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身子弱，慢慢试着，能踢几个就几个，时间长了，自然踢得好，您要是不好意思，就回屋里踢吧！”她转身进了厨房。
我拿着翎羽毽子，真心漂亮，都有些舍不得踢了，踢坏了多可惜啊！
“娘子，这毽子家里还有，踢坏了您说，算了，您也不用说了，我下次回去，多带几个来给您！”娄婆子这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啊！
晚间，我拉着他一起踢，他也踢的比我好，没天理啊！
他踢得开心，拉着我，教我各种花式，把我累得半死，他也笑道：“南儿是该动动了，看看你，就踢会儿毽子，也能累成这样！以后白天我不在家，你每天踢会儿，就不那么累了…”
我却在想，迎儿在就好了，就算她踢的比我好，我也乐意和她一道踢毽子，在迎儿面前，我就不觉得没面子。
我打算着，待娄婆子再拿毽子来，我要好好收着，等迎儿回来了，让她也挑几个喜欢的。
又是做膝裤，又是踢毽子，还要帮他翻书，我一时间竟是忙了起来。
婆子给他做的膝裤他已穿上身了，他特意去谢了娄婆子，作揖行礼道，很暖和，辛苦了。倒弄的娄婆子手足无措，红着脸直说，不值什么的，先生太客气！
我做的膝裤也快要成型了，他也看到我在做，只说别累着，慢慢学，学好了，也给他做。如今我给他做的罩衫，不比成衣店娘子的差，只是手脚还是慢了。
我与他念叨，手脚再快些，以后我就都可以给他做了，他却道，慢工出细活，不着急。
我想起母亲常说的那句“你们就惯着她吧！”
娄婆子却对我的慢工忍无可忍，好几次说拿来她做吧，看着我磨磨蹭蹭，她委实看不下去，我干脆躲到房里做，不叫她看见。
已是麻烦了她几次，我总想着要还些给她。
这些日子与她闲谈，才知道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娶了妻，二女儿也在说亲了，小儿子要小些，明年能进学堂了。
到时候，和她小叔子的儿子一起，就是他们堂兄俩一道去学堂…
她还与我说道：“那小子也是个皮的，家里最小的一个，被他奶奶给惯得，明年去了学堂，先生尽管打，把他给打乖了才好！在家里，天天都要他爹拿棍子撵着才听话，还不能让我那婆婆看见，那小子嘴甜，最能哄得我婆婆高兴，他爹也没办法…”
我大概明白她这么费心，约莫是为了那个小儿子了…
又是小儿子！这个不会也是那种混世魔王吧！我觉着我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天睡前，我梳着发，我还是习惯了睡前要通头，刚成亲那几日，他每晚帮我通头发，自从他去了学堂，我就舍不得折腾他，总是在他洗漱的时候，自己就通了。
听得他从耳房出来，就放下了梳子，却被他看见，对我道：“是啦！我好久都没给南儿通头了，来来来，我来！”
我拉着他道：“不用，你够累了，歇息吧！”
他不理我，另一只手径直拿了梳子，拍拍我道：“坐好！这个不累，又不费工夫，一会儿就好，我来伺候娘子！”
他的手劲大，梳的头皮酥酥麻麻，很是舒服。我昏昏欲睡，忽的想起，急忙与他说了娄婆子家的小儿子。
他却笑道：“我看不至于，你看娄婆子为人赤诚，做事尽心尽力，看她那侄儿就明白，是个地道的农人家孩子，做什么事都实实在在，小孩子皮些倒也正常，来了再说吧，不行就打呗，娄婆子就答应了的…”
我却不以为意道：“能不打还是不要打，做父母的，说的时候嘴狠，你真打了，又该心疼了，保不定就落了埋怨，我可不想你再被埋怨…”
“那是！能不打肯定不打！打他们我也费劲儿的…不过南儿…明年你还想在这里么？不想换个地方？”
通了一百下，他放下梳子，看着我问道。
我奇道：“换个地方？还能经常换地方？我觉着这里挺好的呀？你是…想去书院吧？”
他愣了愣道：“书院啊…书院再说吧…我是想去个大点的地方，这个镇子太小，人心太窄，相处久了，恐生不虞。我想着带你去看看这个敞阔的天地，而不是这么个小镇子，这里安静是安静了，太安静了…人闲事多…”
我伸手摸进被窝里，汤婆子已将锦被烘的暖暖的，我推了推汤婆子，换了个位置，我们的脚可以蹬着。他将妆台上的灯移到床前的小几上，又去看了看门窗，我们钻进被窝里，我问道：“你想去哪里呢？”
他展臂抱着我，替我拢了拢被子道：“开春吧！春耕那时假期长，有一个多月，我们出去走走看看，那时候正好春暖花开，到处都是好景致，我们喜欢哪儿，就停在哪儿，多住些日子，若是合适…就不回来了，可好？”
我蜷缩在他怀里，脚蹬着汤婆子，点头道：“好啊，听你的…”
我莫名觉得，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欲我知晓，这才想着带我走。可是哪里有十全十美的，总是这里不好，那里好呀…
他既是起了这样的念头，一时半会也难打消，总要慢慢打听了，再宽解他吧，我昏昏欲睡…
耳边他的声音却来了兴致道：“说起来，南儿有多久不曾做点心了？你这是偷懒了！”
我想睡觉，拉着他，安抚道：“过几日就做啊！”
他却不依不饶道：“明日就做，我想吃了，要桂花糕、绿豆糕、还要糖蒸乳酪！”
我打着哈欠道：“没有牛乳、羊乳，哪里去做糖蒸乳酪，迎儿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他拍了拍我道：“有娄婆子，她会帮你呀，你跟她说！他还要我费心她家小儿子呢！”
我却想说，你不是要走，要离开么，都不管人家孩子了，还要使唤人家…
第二天早起送他出门，他看着我道：“南儿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点心！”说完，转身钻进轿子，走了。
我愣在那儿，半晌才想起，睡前答应他的…这个冤家！还嫌我不够忙啊！襄妈妈在一旁也听了一耳朵，对我道：“这时节，娘子只能做不用牛乳、羊乳的点心了…”
我愁着道：“不好吃啊！缺了那一味，味道就不好了…”
襄妈妈寻思道：“要不娘子问问娄婆子，看看村子里可有？估计也难，这大冬天的！”
气急败坏去找娄婆子，问她，这大冬天的，那家还有牛乳、羊乳？先生要吃糖蒸乳酪！
娄婆子瞪大眼睛道：“那个糖蒸…什么的，不是糖蒸的么？还要牛乳？羊乳？这时节哪里去找啊？先生怎么想起吃这个？”
我跳起来道：“不是我，您不能冤枉我，我都忙得没空想这些！不知道他如何想起来的，昨晚临睡了，想起来与我说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淘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