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离开了牛场，离开了管事伙计和他们交谈的嘈杂声，离开这个难过的土地。踏入加工厂的大门，除了生产车间组长注意到了，其他人都在忙着生产。老朱拿起了一罐刚生产好的牛肉酱，就着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子，夹了一点。“怎么样，还不错吧？”老朱笑着问道。“你还笑？马上这地方都快没了。”“那还有什么办法，我现在难不成每天哭丧着脸？他们吃啥，那些工人吃啥。不过也太过分了，这边刚有点起色，就要黄。我差点就把债务给还清了，你说气不气？”“都把积蓄拿出来，咱们一起再干一次。”“积蓄？去年加今年的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老朱伸了两个指头，“两百万”。“那这边拆迁了，损失太大了。”“新的厂址也在找，又是一笔账，现在地皮那么值钱，搞房地产的那伙人拼命整，我们还有余地吗？”“也对，太难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做？”“找厂址，还能怎么做？”“嗯，需要什么尽管说，我能帮到的尽力。”“嗯，行，创业就是这样，风险得自个承担，效益大家共享。”“哈哈，你承担了家庭社会的风险，所以你最后取得的效益就最大，还是公平的。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行，你先忙去吧，找厂的事我再想想。”老朱说完拧上罐头转身就走了。
回到牛场，没见到那群执法的人。反而有点空荡。红色醒目潦草的“拆”字，格外醒目，赔偿的钱也得用来开发新厂。走进了就瞧见了管事的伙计在清洗大门。“喂，听会，过来歇会。”老朱朝他喊道，接着点开了一支烟。“现在还忙啥呢，这都快拆了，来，歇会。”管事伙计擦了擦手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干净，看着不舒服吗？正好那些人这几天肯定经常来，敞亮点舒服。”“哟，这让你费心了，哈哈。”“没，这是我该做的。”管事伙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仿佛有些不安起来，“大哥，有些事，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我知道，我想告诉你。”“哦？啥事啊，你那么紧张干嘛。”说着，老朱掐灭了烟头，看了管事伙计一眼。管事伙计仍没有放松下来，只觉得心跳更快，仿佛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大哥，我，我，你知道张大爷吧？”“哎呀，你不是废话吗？你到底要说什么，慢慢说。”管事的伙计说话开始结巴起来了，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稠密的空气流动了起来，能让人稍微感觉舒服一点。“大哥，我看。张大爷那事就是被人指使的。”“肯定是啊，我和他交情那么好，他会故意害我？交情好是以前，现在不了。说多了就伤感情，我已经原谅他了，说多了无用。”“嗯，嗯，那个指使的人，我知道，就是省里头的一个竞争对手，你应该能想到是谁。”“我早就知道了，这个都看得出来，商业竞争就是这样，不择手段。我挡了人家财路。关键是我先转的型，我先做的加工产业链，他们就是模仿。可惜晚了，市场份额在我手里。他们肯定想搞垮我，换作是你，也气。你怎么知道的？”“我，我看出来的。”老朱一笑。接着说道：“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些，可以了。”“我就突然想起来。”“哦，那你紧张什么。是不是你指使的？”老朱开玩笑的说，管事的伙计不乐意了，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我会干那种事？损害牛场，牛场的利益，利益的事，我绝对不会做！”老朱又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逗你玩的，瞧把你着急的。”“我没，反正你不能冤枉我。”“哈哈，行，你看你，一紧张说话就开始结巴，得好好改改，得练练。”“行，那我先去忙了。”说完便转身走了。老朱自己一人嘿嘿在那笑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好，是朱既成的家长吗？”“对是我，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既成的辅导员对吧。”“嗯，是我，既成现在出了点事。你抓紧收拾来学校一趟，到时候我带你去。也先别告诉别人。”“行，谢谢老师，我这就准备过去。”老朱心想这次遇到好老师了，既成出什么事了都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实在是太负责任了，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走之前，老朱拨了既成的号码，关机了，只好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