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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或许由于孩儿他妈是老师的缘故,虽然我常年身在部队,但是孩子的学习却并未因为没有爸爸的陪伴而有所影响,孩子也没有像他的很多同学那样早早地沦为了手机控,因此改起他的卷子可谓是行云流水,原本还有些“不甘”的小情绪此时早已被我抛至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则是酣畅淋漓、满心快意。几分钟后,我很是满意地把卷子递回给了儿子,“嗯,还不错!有你老子当年风范,不骄不躁、继续努力!”

儿子听我这么一说,“嘿嘿”一笑,小屁股便肆无忌惮地定在了沙发上再也不肯动弹半分。

“唉……”

儿子的行为不禁又让我想起小时候为了能瞟两眼电视,又是频繁喝水又是频繁上厕所的行为,可谓是费尽心机。为了能够看会儿电视,还会趁着大人心情不错之时蹭看几分钟,哪怕此时电视播放的是自己极不喜欢的戏曲。

就在自己暗自感慨之时,爷爷很是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打趣道:“果果怕是忘了当年化学只考了9分,你被你老子拎着皮带满世界追的英雄事迹了?”

“额……”

我没好气地白了老头儿一眼,然后又鬼使神差地和父亲来了个对视,那感觉,怎一个“尬”字了得?好在儿子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似乎并没有听到老爷子对我的“奚落”以及他老爸的窘态。

几分钟过后,时间来到了九时五十七分,电视里镜头一转,伴随着欢快的乐曲,56门礼炮70响,炮声响彻云霄!与此同时,国旗护卫队护卫着国旗从英雄纪念碑出发,以铿锵整齐的步伐朝升旗区迈进。

“一步……两步……三步……”

168步,每一步像重锤一般敲打着我的心,几分过后,国歌的雄壮旋律在客厅飘荡,充斥在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此时,我并没有起立行军礼,而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从军经历犹如影片一般从我脑海中飞速掠过。一旁,两位老兵也没有站起身来,而是和我一样“无动于衷”地坐着,不过从面容上看想必也是在回想着什么。奶奶此时仍旧缩在椅子里晒太阳,满是皱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像是在念叨着什么;厨房里,妈妈和老婆仍旧在忙碌着,听声音好像又是在准备午饭,一家却要做四代人的饭,这对做饭的人来说并不是件轻松事。

阅兵式按照既定序进行着,我们祖孙四代则默不作声地看着,只等到最新式步枪进入眼帘后,父亲才突然开口道:“这枪很漂亮,你打过没?”

我摇头道:“没……”

“这枪应该先给你们配起,毕竟实战最能检验装备性能,你看那老81,经过实战的老81最可靠!”父亲一脸怀念道。

我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回话老爷子便接过话茬道:“要说最可靠,还得数苏联老大哥的‘水连珠’!前些天新闻还报道了,说莫辛甘纳步枪再次出现在了叙利亚战场上,唉……那里的百姓苦喔……”

新闻所说不假,由于战乱纷飞的国家和地区极度贫穷落后,一些早已淘汰的“百年”老装备会被搬出来频频在冲突区亮相,发挥着本不该发挥的余热。而我则由于职责成了这一奇象最为直接的见证者,也正因为如此,我此时此刻才能坐在家里陪伴家人,因为我被一颗爷爷辈儿的流弹“精准地”击中了肩部,一颗“英77”步枪弹。

“苦与甜,其实都是人民自己走出来的……”我再次提起水壶一边往二老的茶盏里倒着水一边说道:“一个民族和国家的兴亡,不在于外而在于内,毕竟苍蝇不叮无缝蛋,像中东的动乱、非洲的贫穷,一味地依赖外部的援助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唯有民族觉醒方可扭转乾坤!”

语毕,两盏茶便已斟满。爷爷颤巍巍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随即微微点了点头,我不晓得老爷子点头是因为茶泡得合口儿还是认可我的观点。此时,我脑海中再次不自主地浮现出基地中战友们紧张忙碌的场景。

就在我脑海翻腾之时,儿子突然一边指着电视一边兴奋地冲我喊叫道:“爸爸,看,蓝色贝雷帽,您的部队!”

儿子的叫嚷声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扯了回来,定晴看去,只见一队头戴蓝色贝雷帽的徒步方队正雄赳赳地从天安门走过,我是即熟悉又陌生。

“真羡慕他们!”我不由得咋舌道。

父亲听我这么一说“呵呵”一乐打趣道:“你小子知点儿足吧!十年前你刚毕业进连队就参加了国庆大典,还不满足?”

我摇头道:“两码事,意义不同!”

“这有什么不同的?”父亲不解问道。

我回道:“一个是我人生的第一次,一个是维和部队的第一次!我们部队首次参阅就被安排在压轴位置,其意义绝不一般!”

爷爷听我这么一说不禁再次打趣道:“我们家果果自从那次考了九分被满世界追着打脑壳就变得好要强,万事要拿个第一,争个不一般……!”

“爷爷!”

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后再次颇有意味地瞥了我一眼,紧跟着又咧了咧他那仍有些发干的嘴角,像是在偷笑。一旁,父亲则犹如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然而我明白,他此时在心里还不晓得怎么编排我呢!

“这老头儿坏的很!”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透过余光,看到儿子仍旧目不转睛死盯着屏幕,不禁暗松了口气。

伴随着雄壮且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军乐,我的蓝色贝雷帽战友们气宇轩昂地走过天安门城楼。看着战友们逐渐远去、模糊的背影,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小心酸顿涌心头。

“2500名中国军人坚守在7个维和任务区,8000人的维和部队待命出征。先后有13名维和勇士牺牲在异国他乡……”

就在我心中惆怅之时,电视中传来装备方队即将进场的预告,紧接着传来一曲从未听过的雄壮军乐,与此同时,几十辆载着将军、挂着军旗的“猛士”战旗方队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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