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接近郊外的客栈中,计山二哥一巴掌将柜台拍碎。
“你确定那青年已经离开了?”
客栈老板惊慌失措,颤颤巍巍道:“大侠……我……我确定……他已经交房离开了……”
二哥阴沉着脸朝着客栈外雨幕走去,随手将玉箫上的血滴震飞。
破碎的柜台上趴着口中冒血的掌柜,他四肢抽搐,嘴里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该死!竟然让那小贼逃了!”二哥没有找到林浪,心中极为不爽,“山子弟弟计峰的仇恐怕要迟些才能报了……”
“等等!”
二哥突然停住脚步,马上又向郡守府方向狂奔。
“如果莫管家提供的消息是假的,那么……”
“不好!”
“大哥三弟有危险!”
这里距离郡守府域太远,寂静一片,听不见那里的喧嚣厮杀。
计山二哥手持玉箫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漆黑雨幕中。
被军队将士保护着的赵德柱此刻望着郡守府方向发愣。
前方混战的人太多,难以打通去往郡守府的通道,赵德柱不知道郡守府内情况到底如何。
其实赵德柱是个很怕死的人,一般来说为了振奋士气,主将都会在一线厮杀。但赵德柱不一样,他哪点都好,将军队治理得妥妥当当,秩序井然,但唯独一点,他怕死,绝对不会冲杀在一线,甚至如无必要,他都不愿参与厮杀。
可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儿子赵远霄的前程。
他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马上正式升职的冷天赐身上,即便计山有如此多布局,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冷天赐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如果让赵德柱来形容他,将会是沉睡的雄狮。
一刀劈开面前士兵的半个身子,严正风摸了一把溅射到脸上在鲜血。
“呸,一股子腥味。”
他冲着郡守府内看了一眼,不屑道:“雁守郡属于这头病虎的时代,要落幕了。”
随后他又往东边看了眼:“赵德柱,这一次却是你下错了棋。”
郡守府中。
冷天赐与莫伯共同抗衡计山,却依旧难以抵抗。
两人在计山疾风暴雨般攻击下左支右吾,艰难抵挡。
连浩坐在远处屋顶上,与黑夜仿佛融为一体,他的手中还拿着酒壶,时不时对着壶嘴饮上一小口。
“冷兄倒是和当年一样有趣。”
圣言湖衙门其他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三人。
计山大哥扫视着周围这些人,雨夜嘈杂,距离遥远,不能察觉到这些人的根底。
但既然他们没有插手,那就先让他们多活一会儿。
尽管冷天赐现在表现出来的只是求索境巅峰天才的实力,但大哥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目光灼灼地在一旁为计山掠阵。
莫伯虚演一招使冷天赐躲过致命一击。
计山在冷天赐看不见的地方对莫伯使了个眼色。
莫伯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莫伯几个侧步来到计山身后,又对冷天赐使了个眼色。
对上一脚,冷天赐小腿微微颤抖地后撤,莫伯又冲上来替冷天赐挡了两下,随后莫伯也后退到冷天赐的位置。
轰隆隆!
闪电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郡守府域视线所及之处满目狼藉。
各处厮杀场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死伤者过万。
这些匪徒和将士为了不同的追求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白光转瞬即逝。
冷天赐愣愣地看着莫伯,眼中全是疑惑和惊骇。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计山缓缓走上前来,轻狂地笑着:“你冷大人恐怕这辈子也想不到,莫大管家会背叛你吧。”
莫伯顺势松开握住匕首的收,匕首插在冷天赐的腰间,鲜血混杂着雨水将地上的青石砖染红。
莫伯退到计山身后,躬身恭敬道:“能被计大人看中,在下荣幸之至。”
计山顺着莫伯的恭维回想起之前与莫伯的谈话。
计山也只是随手下了步闲棋,看看能不能侧翻冷天赐的管家莫伯。
没想到莫伯沉思片刻,旋即谄媚道:“愿为计大人鞍前马后。”
因为怀疑,计山一直没完全信任他。
直到有一天,计山真的从莫伯眼中看到了野望。
计山问道:“莫大管家到底为何会弃了冷老贼而跟我?”
莫伯笑眯眯道:“当今天下,以武为尊,冷天赐竟然为了一个女儿让自己止步不前甚至阻断前路,跟着他恐怕是自寻死路。倒是计大人这些年的布局谋划,让在下佩服至极,再配合大人日益精进的实力……”
莫伯没有再往下说去,但计山已经完全懂了。
这莫伯,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啊!”
还在回想的计山,忽然一声惨叫。
“山子!!”
大哥怒目圆睁,手持青龙偃月刀急忙杀来。
势如破竹!
眼看莫伯就要丧命大哥刀下,冷天赐忽然将匕首抽出丢在地上,随后往前一纵,左右各是一掌,将计山打得到飞出去,计山大哥匆忙间青龙偃月刀一挡,也后退四五步。
大哥冲着计山方向奔去,将背上插了一把匕首的计山接下。
计山顿时突出一口鲜血,眼睛都瞪的快要掉出来了。
他大惊失色道:“你!怎会如此!?”
冷天赐从腰间取出一块猪肉和一袋血包,没有言语。
一边的莫伯则是意味深长道:“哎哟,计大人怎么受伤了,还流这么多血,赶紧下地狱让你爹娘替你看看伤口吧。”
计山满脸愤怒,真气运转封住伤口,慢慢站直道:“狗东西!你骗我!”
莫伯挠了挠耳朵,也不生气:“计大人,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难道你不想夸夸我老莫演技卓绝世所罕见?”
计山一点都想不通,那一日莫伯的神情绝不似演戏:“你眼中的野望和贪欲,我绝不会看错!”
嗤笑一声,莫伯摇摇头:“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一边往远处退去,一边笑道:“你待会儿就知道我的野望和贪欲从何而来了。”
大哥对计山说道:“山子,你现在负伤,不如大哥替你了解了那狗贼。”
计山略一沉思,将匕首崩出体外,真气强行闭合伤口,止住鲜血:“大哥,你我二人一起出手,屠了这郡守府!”
啪啪啪。
冷天赐突然拍着巴掌淡淡道:“计山,你不急着杀我而非得让老莫偷袭于我,应该是想将你步步为营的计划全部展现出来,让我一步一步陷入绝望。”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这般心态?”
计山一怔:“什么意思?”
轰!
哗啦啦的雨水骤然以冷天赐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炸开。
计山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他咬牙道:“沉吾境!”
计山的大哥同样大吃一惊。
他们数年来得到的消息都是冷天赐武道受阻,数年来从未认真修行,未见寸进。
可是现在,冷天赐释放出来的气势竟然是武道第三境,沉吾境。
“危矣。”
计山束音成线,对大哥说道。
“动手!!”
两人从左右两方分别冲冷天赐攻来。
再也没有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心思。
砰!
炸雷仿佛在头顶发生。
震耳欲聋!
先前还是天河开了条小缝隙,现在却像是直接大开闸门。
银河瀑布飞流直下。
倾盆大雨!
似乎在为今夜奏起宏伟乐章。
“杀!”
“杀杀杀!”
郡守府外血肉横飞,真正成了绞肉磨盘。
有些势力的家族早就搬离了郡守府域,剩下这些百姓手无寸铁,靠着郡守府近一些的几乎都死完了。
匪徒和士兵的尸首混杂在一起,有些地方几乎形成了小山丘。
不只是地上,就连各个还未碎裂的墙壁上都沾满了鲜血。
白光消逝。
冷天赐右脚一滑,双脚与肩同宽,左手负于身后,右掌成刀。
他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这么多年来首次进步,冷天赐通过近距离长时间观察林浪的拳意,他终于将这么多年来的沉淀化为武道的精进,领取了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境,顺利打破这些年来为了治疗冷珊形成的穴窍淤堵,一举破入沉吾境。
沉吾境首战!
让诸位同僚看看,冷某的实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