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川走了一路,发现周围人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放下心来,看来昨日自己并未捅出太大的篓子。
她本来想去送一送兽人,但是怎奈自己醉酒睡得太死,起来晚了些,兽人已经出城去了,她只得掉头前去离泽大帐。
走到大帐前,白元照常守在门外,看到木鱼川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憋住内心的笑意,然后冷静的道:“进去吧。”
看着白元略微有些扭曲的面庞,忽然让木鱼川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她抬手跳开帘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香气虽然浓郁,但不让人腻烦。
帝君怎么会使用这么浓的香薰?木鱼川在心里暗自怀疑,然后迈腿进入,看到离泽沉着脸端坐在书案后。
书案前的地上被铺上了一块暗蓝色的布,木鱼川伸出两根手指头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怎么感觉和自己衣服的布料差不上下呢?
在向内看去,书案似乎被换了一张,木鱼川对木头的研究较少,只觉得之前那张颜色浅,这张颜色极深。
“参见帝君。”木鱼川行了一礼。
虽然大帐内东西换了不少,但是她觉得以北海帝君这样的身份,换点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离泽一直不说话,木鱼川抿了抿嘴,小心的道:“不知帝君叫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离泽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昨夜的酒臭气和眼前之人说的话忘掉。
“你昨夜饮酒。”离泽稳定心神然后开口。
“呃......是。”木鱼川嘴角肉眼可见的抖了抖,不会吧,自己醉酒的事情被离泽知道了?
“然后......”离泽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木鱼川脚底的暗蓝色布料。
木鱼川不明所以的看着脚下的布料,虽然材质不是很好,但是蛮结实的......有什么问题么?
头上的血管微微凸起,离泽手指在书案上有规律的击打,沉闷的响声丛书案内部传出。“掀开。”离泽冷冷道。
木鱼川先矮下身,然后撤到一边,手捏起布料一角,眼睛往下面看去。
她看到了被墨汁染黑的土块......
呃......木鱼川身体不可抑制的僵住了,她保持了这个姿势一刻钟,然后眼睛才缓缓的上移。
她,昨晚,是,在这里闹事了?
木鱼川前世喝酒,喝多了便会迷迷糊糊的睡去,从未发生过如此的恶性闹人时间,更何况还是在这个位高权重的人面前。看来这个“小鱼”不胜酒力,更严重的是,醉酒后会耍酒疯......那以后,自己岂不是不能沾太多酒了?
事情败露,木鱼川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像一座冰雕,站也站不起来,倒也倒不下去。
希望昨晚她没说什么过激的语言。
“昨夜你说你是大主子。”离泽眉毛挑了挑,他总感觉“大主子”这三个字像是在骂人......
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原本被冰冻的血液好像沸腾了起来。木鱼川真的想抽自己的嘴巴,怎么就管不住呢!
之前在童姐面前就说漏了,现在更是在北海帝君面前说了这么句鬼话。
怎么办,怎么办!木鱼川眼睛拼命的在眼眶里转动,试图寻找一丝破解的方法。
“帝君,属下说的是,您是大主子,您,这是我们对您的尊称。”木鱼川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我们?”离泽抓住了木鱼川话中的一个关键词。
“是,北海宫大多数宫女都是这么尊称您的。”木鱼川面带笑容的回道。
离泽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有必要废除这个称呼了,不,是禁止这个称呼。
刚刚讨论的问题有些跑偏,现在要回归最主要的问题上。
离泽的脸变得严肃,双眼紧紧的盯着木鱼川,一字一顿的道:“你醉酒之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
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再次冰结,木鱼川立在原地,只觉得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自己都说了?难道已经把她是借“小鱼”身体还魂,其实她是木鱼川得事情说了?
但是这次木鱼川很快的镇定下来,此事关乎到她的性命,她不得不谨慎。
“属下知错。”木鱼川低头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和小鱼长得一模一样?”离泽站起了身子,绕过书案。
离泽只知道自己不是小鱼,但并不知道自己是木鱼川的事情?木鱼川安下心来,很快的在心里编造了一个理由。
“我和小鱼是双胞胎,当我得知小鱼在北海宫做事后,也来到了北海宫。我想去找小鱼,但是却发现小鱼失踪,我便顶替小鱼在北海宫做事。”
这段话从木鱼川嘴里说出来后,她觉得,自己编的好扯。
离泽越过木鱼川走到后面桌子前,从杯子里倒出了一碗水,端在手心,又走到木鱼川面前。
“你的能力于天界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我不论你是哪方势力,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北海帝君的影卫。”离泽将水碗递到了木鱼川面前。
这是在问自己愿不愿意效劳于他了?
从离泽的眼神不难看出,如果不喝这碗水,那么自己就要和她编造那段话里的小鱼一个下场了。
于是木鱼川接过水碗,仰头喝了下去。
离泽腰间解下一块腰牌递给木鱼川,声音冷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帝君的侍女了。”
呃......木鱼川看着悬在空中,上面雕着精美花纹的金色宫牌,有些怔愣。她这是......升官了?
这官升的怎么让自己有些害怕呢?
古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不论多大的官都是老虎,自己就是一只小兔,老虎随时都可以杀死自己这只小白兔。
更何况,离泽看起来并不信任自己。
木鱼川咽了口口水,然后接过了那块冰冷的,丝毫不怠感情的宫牌。
“明日大军便会回到天界,你做些准备吧。”离泽给完了宫牌,转身回到了书案后面吩咐道。
准备?准备什么?木鱼川愣在原地。
“白元会教你,先出去吧。”离泽翻开一本书。
木鱼川半梦半醒的走出了大帐,白元已经在一边等候。
离泽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看紧木鱼川的一举一动,并且交给木鱼川该做的事情。
“首先,你要把帝君的东西收拾好。”白元看了眼木鱼川手中的宫牌,然后指着宫牌道:“等一下,你先把宫牌别在腰间。”
“哦,好。”木鱼川遵从吩咐,然后她拉住白元:“白大人......”白元止住木鱼川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个层级的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木鱼川总觉得自己称呼白元为“白元”很奇怪。白元想了想:“那还是,白大人吧......”
“好的白大人。”木鱼川连忙应和。
“白大人,你每个月月奉大约是多少呢?”木鱼川直面主题。白元挠了挠脖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遇到过向自己打听这件事的人。
“一两金子,十两银子。”白元如实回答,就看到木鱼川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光彩,像是许久未吃到生肉的老虎看到了一头被卡在树缝中不断挣扎的肥硕的牛一般。
“这么多?”木鱼川低声惊叫道,竟然有一两金子!这一个月就是六分之一宅子到手了!
木鱼川现在看白元就像是从来没吃过饱饭的兔子仰望每天有成堆青菜萝卜可以啃食,浑身肥肉的的兔子一样,充满了羡慕。
“白大人,你买院子了吗?”木鱼川连忙问道。
白元瞟了一眼木鱼川,皱眉:“买了。但你,不可以。”你是帝君重点的看护对象,除了有钱拿以外是没有自由的。白元在心里暗道。
这一句话把木鱼川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浇灭了一半,另一半由月奉勉强撑起。
“好吧。”木鱼川有些沉默,但是每月有一两金子那人也是很不错的。
如果自己可以给别人造造梦的话......自己的地位提高了,那不是就能接触到更多有钱人了吗?
许多的黄金不停的从木鱼川眼里划过......
“小鱼?”白元看着已经呆愣的木鱼川,用手在她眼前比划了几下。
木鱼川回过神来开始和白元讨论正事。
“帝君让我准备一下,我该准备什么?”木鱼川恢复了认真脸。这种事情还是和前辈讨论一下比较稳妥。
“首先。”白元指了指东南角。“帝君的马车在那个方向,应该和你来的时候坐的马车一样。”
“然后,你把帝君的书籍、盔甲、衣服放到一辆车上的一角,然后再将书案、熏香一类杂物放到另一角即可。”
木鱼川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帝君还在用这些东西呢......”
“一些不用的东西今天就放进去,明早手脚麻利点,再把另外的放进去不就行了?”
木鱼川忽然感觉自己活脱脱一个粗使丫鬟,这职位怎么升的越升事越多。
白元有些不满的看了眼木鱼川,小声道:“这以前可都是我给帝君准备的......”木鱼川暗自嘀咕:“我懂,我懂......”
离开了大帐,木鱼川先是去准备了包裹,然后提着布料来到了大帐。
白元不知道去了哪里,木鱼川深吸了口气,挑帘进入了大帐。
“参见帝君。”木鱼川行礼,然后走到了堆满古书的桌案旁边。
正当她拿起了一本书准备放到包裹里时,离泽抬头阻止:“这本先留着。”
木鱼川便把这本放到了一边,拿起了另外一本。早知道她就应该问问白元,那些是留下的,那些不留好了。
“留下。”离泽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木鱼川再次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一边,并腹诽了几句。
她丛书堆最下面抽了一本书,心想这本压在最底下,说明不是经常看的,这下从不会出错了吧?
书本被轻快的放到了包裹里。
离泽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一直想看但却没看的书籍,连忙出声阻止:“留下。”
木鱼川的手微微一僵,迅速的把书本放到了书堆上,然后恭敬的问道:“帝君哪些是要带走的,如果没有属下明早再来整理。”
离泽忽然觉得让木鱼川来整理是件错误的决定,她不知道自己的习惯,于是便点头:“也好,你下去吧。”
但木鱼川心里却升出了一股火,这人不是明摆着耍自己么!但是木鱼川也只能大力的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布料,风一般的走出了营帐。
这时白元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满面欢喜的走了过来,木鱼川可怜的看了一眼白元,然后道了声:“白大人。”便气鼓鼓的走远了。
白元被她那个眼神搞得有些奇怪,但转瞬间又是满面笑容,他手里捧着汤小心翼翼的撩开帐帘,口中说道:“帝君,滋补的汤端来了。”
浓香的鸡汤瞬间蔓延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离泽示意白元把汤放到桌子上去。
“你去带小鱼。”离泽停下手中的毛笔道。
他总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这也是他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白元不明所以的看着离泽,今日来,他听军中有些谣言,说小鱼是帝君的小妾,所以才能跟随帝君行军。不知道帝君是否只听到这样的语言才把小鱼留在身边......
况且小鱼已经被证实是一个来历不明满嘴谎话的女子,为什么帝君还要把她留在身边?难道只是因为小鱼的能力?或者......白元眼前浮现出木鱼川的样子。
平凡无奇的脸,平凡无奇的身材,平凡无奇的拳脚......帝君肯定不会看上她......
“白元?”离泽听白元半天没有答应,便叫他了一声。
“帝君。”白元如梦初醒,连忙行礼。“是。”
“下去吧。”离泽抬眼,然后继续提笔写信。
自己征战多日,不止父皇......哦不,是玉帝身体如何了......
木鱼川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门砰的一声关上,她喘着粗气来到窗前,想眺望远方平静一下心情。
太阳高悬,烈日如火,为葬兽城渡上了一层庄严的金色。
看着营帐内袅袅升起的炊烟,木鱼川才感觉自己连早饭还未吃呢。
昨夜的宿醉和早上的空腹令她的胃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