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像一个小壮牛一样,欢快的奔跑在乡间小路上,吐着白色的烟雾。
车上几个年轻的男女,高亢的唱着情歌,以对于青春的致敬,也是对两新人新婚的祝福。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
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妹妹啊把手牵
又到了山顶我走一遍啊
看到了满山的红牡鹃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
“一幽风飞散发披肩
眼里散发一丝恨怨
象要告诉我你此生不变
眉宇间剌痛匆匆暗闪
忧忧戚戚循环不断
冷冷暖暖一片茫然
视线碰上你怎不心软
唯有狠心再多讲讲一遍
苍天不解恨怨痴心爱侣仍难如愿
分开虽不可改变但更珍惜一刻目前
可知分开越远心中对你更觉挂牵
可否知痴心一片就算分开一生不变”。
…………。
张春旺笑着看着媳妇赵燕,赵燕则红着脸羞涩的看着张春旺。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门外一个中年男人喊道。
“准备鞭炮……”,一旁一个老者喊道。
“吆……吆,看花媳妇了,看花媳妇了……”,一群小孩子们跳着喊着。
很快拖拉机应声到了门前,鞭炮齐鸣响了起来,“霹雳啪啦”的顿时一片火红。
赵燕在姑姐张春香的搀扶下,踏上了这火红的台阶,也将踏实她以后人生的路。
这50米的路程,赵燕走的格外小心和漫长,走的格外慎重,这每一步都是对丈夫张春旺的爱,这每一步都是对婆家的信任,这每一步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张春旺看着赵燕一步一步的踏进了自家的小院,他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待这个女人,不让她对自己失望。
“新人止步,良辰吉日已到,为二位新人举行结婚仪式”,老者喊道。
姑姐张春香退下,由张春旺和赵燕站在一起。
大家围满了院子,都在端详着这两个新人,还别说很般配,虽然说张春旺为人老实,可是二十几岁的小伙,身材挺拔魁梧。
常言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张春旺今天打扮的格外精神,黝黑的西服,正红的领带,锃亮的皮鞋。
而看新娘子赵燕,红色的毛衣,下面是红色的长裙,脚上是红色的高跟鞋,头上梳着一条黑黑的长辫子,头上插着一朵红色的花,真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好漂亮的花媳妇,哈哈”。
“臭小子,长大也给你娶个这样的花老婆好不”。
“好啊,不过就得这样漂亮的,不漂亮俺可不要……哼”。
“哈哈……哈哈”。
“春旺这小子有福啊,娶个这么好看的姑娘”。
“谁说不是呢,丁大婶熬出头了”。
…………。
“大家静一静,先请新郎新娘站好,面向后面”,老者继续喊道,脸憋的通红。
“一拜天地,新人鞠躬”。
“二拜高堂,新人鞠躬”。
只见长辈位置上的丁氏,脸比六月的阴雨天都要阴——阴出水来了。
这话还得从赵燕没有进门之前来说。
张春旺接赵燕走了,家里剩下这些老邻居和一些帮忙的人。
大家都看出来今天丁氏没有像别家儿子娶媳妇那种高兴劲。
大家也在做丁氏的思想工作,毕竟是儿子的大喜的日子,而且一会儿儿媳还要拜父母这种仪式,你也不能就躲在屋里不出去吧。
可是,丁氏不是那种识劝的人,就不应口,这时间她的大闺女张春香一下子跪在娘的面前。
张春香哭着说:“爹老早走了,把我们姐弟二人托付与您,您辛勤养育儿女,从没有不轨之事,在儿女心中,有万分感谢与敬仰之情,可是,今天弟弟大婚,您却要这番,给弟弟难看,弟弟心中得有多难受,以后该如何生活”。
丁氏看着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女儿,她心软了,常言说“虎毒不食子啊”。
丁氏看不得自己儿女受苦,所以才会委屈求全的答应接受赵燕行礼。
“三:夫妻对拜,新人鞠躬”,赵燕低头行礼时候,看见张春旺一脸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心里别提多幸福了。
“送入洞房……”,老者拉着长音喊道。
“噢,进洞房了……进洞房了……”,人群沸腾了起来。
欢声笑语从小院传了出去,穿进了山田野外,传进了河流琥珀。
很快晚上就到了,差不多宾客已经离去了。
只有狗蛋还有张春旺一起长大的几个村上的小伙子们,闹洞房的。
一开始,赵燕就跟张春旺说,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再闹洞房了,所以张春旺把门一下子杠上了,把这几个好事之徒关在了门外。
“怕老婆的货,不够哥们,洞房都不让闹”,狗蛋发小张大军说道。
“就是的,不够意思”,高根团也符合道。
狗蛋指了指门里投过来的灯光:“嘘……嘘,不闹就不闹,你没看见白天春旺哥眼睛都要掉了,满眼都是他的新媳妇,这不等不及了嘛,男人都懂,理解一下子,我们后门窗户,听听这两口子新婚之夜会说什么,也给我们这些未婚的人学学经验……哈哈”。
“对……学学经验去”。
三人转身趁着夜色,偷偷的溜进了后院。
“燕儿,来泡泡脚,今天一天太辛苦了,泡泡脚解解乏”,春旺端着一盆水走到坐在床沿上的赵燕。
“嗯,好的,谢谢你啊春旺”。
“以后不要给我说谢,我以后是你丈夫,不伺候你伺候谁啊”。
“春旺,你今天真精神”,赵燕羞涩的说道。
“燕儿,你今天也很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哈哈,是吗”。
“是,一辈子都是”。
三人伸着脑袋,静静的听墙根。
“急死个人,怎么不说点重要的事,谈这些不咸不淡的话”,高根团说着走到一旁拿出一根烟点上了。
“嗨,这两口子没有意思……团子,也给我一根吸吸”,张大军也符合道。
狗蛋也过来,蹲在俩人旁边,高根团递给他一根荷花:“唉,你俩说,为啥这个张春旺怎么不着急洞房啊,他们怎么还闲情雅致的谈人生呢”。
“谁知道啊,不懂啊”,高根团吸着烟,这会儿挺满足的。
“你说,狗蛋,他们俩是不是先上车后买票的吧”,张大军坏笑的说道。
“不可能,春旺哥不是那种人,他很尊重燕儿嫂子的”,狗蛋急忙摆手。
“那他们俩是圣人吗”。
三人蹲着墙角处吸着烟,在黑暗的夜色中,一明一暗,一明一暗……好像是夏天的萤火虫一样。
“咚……轰隆”,一声响,把三个人惊了一跳。
“怎么了,燕儿,摔着你了吗”,屋里传来了春旺的喊声。
“我……我没事,春旺你有事吗”,这是赵燕的声音。
“狗蛋,床塌了,是床塌了”,高根团笑着。
“嘘,不要吭声,走看看去”,狗蛋朝俩人比划了一下。
他们走到前院的时候,几个卧室的灯都亮了起来。
“赵燕,你有多猴急啊,是不是摔着我儿子了”,丁氏披着一个外套,从卧室里走着说着。
“妈……妈,你……我们别管了,他们……他们两口子的事”,后面张春香也披了件衣服赶紧追了出来。
而张春旺这时间也正好开门,出来追问母亲丁氏缘由。
而在张春旺后面跟着赵燕拉着张春旺,不让他找婆婆。
几人相见,有的人是尴尬,有的人是分外眼红。
“你说,我儿子能受了你这样吗,你去打听打听,新婚之夜,几个家庭会把床压塌了,我都羞红了这张老脸”,丁氏先开口。
“妈……不是……不是的,你……我”,赵燕不知道该咋说。
“妈,不是不想的那样,我们还没入睡呢,燕儿我们俩刚洗完脚,准备睡觉,刚上床,床就塌了,我仔细一看,是谁把床腿截断,放了几块砖,这不是明坑我们的吗”,张春旺手里还提着那半截的床腿子。
“春旺哥,你消消气”,狗蛋一看事不对,赶紧走上前安抚春旺。
张春旺和一行人好奇的看着他们三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你们怎么还没回家”。
“哦,是……我……我们怕你们有啥事需要帮忙的,这不床腿都坏了”,张大军赶紧打圆场。
“是啊,是啊”,高根团和狗蛋赶紧符合道。
丁氏一脸冷漠的站着,没有吭声。
“妈,回去吧,天凉了,别冻着,有啥事明天再说”,张春香说道。
“是啊,婶子,您回去吧,我们哥仨给春旺哥床腿保准修好,您放心吧”,狗蛋也陪着笑脸。
丁氏气势汹汹的走了。
仨人找来锤子,斧子,钢钉,一会儿功夫就把床腿修好了。
“春旺哥,嫂子,你们放心,这次无论多大劲,床腿绝对不会坏了”,狗蛋嬉皮笑脸的说道。
“滚蛋,别不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三个坏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呢”,春旺给了狗蛋胸口一拳。
“好了,走了嫂子,不打扰你们了”,狗蛋朝在里面收拾掉在地下被子的赵燕说道。
“好,嫂子不送你们了,谢谢你们,改天来家玩”,赵燕抬起头朝三人说道。
“燕儿,我送送狗蛋他们”,张春旺说道。
四个人走出院子。
“回去吧,嫂子还等你呢,”,狗蛋说道。
“知道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春旺说道。
“兄弟,不说这些,对了,你别怪婶子,她的心情你得理解,不然嫂子刚进门,弄得太难看不好看”,狗蛋交代着张春旺。
“我……我知道,可是,这次她做的太过分了,燕儿知道是她干的,她是故意整燕儿的”,张春旺说道这里,愤愤不平。
“这以后就靠你的智慧了,怎么平衡这两个重要的女人”。
“行,我心里有数,回去吧”。
三人说着,起身就走了
“唉,新婚快乐啊”,三人对着还站着门口的张春旺喊道。
张春旺没有做声,看着三人背影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