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府都知道,二姑娘素来是好性儿,一味为别人着想,自己受了委屈,吃了苦,都不肯跟人说,只在房里偷偷哭罢了。奴婢见姑娘伤心过了头,身子越发熬坏了,实在看不下去,几番要找三姑娘理论。姑娘反而劝我,说三姑娘有口无心,兴许只是说着顽的。奴婢再愚笨,也知道,如果是说着顽,万万不会产生心病。”
红霓泪眼茫茫,哭声悲切:“是以奴婢冒死,敢问姑娘一句,什么真桃花,假桃花,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姑娘是您的胞姐,自出生与您分离,恨不能替您受那十三年的苦,但您若是视我们姑娘为亲姐妹,又何必说出那样的话来,怨恨我们姑娘,打压她的正嫡地位,反叫人说姐妹不合,内里争乱!”
说完,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伏地大哭,闻者无不为之心痛。
倘若徐清宜不是被控诉的那一个,她简直想鼓掌。
强将手下无弱兵,徐云柔调 教出来的丫鬟,到底是不一样。
那控诉的话,一套一套的,由弱到强,由小到大,涵盖了方方面面,只差直接指着徐清宜的脸,大骂她不是人了。
金氏见红霓哭成这样,一边叫贴身丫鬟扶红霓起来,一边望着徐清宜,语气生硬道:“三姑娘,你听了这些话,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清宜睫毛轻垂,宛若团扇般浓密,在脸上落下两道扇影:“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金氏嘴角微微一撇:“这么说,你是承认红霓说得属实了?”
红霓的哭声适时放大了:“我就说三姑娘不怀好意,偏我们姑娘不愿往那一出想!”
站在徐清宜后面的青芸,因为是二等丫鬟,如非主子允许,是不可以讲话的。而一旁的绫纱则蹙着眉头,看着红霓如此说徐清宜,十分心寒。
“红霓,你一味地用恶毒的话栽赃我们姑娘,又是何居心?”
红霓咬着牙,冷笑道:“我栽赃?那日,你也在场,当着老太君的面,你别撒谎,你可是亲耳听见你们主子说了的!”
绫纱此时竟微微一顿,她若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倒被人问住了。这也跟绫纱老实有关,向来把人心想得太好。
不怪绫纱,毕竟有很多事,徐清宜压根就没想过让绫纱知道。
唯一又刚又会说话的青芸,在后面疯狂地拉徐清宜的衣服,但徐清宜都不为所动,暗示她要忍耐。青芸急得内心乱蹦,可又不得不从命。
金氏见绫纱被问住了,忍不住奇道:“三姑娘为何要做这种争嫡的事?你们乃同胞姐妹,皆是嫡女,你姐姐比你多享十三年的福,是上天的安排,怎么可以怪罪到她身上?你是徐府的小姐,心胸可不能如此狭窄……”
这二叔母……
这么急切地要定罪?
徐清宜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暗中打量着金氏的神情,猜测金氏的意图。可是金氏表情就如同大家一样,被红霓的话所影响,向着徐云柔,一时看不出区别,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徐清宜清眸若水,虽柔却烈:“二叔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一时思绪纷乱无度,怕说错了话惹老太君笑话,需得好好酝酿,并不是我承认红霓说得属实。”
金氏忖度,假若这罪名定下来,可说不准对徐清宜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
金氏看着老太君,只见老太君只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眉头深锁,只见愁绪,不见怪责。
看来老太君还不是很认同红霓,也不是很想定徐清宜的罪。
上一次外明间的事,就是徐玉娇想匆匆定徐清宜的罪,才会被反咬一口,金氏不是那个蠢庶女,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三姑娘斟酌好了,再来评判吧。”
这关头,老太君又不说话,金氏也乐得先甩手给徐清宜。
徐清宜却道:“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