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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限期第三天(1)

1.

结婚第二年,乔雯婕和康恒春节去了趟北海道,回来不久后,乔雯婕发现自己怀孕了。在卫生间里看到验孕棒显示两条线的乔雯婕,很大声很伤心地哭起来,吓得康恒一下冲进卫生间里问她怎么了,乔雯婕把验孕棒拿给康恒看,康恒立马意识到是乔雯婕怀孕了,他大喜过望,把乔雯婕抱起来转了两圈,傻乎乎地问:“两条线是怀孕的意思吧?”

乔雯婕脸上挂着眼泪,赌气地说:“我害怕生孩子,生孩子会被痛死的。”

“别人都可以生,你也可以的。”

乔雯婕气呼呼地说:“那你怎么不去找别人?”她讨厌男人把生孩子想得很轻松。她脑子里闯进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是《城南旧事》里的小英子问她妈妈怎么把她生出来时,她妈妈说是从咯吱窝里掉出来的。

康恒看她发怔的样子,着急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生完孩子都好好的,你也没问题,哎呀你别多想,我是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呀!”

“我的事业全毁了,我会变成一个成天围着孩子老公转的黄脸婆。”

“不会的,没人要你放弃事业,我也不需要你围着我转,孩子倒是需要妈妈多照顾的。”康恒温柔地说。

“总之,我一想到生孩子就觉得好可怕。”

“不要怕,有我在呢,还有你爸妈在呢,我们这么多人还照顾不过来一个小孩吗?”

乔雯婕看着康恒说:“我只生一个!”

“好好好。”康恒笑道。

乔雯婕怀孕后不久,已经退休的宋玉就搬过来照顾她,康恒买了一堆怀孕百科、怀孕一天一页这类书,他和乔雯婕作为新手爸妈,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康恒弄了一张孕妇饮食禁忌大全和孕期饮食周期表贴在冰箱上,前三个月乔雯婕孕吐得厉害,早晨起来吐一次,晚上吃完饭又会吐一次,吐完肚子饿但又没什么胃口,康恒就变着法给她做吃的。

直到怀孕五个月,乔雯婕反胃的症状才消失,但她开始失眠,身子非常疲累,脑子却异常清醒,时常在床上躺下两三个小时后,才能很浅地进入梦乡。

康恒心疼乔雯婕怀孕的辛苦,乔雯婕却变得坚强。

吴思知道乔雯婕怀孕后,让她多休息,平时可以在家里处理的工作,不必一定到办公室来。

康恒每天陪着乔雯婕走满一万步,她做孕妇瑜伽和普拉提的时候,就在旁边守着她。乔雯婕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6个月的时候,康恒收集了胎教音乐,作为睡前音乐播放。乔雯婕每天洗完澡,康恒给她抹妊娠纹修复霜,他一边抚摸乔雯婕隆起的腹部,一边傻里傻气地试着跟宝宝说话:“宝贝你好啊,我是你的爸爸”、“宝贝你托个梦给我,告诉我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好给你准备小衣服小鞋子”、“宝贝你不要踢妈妈,她怀你已经很辛苦了”、“宝贝你一定长得很好看,因为你爸爸妈妈都长得很好看”。乔雯婕每次都笑康恒是在硬聊。

乔雯婕一个闺蜜是超声科医生,她托闺蜜预测了孩子性别,想提前知道,有个心理预期,但康恒拒绝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他想把这个秘密留到孩子出生时再揭晓。

12月初的时候,乔雯婕顺产诞下一名男婴,比预产期晚了两天出来。康恒爸妈立马飞过来看孙子,一家人沉浸在新生命到来的喜悦中。

乔雯婕出院后住进月子会所,她和康恒只确定了孩子小名叫“康康”,寓意他一生健康平安。某天医生查完房后,乔雯婕和康恒闲聊,又聊到小孩的名字,乔雯婕说:“康康的小名是跟你的,大名跟我姓行不行?”

“好呀,妈妈生他辛苦,跟着妈妈姓应该的。”康恒笑眯眯地说。

“我姓乔,你姓康,乔康,康乔,再别康桥,哈哈……”乔雯婕若有所思,她背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后面是什么来着?”

康恒耸肩表示他也背不下去,他在手机上搜索,搜索出来自己看了一遍,把手机递给乔雯婕,乔雯婕看了一会儿惊呼道:“这一句,你听,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多美啊,乔星辉好不好?”

“为什么不叫乔放歌呢?”康恒说完便哈哈大笑。

“乔放歌,多俗啊……还是乔星辉好听。”

康恒说好,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

-

康恒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他揉揉酸涩的眼睛,起身往卧室卫生间走,卫生间门锁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乔雯婕在洗澡,康恒便朝客厅的卫生间走。

康恒洗了把脸,看到镜中的自己疲惫憔悴、胡子拉碴,不禁皱了下眉,他走到厨房准备早餐,早餐端上桌时,乔雯婕走了出来,康恒招呼乔雯婕来吃。

乔雯婕表情呆滞地在餐桌边坐下来,她几乎只吃燕麦粥。康恒剥好水煮鸡蛋递给她,她摇头表示不吃,康恒说:“我一会儿陪你去银行。”

乔雯婕说好。

俩人不声不响地吃完早餐,康恒把餐具收拾到厨房,见乔雯婕已把两个行李箱放到门边,在换鞋子。康恒赶紧换好鞋子,拎起行李箱出门。

他们下到地下车库,乔雯婕说:“开我的车吧。”他们上了乔雯婕的陆虎,康恒开车,乔雯婕说:“3号大街的兴业银行。”

康恒把车停在银行附近的停车场时,不到九点,离约好的十点还有一个钟头。乔雯婕一直偏头望向窗外,康恒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想乔雯婕一定是在担心康康,从昨晚到现在,康恒没有主动提起过康康,一是担心乔雯婕情绪失控难以安慰,二是担心言多必失。

将近十点的时候,康恒拿着两个行李箱,跟在乔雯婕后面,走进了银行的VIP室,银行大客户经理微笑着问候乔雯婕,请她坐,问她想喝点什么,乔雯婕从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经理,说:“不用,谢谢,快点就行。”

经理把身份证递给一名经办人员,康恒把两个行李箱也递过去,经理问:“乔总,现金给您装进这两只行李箱?”

乔雯婕点头。

经理见乔雯婕板着脸,不再多话,示意两个经办人员动作麻利地把现金装好。二十分钟之后,经理把身份证递还给乔雯婕,康恒从经办人员手中接过沉重的行李箱。

康恒把行李箱安放在车的后座,乔雯婕已坐上驾驶位,她说:“晚上我一个人去。”

“对方这么要求的?”

“对。”

“你一个人能行吗?”康恒犹豫地问。

“应该可以。”乔雯婕回答的时候虽望着康恒的方向,但他感觉她的目光穿过他,投向更远的地方。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康恒说完觉得自己的叮嘱很假。

乔雯婕收回目光,发动汽车。离绑匪约定的交钱时间尚早,乔雯婕不知如何消磨等待的时光,她心急如焚,又必须强迫自己镇定,不觉间她向满觉陇的方向驶去,先去找到要求交钱的“初见”客栈也好,绑匪不可能这么早就在那里蹲着,她想。

杨冰带着康康再次进入迪斯尼游玩,十点半时,她收到康恒发来的微信:钱已备好,她一个人去。

杨冰回复:知道了,我下午四点开车回去。

康恒回复:康康好吗?

杨冰回复:一切都好,放心。

下午四点,杨冰带着康康来到租车的地方,她租了一辆雪铁龙,往西湖市驶去,她把时间掐得很准,大约七点到满觉陇,让康康吃个晚饭再送回去,不然孩子一到西湖市就吵着要回家的话,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三个小时后,杨冰把车驶进“桂语山庄”,山庄的前台妹子黎莎莎认识杨冰,她见到杨冰进来立马笑脸相迎,说:“你来啦,今天老板娘不在,你没跟她约好?”

“没有,我今天帮朋友带孩子,在这附近玩,孩子肚子饿了过来吃点东西,再送回去。”杨冰说完看了一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的康康。

“这样啊,孩子想吃点什么?”

“给他弄点蛋炒饭、烤鸡翅和蔬菜吧,就小孩子喜欢吃的那种。”

“你自己呢?”

“我不饿,给我一杯柠檬茶就好。”

“好的。坐着等吧。”黎莎莎指了指大厅里的座位,朝后厨走去。

杨冰招手让康康过来,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康康说:“你爸爸交待我,让我晚上九点把你送到家,那个时候你爸爸妈妈也才回家。我们就在这里把晚饭吃了,休息一会儿。”

食物和茶端上来,一脸稚气的康康见杨冰面前只摆一杯茶,便夹起一块鸡翅,说:“杨冰阿姨,给你吃个鸡翅。”

杨冰伸手接过鸡翅,说:“谢谢康康。”她望着天真无邪的康康,心说你千万不要知道我利用你做了什么啊。

杨冰看时间七点四十,距离约定的八点越来越近,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走到前台处,对黎莎莎说:“莎莎,我突然有件急事,拜托你个事好不好?”

“什么事?”坐着看剧的黎莎莎抬起头来问道。

“九点把这孩子送到他家。”

“他家住哪儿?”

“西湖花园8栋2-1。我一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免得你忘了。”

“好的。”黎莎莎爽快地答应。

“记住,是九点准时把孩子送到家,孩子妈妈是急性子,过了这时间见不到孩子就会拼命催,”杨冰佯装轻松地说,“但也别送过去早了,他妈妈也差不多那个时候才到家。这孩子很听话的,等待的这段时间你给他看小猪佩奇就好了。”

“知道啦,放心吧。那你跟他妈妈提前说一声,是托我送回去的。”

“没关系的,你开车到地下车库,把这孩子放下,他自己坐电梯上去就可以了,不用送到家门口的。”杨冰知道黎莎莎简单热情。

“明白啦。”说话间黎莎莎同杨冰一起走到康康面前。

杨冰说:“康康,阿姨有点急事要先走,一会这个阿姨送你回家。”

黎莎莎拉起康康的手说:“跟我去电脑上看小猪佩奇吧。”

“麻烦你啦,莎莎,下次请你吃饭。”杨冰说完,便急匆匆地向车走去,她把车开出山庄大门,开了50米左右,调个头停在路边一辆停着的车后面,此刻八点五十,天已全黑,这段路没有路灯,她停车的位置视线很好,可以看见“初见”客栈的门口有个露天小花园,小花园的彩灯开着,没有客人,那棵大桂花树和它旁边的蓝色垃圾桶,处于半明半暗的环境中。杨冰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桂花树的方向。

大约十分钟后,杨冰身旁驶过一辆白色陆虎,她立马想到那是乔雯婕的车,只见车在桂花树旁边停下,一个女人下车来朝周围张望了一下,杨冰认出那个身影是乔雯婕,乔雯婕拉开后座车门,费力地拿出两个行李箱,把两个箱子推到蓝色垃圾桶旁边放着,放下箱子的乔雯婕随即驾车离开。

杨冰见白色的车影子消失在道路拐弯的地方时,她立马发动汽车,同样把车停在桂花树旁边,打开车门冲了下去,把两个箱子推到车旁边,放进后座,赶紧驾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杨冰把车停在自家楼下的车库,她的心仍没平静下来。车库没有人,她拉开车门,把两个行李箱放到地上,她仔细端详一番,外表是十分普通的两个行李箱,一个灰黑色,一个银白色。她把车门锁上,推着两个行李箱往电梯走去。

杨冰打开门见灯开着,立马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疑惑间她听到拖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张翔的脸露出来,她僵硬地立在门口,恨自己为什么不找个酒店待着,跑回家来碰到这不请自来的瘟神。

张翔本来笑嘻嘻的,见杨冰表情严峻,他走到杨冰面前停住,嚷道:“怎么啦,宝贝,不欢迎我啊。”

杨冰想不能表现得不自然,她挤出笑容,说道:“没有,刚出差回来,有点累。”她手脚僵硬地换鞋进屋。

张翔帮杨冰把两个行李箱提进屋,他咕哝了一句:“你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呀,真重!”他把门关上,抱住杨冰。

“是呀.......装了很多资料。”杨冰挣开张翔,赶紧推着箱子到书房,出来时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为了分散张翔注意力,杨冰又走过去抱住张翔,撒娇地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我让你过来才过来吗?”

张翔抱住杨冰,他说:“我想你了啊,宝贝。”

杨冰本能地想挣开张翔,张翔的双臂把她箍得更紧,他面露不悦,问:“你不想要?”

杨冰不想惹恼他,只想尽快把他送走,她后悔告诉张翔门的密码了,她撒谎道:“我今天身上不方便.......”

“怎么又不方便,”张翔放开杨冰,“这么晚我也不走了,今晚就在这睡,我先去洗澡了。”

不等杨冰答话,张翔朝卧室的卫生间走去,随即杨冰听到水的声音,她盘算着,今晚让张翔在这里住应该没关系,明天一早把他打发走,自己就去警察局门口和康恒汇合,交完钱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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