。

看着萧筱决然离开,郭嘉心中也是异常郁闷,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原本他就是因为最近公事繁多,想找萧筱来谈心叙旧,缓解一下心中抑郁。现在可好,不但没有达成目的,还适得其反,心中更是烦躁到了极点。

而紫伊一头雾水地跟着萧筱回到屋里之后,满脸疑惑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平日里,您和郭大人不是很尊重彼此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萧筱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今日我不小心说错了话,让郭大人误会了,却又没办法解释清楚,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紫伊疑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小姐您也解释不清楚。”萧筱摇摇头道:“你别问了,事已至此,看来我们终归难逃此劫了。”“小姐,您倒是说说看,没准儿奴婢能帮您想想办法呢!”紫伊不死心道。“好了紫伊,这件事就算对你说了,你问起我来,我都没办法解释清楚,所以,你就不要再问了,让我想自己待会儿。”

见萧筱始终不肯说,紫伊只好不再多问,默不作声地出了房门,并顺手将房门关好。回想着方才萧筱与郭嘉的对话,似乎影响到了众人的生死,想来此事关系重大。低头沉思了片刻,紫伊似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脸色凝重地快步离开了别院。

萧筱坐在床塌上沉思了半晌,也是觉得很是烦闷,却不知该怎么办。她此时最担心的,就是郭嘉若真的气急了,会不会已经跑去曹操那里告状了。若真是如此,恐怕她和贾诩这一家老小,都难逃一死了。当初乍来到汉末时,萧筱真的是怕死的要命,一切宗旨都是为了能在这乱世中苟活下去。

而如今,来到汉末已经四年了,期间也经历了数次劫难,更是随军上过战场,每日见过的死人都有成百上千。对于人命如草芥般的当代社会,也许真的是有些麻木了,如今自己面临生死危机,萧筱似乎真的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惧怕了。

然而,对于她来说,最难以接受的是,贾诩对自己这般信任,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其家人最终被牵连,这让萧筱很是不忍心。思来想去,萧筱还是决定去找郭嘉说清楚,大不了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透露一些未来的事给他。如果他还是不相信,那就彻底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儿,萧筱便起身出了房门,发现紫伊没在门外,便唤了她两声,却不见回应。有些疑惑地走出别院,正好碰到另一个侍女冬灵,便叫住她问道:“冬灵,看到紫伊没有?”冬灵摇摇头道:“回禀小姐,奴婢没有看到紫伊姐姐。”

萧筱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道:“这丫头,不知跑哪里去了,算了,不管她了,我自己去吧!”说完,便向大门口走去。今日负责守卫的是张禾,他见到萧筱过来,便施了一礼道:“小姐,您也要出去啊?”萧筱闻言,疑声问道:“怎么了,还有谁出去了?”

张禾回答道:“大约一刻钟前,紫伊妹子刚出去,看上去还挺生气,我跟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我。”萧筱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却是脸色大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忙出了院门,朝着郭嘉府邸的方向飞奔而去,留下一脸疑惑的张禾站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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