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绥军司令张飞生是一股实力最强的武装,在得到陈定安的配合后终于拿下了安康城,张飞生任安康城防司令,陈定安成了副司令,终于在安康城占了一席之地。虽然表面上成了安绥军的正式武装,但其手下还是干着抢劫拉票的勾当,陈定安的心里也是早晚惦记着前山寨,岚皋除了前山寨别的山寨全部被他打下来了,发了不少财。前山寨据说油水更厚,光大富人家就有十来户,山上的财宝肯定很多,所以,来了人都会有意无意的问一些前山寨的情况。
民国十八年十月十六,连续的阴雨天气终于睛朗起来,天空瓦蓝瓦蓝的,阳光温馨恬静,秋风和熙轻柔。陈定安正在阳台上晒太阳抽大烟,闻听前山寨的大户家家秋粮丰收,总数超过三千多石,生漆、桐油、木耳、药材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想必寨内钱粮充足,有心再次攻打前山寨,劫寨发财。
安绥军司令张飞生也听说前山寨组织了团丁,据山为王,连村自治,周边村镇县府派粮派款根本派不进去,上交的税款也少了许多。县长李秘如多次密告以李还山为首的前山寨以赈灾之名聚众抗税,早想收拾一下前山寨,只是自己不便动手,恰好陈定安想攻打山寨,便暗中默许,以便借刀杀人。陈定安深知前山寨险峻难攻,强攻困难很大,他吸取前两次准备不充分,火力不足的教训,这次派了刁团、杨一团、杨二团、蒋团、王一团近六千人,又从附近请来一些乌合之众助威,至十月底近万土匪把前山寨围得水泄不通。
按照军师的计划,陈定安决定先派人上山交涉,实际上就是劝降。在上山人选上犯了难,要嘴巴会说,对方熟悉,还要懂军事。选来选去,选中了管财务的张算盘,张算盘原名张富贵,打得一手好算盘,算账又快又准,以前作过生意,后投靠陈定安,在陈定安手下作了个管账先生,大家称财政委员,能说会道,能写会算,也算是个能人。因为与李还山家人有一面之交,便被选作使者。
冬月初五一大早,张算盘带着十来个护兵,打着小绿旗就上了山。一到山寨门口,所有的人便被缴了械,寨丁说为安全起见进寨一律不准带武器,张算盘拿着一把手枪还想争辩,一看寨上人多势众,枪都对着他们,只好交了枪。
进入大堂一见李还山,张算盘便象见到老朋友似的说:“老表最近可好,久不见面怪想你的。”
李还山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见的人,场面上各种各样的人哪种没见过,知道是陈定安派来的说客,便客气的握了手,让座上茶。其实李还山与陈定安自幼一起长大,不仅是亲戚,也常有书信往来,李还山也一直有改编陈定安队伍的想法,在回乡之前曾与陈定安多有通信,与其密商出路,建议陈定安向共产党一方发展。但陈定安受镇巴巨匪王三春的影响,总是说:“国民党腐败得很,我不参加,也不招惹他们。共产党是穷人的靠山,跟共产党干苦得很,我受不了,并且共产党的共字我不认可,但我也不得罪,我是受招不受编。”双方到也相安无事,后因赵燧良、杨燮堂和张飞生从中挑拨,加之县府认为李还山主导的前山寨有亲共倾向,特别是对县府的摊派拒不办理,抗税抗捐,老是替穷人说话,早对李还山为首的前山寨不满,便多次从中离间挑拨,最终使一对至亲相互为敌。这些事李还山心里清楚得很,陈定安却迷了心窍。
李还山估计张算盘是来当说客的,就单刀直入地说:“是陈定安派来劝降的吧,有话直说。”
张算盘说:“我确实是奉陈司令之托前来交涉,现在大势所趋,形势逼人,陈司令千军万马已经摆在那里,但还一兵不动,让我前来讲和,已是人至义尽。”停了停张算盘又说:“我也是看在都是同乡的份上,给司令说了不少好话,司令答应只要前山寨所有团丁下山交枪,司令保证不杀一人,不抢一物。”
李还山反问:“我们民团拥枪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什么要交枪?”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枪不一定就是爷,你这几杆破枪顶不了什么事。”张算盘不屑地说:“陈司令兵多将广,跺跺脚连安康城也要震一震,何况一个小小的前山寨。既然司令发了话,我看你们还是听司令的吧,免得惹司令发了怒,动了杀气,对大家都不好。”
李还山说:“你认为我会交枪吗?”
张算盘拍着胸脯说:“陈司令也是个很仗义的人,他说话肯定算数,交枪了自然有你的好处。”然后靠近李还山耳朵悄悄地说:“司令还给你个人有表示,起码这个数。”张算盘说话间伸出一个巴掌。
李还山呸了一声说:“陈定安连恩人亲舅舅李雨苍照杀不误,他还说话算数,我看他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最没良心的人,你还相信他吗?你看他把岚皋害得多苦,杀了多少人,现在岚皋各地十室九空,饥民遍野,哪个不是他害的。连教堂、书院也占了,几百学生失了学,你跟着他一天做过恶事,迟早要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张算盘的脸由白变红,愤愤地说:“我可是有言在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陈司令千军万马踏平前山寨,到时候再想讲和可就晚了,你好自为之,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李还山说:“你自己到是要好自为之,不送。”
张算盘出寨门时,不见护兵,手枪也未发还,便急着讨要枪和护兵。结果几个护兵是小镇本地人,进寨听老乡一劝,都不想下山了,自愿留在寨内当了寨丁,手枪也被没收,又气又急却也毫无办法,只好怏怏而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愤愤地说:“不识相的几爷子等着瞧,到时莫后悔。”寨丁都不作声,只有一只狗冲着他“汪汪”地叫了几声,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吓人,张算盘便一路小跑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