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清早起来三人吃过早饭,又到城里晃悠,阿木难得提出想去医馆瞧瞧。
苏芽儿知道他这是对学医真上了心,屠金锭犹豫之后也提了请求,说想去绣坊看看。
她对刺绣很是喜爱,可惜张氏从不肯让她学习女红,因为她要干的活太多,绣花又不能当饭吃,况且张氏也不可能给她买针线。
苏芽儿乐得屠金锭有个爱好,要不闲下来也没个娱乐,小姑娘家家的绣绣花挺好。
县城里的绣坊没太多讲究,临街的屋子,开着窗户,绣娘们坐在里头绣活,路过的人都能瞧见。
若是旁人在窗前站久了,屋里自会有人来赶,但苏芽儿把屠金锭送到绣坊前,故意说让她等着,不许一个人乱跑。
窗前的绣娘以为是大人做事不便带着小姑娘,把人放到这有人瞧着放心,便没在意这姑娘。
只要不是捣乱的,不是经常来有偷师学艺嫌疑的,屋里的人也不会管。
苏芽儿把大的送到医馆、小的送到绣坊,她自己则去了书店。
白看书肯定不成,免不了被老板奚落驱赶,她跟老板商量,交点钱就在店里看,算是租的,她一个人看不可能就把书看旧了,老板见她是个热爱学习的乡下姑娘,收了钱没再为难她。
她太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知识了,阿木和屠金锭虽然是本土居民,但对其它国家并不熟悉,苏芽儿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气候、地貌、地理特征、农作物、畜牧业发现水平等等等等。
午饭时间我们各自解决,下午关城门前,我挨个把他们接回客栈,但在接阿木的时候,张有志娘俩也在。
阿木似乎怕我生气,小声说房东将张家母子赶了出来,他们无处可去。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苏芽儿见今天走不成了,便带着一行人回到客栈,又租了间房给张有志娘俩。
她见不得阿木惴惴不安的样子,笑道:“看你紧张的,我能吃了他们母子不成?”
阿木连忙摇头:“是我自作主张,没有和你商量,他们实在可怜,而且…人也不坏。”
“怎么回事,说说吧。”苏芽儿没有生气,她是有点担心阿木走上逢人便救的危险道路,人心险恶,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我在医馆外边,听大夫问诊,张有志带他母亲去求药,医馆不给,说他赊的账没还清。”阿木边说边观察苏芽儿的脸色,毕竟是他发善心,却没有钱救济张家母子,他不能替媳妇儿做决定。
苏芽儿听着阿木说完前因后果,也感叹张有志母子的遭遇,闹事大汉的钱还了,可是房租拖欠半年,房东不干了,今天果断不再通融,说什么都没用,连骂带吓将母子俩赶出来。
老太太心气郁结,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吓得张有志背着老娘跑到医馆,却再次遭到驱赶。
穷人最怕生病,这就是原因,一个病人能拖垮全家,穷苦人本来就是干一天活挣一天的吃食,多余的钱是没有的,何况是生了需要连续花钱的病。
“我看张大娘快不行了,拿了你的钱给她抓药……”
“我的钱?你没钱吗,我不是给你钱了,今天发钱的时候我就说了,发你的就是你的,采药你出力了,晒药小妹也参与了,这是你们的工资,由你们自己支配。”
“可是……”
“你花你自己的钱救人,我的钱还在身上呢~”苏芽儿拍拍腰间的钱袋,这钱袋和衣服系在一起,拽是拽不掉的。
“那…他们今后怎么办?”阿木觉得最难开口的是后续问题,救人一时容易,然后怎么办才是最麻烦的。
“你想替张大娘治病。”苏芽儿看出阿木的心思,直接替他说了。
阿木在苏芽儿面前如同清澈的小溪,所有想法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行吗?”阿木点头问。
“明个儿叫他再做一辆推车,带上他老娘一起走。”
阿木闻言眼睛一亮,蓝宝石似的眸子里全是闪闪的星光。
苏芽儿扶额,她怎么有种养儿子的感觉?果然老妻少夫就是妻宠夫!
苏芽儿跟阿木聊完,去张有志那屋,把他单独叫出来,说想和他聊聊。
娘俩被赶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两个小包袱,没见那套木匠工具。
苏芽儿想听张有志亲口讲述事情的原委,她想帮人、但不得不谨慎,他们是装着‘死’藏在山里,羽翼未丰的时候暴露会很麻烦。
张有志年纪不大,经历的艰辛却不少,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愁容,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叹气。
张有志十分感激阿木的解囊相助,可他也知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老娘的命一时保住了,但往后的苦日子没个头,挺过今天,明天、后天怎么办?
听苏芽儿问起他们家的事,他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原来张有志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木匠,那套工具就是他父亲留下的,可惜他幼年丧父,母亲靠给人洗衣赚钱养家。
他爷爷晚年生病,花了不少钱,后来他父亲生病,家里更是捉襟见肘。
基本的生活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他八岁去木匠铺当学徒,学艺七年,还没出徒母亲就病了。
他怕母亲在家没人照料,于是离开木匠铺,回到家边赚钱、边照顾老娘。
今天房东来赶人,他把那套工具当了,可还差着不少房钱。
往后他们娘俩会怎么样,他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若是他孤身一个人,到哪不是赚钱吃饭,但带着生病的老娘,去哪都没人要,更不可能风餐露宿,老人家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这样吧,我有项大工程需要人手,如果你愿意接这单生意,房钱和药钱我替你先垫上,往后从工钱里扣,我们那没有多余的房子,住的问题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做工期间包三餐。你考虑一下?”
“谢谢苏老板、谢谢苏老板!”张有志哪会听不懂这是苏芽儿要帮他的意思,立刻鞠躬道谢,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