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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碗羊肉汤的诱惑

琅琊市另一个名字,就是产枣的庄子的意思。反正老人就是真么说的,琅琊市的枣子就是很出名,水浒传里卖枣好像就是琅琊的枣子,也只是有这个传说。也有这么个传说,枣琅琊旁边的微山湖就是传说中的水泊梁山,反正家里的老爹是这么说的,具体真假金斗也不知道。不过鲁东人血勇义气倒是真的,哪里都有勇士的传说。

不过最著名的是,琅琊是个煤城,因产煤而有了名气,慢慢的成为了这附近的中心。

据刘老师说,国家的东部地区煤矿是非常少的,琅琊就是个大的煤矿,供应这整个鲁东、中原省、苏宁省的煤,所以他就是建在煤上的城市。

再有就是让琅琊出名的就是TEZ区战役,其实就是在琅琊打响的,这里见证了国家反抗外国侵略的历史。

但对于金斗来说,琅琊市就是他这次进城的目标,所以他早早的起来,准备好干粮、水壶和一包的药材,就上路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同向琅琊市的客车,到了公社才有车,其实到了公社再走个二十多里地也就到了。

这个年代的人是不惜脚力的,就是乘车要个一毛钱,那也是钱啊,庄稼汉没有几个舍得的!

金斗本身就是个吃苦的人,所以他第一次进城是沿着路走进琅琊的。

对于庄稼汉,走一天的路不算什么,饿了就吃干粮,是黑面混着红薯面的饼子,这也是为了进城才烙的饼子,要不平时他也舍不得。

进城肯定要吃好点的,毕竟要有个好体力。

累了就找个树荫休息,看看沿途的村子。也只能远远的看着,毕竟遇见陌生人,大队民兵是要检查介绍信的。

金斗现在跟做贼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现在就是这个状况,谁都没有办法。

进了琅琊市,你就看出农村和城市的区别了,城里里的房子大部分起码都是砖瓦房,不像是金斗那都是石头房子。

蒙山就是一个石头山,所以金斗的大队的房子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就是瓦也都是用片石给搭起来的。

琅琊市郊区就有了土坯垒的房子,到了市区那都是红砖的。

用金斗的话说,这得多少钱啊。

砖是很贵的,一块砖得三厘、五厘的吧!一栋房子怎么也得五六万块砖,千八百块挡不住吧!

如果在金斗的庄子,谁要是家里有个砖瓦房,那真是牛大发了。

所以,金斗认为城里人这都是牛大发了,真是好啊。

城里真是好,有书店、饭馆、理发店、电影院、工人俱乐部,还有时不时从身边驶过的大客车,听刘老师说这好像是什么公交车,交一毛钱或两毛钱就可以绕着城里坐一个来回。

最多的是那穿着体面衣服的城里人,他们不像矿上的人穿的都是工作服,城里人穿的大部分都是中山装,都是有学问的人,都是干部形象。

他的目标是药店,他要去那问问怎么收药材,这是他来琅琊市的目的,这个可不能忘了。主要是这城市的风光,让他有些迷醉在这里。

但是,还是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久久的驻足不前。

为什么呢,因为他看到了一家卖羊杂的馆子,在金斗看来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起了,他原来很早很早的时候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那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爹到集市上换东西,自己家里那时候还是有能换的东西,自留地的产出也能换酱油、醋、食盐。

这些个东西,最最重要的老爹可以换些烟丝。

每次老爹就换一烟袋,回去掺着树叶什么的,那笑容真的很灿烂。

那时候,金斗有时候也能收获到一颗糖,每次他都是舔两下,就包上糖纸放兜里,半个月的享受就是它了。

等稍微大了,这些乐趣就是二、三的,家里孩子多当然这些好东西就要留给弟弟们。

不是还有大妮和二妮嘛,鲁东省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老人都认为女儿就是给别人家养的,能有口吃的不饿死就行了。

每次看到大妮和二妮那艳羡的眼神,金斗心里就不好受,每次他就把自己能获得不多的糖,悄悄的给两个妮子,让她们藏起来,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二、三也知道这事,他俩也是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跟大人说,只是他们实在是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那一份,几个月就只有一块糖,任谁也不会放弃的。

但,最让金斗留恋的就是集市上的羊杂汤,什么时候羊肉都比猪肉要贵些,但是羊杂却比羊肉便宜很多,只要三毛钱一大碗。

每次赶集,金斗爹到了这个地方都要紧紧的拽着金斗,因为金斗看着那奶白奶白的羊汤,还有那羊杂,根本就转不动眼珠子了,迈不动步,就是有点没出息的样子。

闻着那有些膻的味道,金斗就不住的流口水,只要有人要一碗羊杂,那师傅掀起锅盖,那浓浓的白气四散而出,真的就走不动道。用金斗爹的话说,这是缺的。意识就是肚里没油水,但家里就这几个钱,买了羊杂汤,那些油盐酱醋还买不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每次都是金斗爹硬是把他硬拽走的,金斗跟着走了好远,眼睛也是直直看着那羊杂汤的方向。

相信那是年代的小孩子,都有这样的经历,这可能就是那个时代的记忆吧。

不是金斗爹狠心,是实在是吃不起,三毛钱现在的人觉得扔到地上都懒得捡,但那时候那就是家里的针头线脑,油盐酱醋。

没有建立生产队的时候,金斗的村子叫崖头村,什么意思大家都懂。那就是山崖的头,意思就是山头,都是山,能有几分地,家里能有多少产出。

到了生产队的时候,那就更完了,一年不如一年,每年其实账都是倒挂的,好的年景能有个二十多的收入,买了油盐酱醋什么的,再买些布,就一分不剩了。

年景不好,家家都是欠着生产队的钱,这就是倒挂账。尤其是这些年,根本就没见过钱。家里就没有买个布料的钱,都是穿以前的衣服缝缝补补。

也就是这几个月,金斗出来悄悄的跑买卖,家里起码能吃上饭了。

但,也不敢太过了,如果穿的好,吃得好,那证明你家有问题。

所以,挣得那些钱,也真不敢花,都存着呢,总有用到的时候。

但是,金斗永远记得这浓浓的羊杂汤的味道,羊汤是多么的香。

金斗几次鼓起勇气,想着自己也能挣钱了,喝一碗不算什么吧!

但又一想,家里爸妈、弟弟妹妹都没喝过,自己喝算怎么回事,留着钱给家里买点白糖吧!

看着那屋里还冒着白气的铺子,还是往前走。

那腿就灌了铅一样,真的是不想走,闻闻味也行啊!

理智告诉金斗,得不到就不要想,还是办正事要紧。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那个路口,回头看看已经远了,空气中也没有了羊汤的味道。

说什么都不要紧,等自己挣够了钱,自己也买个整羊,买回家自己熬汤,我想喝多少喝多少。

其实也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想想可能吗!

羊肉是一块六一斤,一个羊怎么也得四十斤,那就是六十四块钱啊。再说,这羊肉汉民一般还吃不上,没看到门口挂着回餐的牌子,那是给回民吃的。

金斗这几个月也没攒下这些钱啊,还是想想吧。

集市在这段时期初期就没有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都是供销社买卖东西,有时候他们也推着独轮车在大队那买东西、卖东西,这次看到羊肉汤,他才想起了心底那儿时的记忆。

去药铺很顺利,他找到一个挂着红星中药店的地方,那还挂着收购中药材的牌子,人家也没问什么,直接给称了,付了钱。这一包是一块六毛八分,如果是给收购站也就是九毛的样子。

看来,以后还是要在这卖才好。

回去的时候,本打算买半斤白糖的。不知怎么回事,供销社里牌子上写着红糖不要票,限买半斤。所以他又多买了半斤的红糖,三毛三,虽然有些贵,但这可是好东西,在农村它就是补品,见到就不能错过。

这次金斗是满意而归,心里这个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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