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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醒

初春。

院子里种的桃树正吐露新芽,绿意盈然,枝桠上不知被谁系着粉色丝线做的小花,随风而动,虽是假桃花,却也形似真桃花,随风而动,灵动娇俏。

“绫纱姐姐回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月白绫缎袄的丫鬟进来,容长脸,眉目清秀,手上套着一只金镯儿,年纪大些,也沉稳些,是贴身伺候徐清宜的一等大丫鬟,绫纱。

绫纱对着小丫鬟微微点头,提着食盒,撩起帘子,融融暖意迎面扑来。姑娘一向畏冷,虽已入春,旧时四个烧炭的鼎一个未撤,烧得屋子暖融融的。

房里一直有人,春桃和青芸立在旁边伺候。

徐清宜只靠着大迎枕,侧身而卧,看着那假桃花,怔怔入神。晨起未梳妆,一头黑发垂在腰际,长眉婉约,唇不点而红,清水出芙蓉。

耳垂圆润玉白,是有福之相,仔细看,还有一粒黑痣,和娘亲秦氏如出一辙。

当年接生的陈妈妈为了庆贺徐云柔的生辰,亲自去庄子里挑丫鬟,徐清宜就是靠着耳垂那枚黑痣,才被陈妈妈确定为徐家抱错的嫡小姐,徐家这才接回徐清宜。

回府一年,宜姑娘处境艰难,幸而秦氏,老太君都很疼爱她,并且还有姐姐柔姑娘帮衬,倒也磕磕绊绊过下来了。

只是万万没料到,元宵节的时候,柔姑娘邀请姑娘去湖心亭看烟火,姑娘淘气,竟一下子掉进了湖水中,得了很严重的伤寒,险些没命。

幸而姑娘底子好,熬了过来。

病了一个月,如今雪后初晴,身体方才好些,不忙着大吃大喝,却先问起秦氏和老太君。

知道两个人身体无恙后,姑娘似乎舒了口气,说了句什么“一年,还好,还来得及”之类奇奇怪怪的话,接着便不再说话,一直沉默着看那假桃花。

不说话可不好,绫纱便逗着她多说说话:“姑娘喜欢看这桃花?虽然还未到桃花开放的日子,但是这样拿红丝点缀,也很漂亮呢。还是柔姑娘想的法子,新奇讨巧,特意哄您开心……”

“咱们姑娘和柔姑娘,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呢。”春桃道:“我看姑娘很该听柔姑娘的话。”

绫纱和春桃满口都是对云柔的称赞。绫纱是老太君赏的大丫鬟,春桃则是家养奴婢,两个人在府里资历也不浅了,伺候清宜伺候得很好,自己前世最喜欢这两个丫鬟,只是……

人心隔肚皮,怎么也猜不到,那个人会背叛自己。

一直沉思的清宜回过头来,乌黑清亮的瞳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是金钗刺心而亡,本是死了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实在是古往今来诡事一桩。

大概是老天怜悯她,听到了她的怨恨和祷告,才让她重活一世。

她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她要救祖母,救母亲,对她而言,她宁可自己再死一回,死了灰飞烟灭,也不要祖母和母亲死。

幸好,重生的这一年,恰是她十四岁那一年,祖母身体尚算健朗,娘亲也还在沉浸在女儿回府的喜悦中。她们没有死,想到这一点,清宜就忍不住想哭。

而徐云柔……她不会放过她!

徐云柔的可怜和恶毒慢慢聚拢在眼前,汇成了一个人。清宜不管徐云柔是不是真的执着于嫡女这个名位,上辈子她已经把一切都还给徐云柔了,这辈子,再没有人可以阻止她想做的事!

狠毒也好,可怕也好,哪怕她被天下人所骂,也要揭下徐云柔的狐狸皮!

绫纱撩起清宜的如云的长发,轻轻拢在背后,笑道:“姑娘,您大病初愈,今天厨房做了您喜欢的豆腐包子,几道扬州小菜,精致得很,还有奴婢亲自熬的鸡粥,您尝尝吧。”

徐清宜点了点头,看着青芸消失的地方,她心中自有盘算。才刚苏醒,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一切从长计议。

绫纱见清宜喝了半碗粥,一个包子,胃口不错,便道:“姑娘,奴婢这粥如何,还合您口味吗?”

清宜用丝帕点了唇角,点头道:“绫纱,你的手艺越发好了,这鸡粥清淡可口,又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十分开胃,倒不知是怎么做的呢?”

绫纱便回答了,只是做法实在过于繁琐,徐清宜看了看计时间的香,已经燃到底了:

“没想到这鸡粥看似简单,做法倒是繁琐,谁教你的?”

绫纱还没说话,只听门外有人娇笑道:“妹妹既然喜欢,姐姐以后便多多教绫纱做粥的法子。”

果然来了。

徐清宜眸光一冷,全身血液都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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