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微抬,一副要去拉住萧飞鸿厮问的样子,所以安云乡便没有阻止他的靠近。
却不想,当萧玄易即将走到主台时,却猛然飞身一纵,当头向安云乡扑去:“叛徒,去死吧!”
伴着这声低咤,他双手中迅速腾起一团焰光,那颜色却极冷,像是墓群里飘荡的鬼火,青白飘忽,刹那间就将半个宴厅都染上了不详的死灰色,让人打从底觉得发毛害怕。
萧飞鸿见状,顿时脸色大变:“玄易,你修行了禁术!”
眼见萧玄易即将袭到身前,安云乡却一脸不以为然,森然一笑:“呵,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不就是地彻法么,这种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张狂——小子,这只不过是你家祖师爷从正一派的天崩术偷学来的,仅得了几分皮毛。若是陶弘景那厮的天崩术在此,我还有所顾忌,至于你么——”
他突然双手画圆,虚虚一推。萧玄易顿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打了过来,他那同归于尽的禁术竟然被就此压制,再无法前进半分!他憋得满面通红,怒吼着想要对抗敌人的巨力,但挣扎几下,皆是徒劳无功,反倒带动得体内气息紊乱,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头喷出,颓倒于地。
“无知的黄毛小儿。你该多学学你爷爷,他见识过我当年清洗你们萧家的手段,所以从来乖得像一条狗,不敢妄动。你么——就是无知者无畏。”安云乡轻蔑地说着,伸脚一踩,萧玄易顿时闷哼一声。原本颤抖着还想竭力再聚起力气的手,伴着细微的骨骼爆裂声,软软垂下,再没有半分力气。
“安云乡!”萧飞鸿喝道:“你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了你,你当时是怎么保证的?保我萧家所有弟子安全!如今是想出尔反尔么?”
“你是想指责我么?不过,这才像你。这些年来,你安份得像一条狗——不,连狗都知道被抢了骨头要吠几声,但你却很能忍,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逆来顺受,龟缩一隅,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安云乡走回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让他难以企及的人:“你就是一个懦夫。真不知道小落当初为何会头脑发热,喜欢上你。”
“小落……”听他忽然提起这个名字,萧飞鸿神情一黯,不顾大敌当前,竟然分了神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她……”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令安云乡勃然大怒:“闭嘴!少在这儿装模作样,如果你心里真有半分愧疚,那为何还要娶掌门小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小落一直喜欢你!”
“但我从未喜欢过她……我只拿她当妹妹,我……”萧飞鸿突然从安云乡狂乱的神情猜到了什么:“莫非你对她——”
“不错,我爱她!那时正是乱世,诸国来犯,整个国家乱成一团。我本来准备带她到国外避避风头,等平静了再回来。没想到我在美帝刚打点好一切,赶回家里,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是你害死了她!你要娶掌门千金,娶就娶了,却还要玩什么依古法出嫁,让小落护着那个没用的废物穿过大半个城市送到新宅子。你难道不知道那时洋鬼们杀人如麻,见色起意的事多不胜数?小落虽然是族里的佼佼者,但双拳难敌四手!那天她护着你那没用的老婆赶到新宅时,一身粉色伴娘衣都被血染成了大红色!据在场的人讲,她出手施法放倒了来调戏的四个**,却被巡逻队看见,误以为她杀了军人,派出整整一支中队来包围她……她战至力竭,最终还是护得了新娘周全,将她毫发无伤地交到你手中,而你——在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后,居然还如常举行婚礼!”
想起旧事,从来都镇定如岳,鲜少表情波动的安云乡,竟是目疵欲裂,面孔扭曲狰狞,两腮的肉不断跳动,显得更加可怕,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使者:“萧飞鸿,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这始作俑者,替小落报仇?”
见安云乡表情扭曲,状若疯狂,萧飞鸿心中说不上是震惊还是诧异:“小落的死我也很遗憾,但当时掌门病重,一心想看到独生爱女风光大嫁,邀请了诸派弟子前来观礼,虽然小落出了那样的事……但要强的掌门还是坚持要我们将仪式走晥,不要误了吉时。但小落的死,是我一生中最为内疚之事。你若是想为她报仇,我无话可说……”
“呵,你也太天真了。你认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我筹谋多年,等的就是今天!不但我要将萧家并入囊中,正式成为麻衣盟的掌门,我还要夺走在场之人的生魂,化炼启封!你和你那个宝贝孙子灵力最强,就来做我的头祭吧!”安云乡狞笑不止。
“你!”萧飞鸿又惊又怒,因为对小落的内疚之心,又得知安云乡竟暗恋小落,刚刚他对对方还生出了几分惭愧,但没想到,安云乡所谓的深情云云只是表皮,揭开这层不知真假的面纱,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残暴嗜血、心狼手辣的逆徒!
他不知道安云乡所讲的解封是什么,立即问道:“原来你早有预谋,才会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还不配知道!不过,等你下了地狱,也许我会在血海之前对你说上几句。”
说话间,安云乡双手一挥,如同夜行蝙蝠,大张不祥的黑翼:“启动!”
随着他一声令下,偌大的宴厅里突然有眩人眼目的法术光芒冲天而起,一环环玄奥难解的法印层层飞起,将惊恐交加的宴厅中人统统困住,动弹不得。有人想要尖叫救命,但刚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便只见安云乡又一个手势,余下的惊呼声便统统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安云乡,是想要无声无息地作掉所有人吗?他为何如此疯狂?
同样被法阵困住的萧飞鸿与萧玄易,全都向他怒目而视,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环视了一圈场内,安云乡满意地放下双臂:“解封献祭的生魂有特定要求,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的。在场的诸位都是锦衣玉食,富贵窝里的人物,前程似锦自不用说,或许还希望将来继续大展鸿图,壮大家业。可如果你们就此死去,那死前的不甘执念化出的怨气,定然要比普通人浓郁百倍!能被我精挑细选,成为瓦伦丁家族黑暗法术的实验品,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