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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避祸

权钝被权正梁粗粗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连忙收起石子从地上站起来,说:“爸,你上来干啥喃?”

权钝没头没脑的问话搞得权正梁心里立马就不舒服起来,说道:“嘿——老子咋个就不能上来了喃?说,咋个武教授的那个学生气鼓鼓(气呼呼)地就走了喃?是不是你做啥子事把人家得罪了?”

权钝略微尴尬地笑道:“也没有咋个得罪她,是她小气。”

权正梁盯着权钝说道:“人家小气?你龟儿子的一上楼就把房间门一关,不把人家吓一跳才怪!清光白日(大白天)的,你把房间门关起来干啥?搞啥名堂!”

权钝愈发尴尬,朝权正梁说:“爸,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能不能单纯点儿?”

“我单纯个球!楼底下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关房间门,又看到小邱气鼓鼓地离开,你觉得大家要怎么想这个事情?”

权钝一时有点儿百口莫辩,只好说:“是我刚才想关起门给邱晓宇表演个魔术,哪儿晓得道具不翔膛(给力),临时扯拐(出岔子),演砸了。就这么简单个事情。”

权钝的话把权正梁整迷糊了,说道:“喊你去撵人回来,人没撵回来,你倒一回来就关起门演魔术?你把老子当三岁的小娃娃在哄嗦?”

权钝继续艰难地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

权正梁这会儿已经失去了听权钝解释的耐心,说道:“先不说这个,你现在给我说一下撵那个讨口子的事情。”

见权正梁转了话题,权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暗喘了口气,说:“没有撵到,人花花(人影子)都没有看到。”

权正梁说:“晓得你没撵到,撵到你就带回来了。”

权钝却说:“爸,你信不信,我先把话放这,那个女讨口子还会回来找我们的。”

权正梁不明白权钝说这话的意思,问道:“为啥子喃?难道我们上辈子欠她啥子东西?”

权钝又是诡秘地一笑,说道:“你先不要问这么多,反正我说她要回来找我们就肯定要回来找我们的。”

权正梁觉得权钝说的话有点儿没头没脑,悻悻地说了句:“我懒得跟你说,神戳戳(神神叨叨)的。”说完转身下了楼。

见权正梁下了楼,权钝忍不住又将那颗石子从裤兜里摸出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揣摩。可是,眼前的这块石子除了有点儿温润光滑以外,还真的跟一般的石子没什么区别。

权钝开始觉得有点儿被这块石子戏耍了,于是又将它朝着书桌上一磕,石子还是和刚才一样骨碌碌地朝着书桌的一边滚动。因为有了心理上的准备,眼疾手快的权钝一把将滚动的石子抓住了。

手里的石子魔力尽失,权钝失望至极。最让他感到失望的还是邱晓宇没有见证到原本该见证到的奇迹。

权钝只好将石子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然后锁上。

原本想在邱晓宇面前露一手绝活的权钝心里有些憋闷,索性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出神,而那个女乞丐的美好形象却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挥之不去了。

要是他不自作聪明地去干爹王传子家,或许女乞丐就不会被一个陌生的老乞丐给掳走,这时他才想起来还是应该下楼去安慰一下受到惊吓的母亲王玉秀。

等他翻身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手机的提示音却响了。一看,是王传子打来的。

正迁怒于王传子的权钝很不耐烦地接了王传子的电话。

王传子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鬼鬼祟祟的:“老二,你一个人哇?”

“我不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喃?”权钝愈发不耐烦。

“侧边(旁边)不得人(没有人)嘛?”

“不得人,就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有啥子话就说嘛,鬼鬼祟祟的咋子?”

王传子在电话那端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有个事情我不晓得该不该给你说,这个事情我都想了几个穿夜(通宵)了,还是有点儿码不实在(拿不定主意)……”

权钝立刻意识到王传子是想给他说自己私底下跟包世奎倒卖手里文物的事情,于是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你信得过我就说,信不过我就不要说。”

王传子被权钝这么一激,立马就上当了,说道:“我咋个会信不过你喃?我信不过你就不会躲在林盘(竹林)后头给你打这个电话了。”

“你咋个会躲在林盘后头打电话喃?你屋头有外人嗦?”

“张妹儿还没有走,她听到不好。”

权钝呵呵地干笑两声,说道:“多久才能喝到你的喜酒喃,干爹?”

王传子被权钝揶揄得很是狼狈,说道:“老二,你就不要取笑你干爹了嘛。这个事情干爹以后再给你把细(详细)了说,我现在主要是要给你说正事。”

“说嘛。”

“我手头……有样东西,应该很值钱。我想通过奎娃儿把它变成现钱,稳当些。但是,奎娃儿那个人你也晓得,原先就是个烂杆子(二流子)娃娃,我怕他把我坑了,到时候我连喷嚏都打不出一个……”

“那你是啥子意思嘛?是不是想喊我陪你一起去嘛?”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晓得,干爹这个人平时生活圈子就窄,信得过的也没有一两个,除了你就是你爸了,所以,干爹只有麻烦你一下了。”

权钝仍旧不放过揶揄王传子的机会,说道:“你的圈子窄啥子哦,都晓得去卡拉OK找小姐了……”

王传子被权钝说得就差要找个地缝儿钻下去了,说道:“老二,你积点儿口德好不?干爹也晓得这个事情做得有点儿短嘴(丢脸),但是……”

“好了,不要但是可是的了。对了,你要找奎哥出手的究竟是啥子东西哦?需不需要我先过去看一下?”

王传子说:“这个东西其实前几天你都提起过,就是一床铺盖面子(被面)。”

“铺盖面子?干爹,你耍我嗦?铺盖面子值几个钱嘛?你是不是想发财想疯了哦?”

“我说的是有点儿像铺盖面子,其实不是铺盖面子。是一件好东西——缂丝,就是我喊你帮我在网上查的那个东西……”

王传子的话把权钝彻底震蒙了,他甚至有点儿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朝电话那端的王传子说:“干爹,不要忙多,你说啥子喃?你手头的铺盖面子是缂……缂丝……”

“就是,千真万确,所以我才把你喊到一起去嘛。”

王传子的手里果然是有一件大货啊!

权钝激动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突起来,他朝王传子说:“那我马上过去一趟。”

“要得,要得。”王传子连声应道。

挂了电话,权钝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然后就急匆匆地朝王传子家里奔去,权正梁在后面问的什么话,他也没听清楚。

权钝到了王传子家,四合院依旧关门闭户的,整个儿四合院似乎笼罩在一种讳莫如深的氛围中。

权钝突然就感到王传子的这座四合院显得有点儿神秘诡异了。之前他可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当他上去要敲响门上的铜制铺首时,才发现门上的铜制铺首意外地不见了,只留下铺首被拆卸后的两个新鲜的印记。

权钝觉得这两个铺首消失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做更多的探究,他用手拍了拍门板,朝里面喊道:“干爹,开门。”

王传子立刻在里面应道:“来了。”随后就传出门闩抽动的声响。

厚重的木板门被翕开了一道仅能容一人侧身进入的门缝儿。

权钝见王传子表现出的过多的小心,说道:“干爹,大白天的没有必要把大门关那么严实,你这样子鬼鬼祟祟的,反而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引起人家的怀疑。”

门内的王传子却说:“还是把细(谨慎)点儿好。你不晓得,我的左眼皮今天又在跳,心头总觉得有啥子事情要发生一样。”

权钝含沙射影地说:“没有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嗦?就怕你做了啥子见不得人的事情,心头有鬼。”

王传子不满权钝说的话,说道:“你少在那儿吊儿郎当的,赶紧进来说正事。”

权钝却没有马上跨进门槛,而是朝王传子问道:“咋个门上的两个怪兽脑壳都不在了喃?”

王传子这才说:“是我把它拆了的。我觉得这东西也是有点儿年辰(年头)的了,坟坝头又在挖坑考古,怕招来打老古董主意的人。这个东西,说不定还真的要管两个钱(值两个钱)。”

权钝对王传子处处显出的小心有点儿理解不了了,说道:“干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咋个现在一下子就像掉到钱眼子里头一样了喃?这样也管钱(值钱),那样也管钱,好像你这个四合院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得管钱起来了一样。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两扇门板上少了这两样东西,一下子就显得光秃秃的,整个儿四合院的气场都没有了嗦?”

王传子却说:“不得(没有)你说的那么玄火(玄乎),啥子气场都不得了?还是拆下来好些,等这阵子的风头过了再把它安上也不迟。”

权钝又瞟了眼门上的两个新鲜印记,真是越看越别扭,也懒得再跟王传子为这个事情多费口舌,于是跨进了门槛。王传子啪地又把大门给闩上了。

正坐在天井里玩着手机的张妹儿瞟了一眼权钝,对权钝微笑了一下,又勾下头继续玩她的手机。

张妹儿的衣着虽然显得有点儿俗气,但是她勾着头玩手机的样子却显出一分少女的美好来,粉嫩细长的脖子勾出的弧度让人浮想联翩。

王传子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把张妹儿骗到家里来,还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权钝直截了当地朝王传子说道:“干爹,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在哪儿嘛?拿出来撒。”

王传子眼神闪烁地盯了权钝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权钝的话,而是朝张妹儿说道:“张妹儿,要不然这样子,你还是先回去,今天我跟我干儿子有事情要商量,你在这儿不大方便。”

张妹儿抬起头,精心文饰过的两道眉毛皱起了一丝愁云,却没有动身。

王传子见张妹儿没有起身的意思,又说:“我先申明,我不是要撵你走哈,是真的有要紧事情。等我把这个事情做停当了,你再过来,要得不?”

“我换洗的衣服都背过来了嘛,你喊我去哪儿嘛?”张妹儿终于不耐烦地朝王传子说。

王传子面有难色地看了权钝一眼,有点儿哑口无言。

权钝却幸灾乐祸地看着王传子,感觉这王传子有点惹火上身了。

王传子只好又朝张妹儿说:“你还是到你上班的那个地方去嘛。我真的不是要撵你走,等这个事情一办妥当,你随时过来都要得。”

张妹儿的脸已经拉扯下来,起身快步朝堂屋里走去,边走边说:“我不走,是你把我骗过来的。王三孃那边我都跟她说了我不再回去的。你现在喊我走,我走哪儿去嘛?”边说边走进堂屋,然后就听见房间门咚的一声被摔上的声音。

王传子有点儿傻眼了,很无助地看着权钝说:“咋个弄?遭黄泥巴掉裤裆头了。”

权钝小声笑道:“干爹,你的艳福真的不浅哦!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娃子,居然撵都撵不走了,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你,你该幸福得板(很幸福)才对撒!”

“我幸福个锤子!有些事情你娃娃懂都不懂!”王传子没好气地回应道。

权钝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

王传子又说:“不,还是要把她支走才行。人心隔肚皮,这些莫脚海(不知道底细)的东西,还是把细点儿稳当。”说着拄着棍子就进了堂屋,随后就传来王传子边敲房间门边喊话的声音:“张妹儿,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就在外头说,我听得到。”张妹儿在里面很不友好地说道。

王传子继续拍门说道:“呃,这个是我的屋哦,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喧宾夺主的意思?”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是不走了。”张妹儿任性地说。

“走不走你都先把门打开再说撒。”王传子用哄骗的口吻朝张妹儿说道。

“你要喊我走就不给开。”张妹儿在房间里固执地说。

“张妹儿,你这样子就有点儿不讲道理了哈。”王传子说。

这时,权钝走进堂屋。王传子房间的门就开在堂屋的左侧,见王传子站在房间的门口,样子孤零零的,权钝突然就觉得这王传子有点儿自作自受了。他从张妹儿表现出的任性和强势里看出,这个张妹儿不是一般的女子。

王传子是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捏在手上了。

权钝朝王传子说:“干爹,人家那么有心要跟你,就让人家在你这儿住着算了嘛。”

王传子颇显着急地小声朝权钝说道:“东西还藏在房间里头呢。”

权钝哦了一声,觉得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大好办了。于是只好站在一旁,看着王传子。

实在无计可施的王传子想了一阵子,又拍了两下门板,说:“那这样子嘛,你先到外头回避一下,我跟我干儿子要在房间里商量一下要紧事,等商量完事情了,你再进来,咋样嘛?”

终于,张妹儿嘎叽一声拉开了房门,跨出门槛,几步走出了堂屋。

走出堂屋的张妹儿一副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样子。

权钝觉得眼前上演的这个剧情简直是太狗血了,他几乎要看不懂了。一个又老又瘸的糟老头子,至于让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如此痴情吗?

这让涉世未深的权钝如何用眼前的情景来诠释爱情?

张妹儿径自走到天井里,在一块石墩上坐下,抽泣了两下,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权钝觉得四合院里此时的气氛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时尴尬得不得了。

而王传子却没有丝毫的别扭,他走到堂屋的门口,朝坐在天井里玩手机的张妹儿说:“张妹儿,你就坐在这儿不要动哈,我不喜欢哪个听我的壁脚(在墙根下偷听)哈。”

张妹儿狠狠地剜了王传子一眼,一言不发,又勾下头玩她的手机。

从张妹儿的那双凤眼里飞出的眼神分明带着刀锋,权钝的心情不自禁地抽缩了一下。

王传子的堂屋没有门板,只剩下门框,要是有门板的话,兴许王传子也会把堂屋的门板死死地关上。

“早晓得上回就不该把这两扇门板卖了。”王传子悻悻地说。

权钝笑道:“啥子喃?你把这两扇门板拆下来卖了?”

“上回一个收老家具的收荒匠(收废品的人)进来我屋里头要水喝,看中了这两扇门板,给的价钱还可以,我就把它拆下来卖了。”

“给了你多少钱哦?”

“两扇门板给了六千。”王传子说。

权钝为这两扇门板感到惋惜起来。凭直觉判断,这两扇门板不是黄花梨的也应该是紫檀的。好东西砸在王传子手里,无疑是暴殄天物啊!甚至包括在天井里玩手机的张妹儿以及差点儿要被权正梁强行安排给王传子做媳妇的那个绝色女乞丐。

这王传子究竟是什么好命啊?

权钝的脑子又开始犯迷糊了。

走进房间,王传子把房间的门闩上,并随手拉亮了十来瓦的白炽灯。原本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有了一丝浑浑噩噩的光。

王传子的房间里始终弥漫着一股霉臭味儿,这种霉臭味儿由于经年累月没有跟外边的空气形成对流,有点儿沉年窖藏的味道。房间的屋顶上虽然安了两块亮瓦,由于长年累月没有到屋顶上进行清理,灰尘以及从树上掉落的枯枝败叶已经将亮瓦基本掩盖住了,完全失去了采光的功能。而房间正面墙上的那扇有着精美雕花的窗棂,却被王传子别具创意地从里面蒙了一张广告喷绘布,布上喷绘着一个搔首弄姿的美女,手里捏着一个手机,媚眼还极其生动。

整个儿房间的地面铺了一层用厚实的木料做的隔潮地板。地板根本没有清洗过,上面踩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几乎看不出木料的具体颜色。权钝甚至怀疑这些地板会不会也是黄花梨或者紫檀的。他越来越觉得王传子的这个四合院是一座不显山露水的宝藏。

王传子睡的床,是一张雕花的大花床,床上挂着黑漆漆的蚊帐,枕头和被子胡乱地搅和在一起,显得一片狼藉。若不是张妹儿刚刚把他的脏衣服洗了,恐怕床上还应该有衣裤搅和在被子和枕头间。

暴殄天物啊!

王传子朝权钝几乎是耳语地说道:“一会儿说话尽量小声点儿,张妹儿在外头。”

权钝点头,果然就把声音放低了,说:“那就把那件东西拿出来给我看撒。”

王传子鬼鬼祟祟地说:“忙啥子?”然后走到窗棂边,看看那张喷绘的广告布把窗棂捂严实了没有。好在房间门的门板完全是好料做的,木板与木板间镶契得严丝合缝,连一丝光也透不出去。王传子根本不用担心张妹儿会躲在门外通过门缝儿偷窥里面的动静。

王传子将大花床前的踏脚凳轻手轻脚地移开,然后将踏脚凳下的一张地板揭开,从地板下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好奇心驱使着权钝凑了上去。

王传子将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折叠得很好的织品。当这张织品在大花床上展开的时候,权钝并没有看出这张织品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地方,但是上面的图案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子里迅速地搜罗了一阵子后,总算是与藏传佛教里的曼荼罗(梵文音译,意译为“坛城”)联系在了一起。

“就这东西啊?”权钝颇感失望。

王传子的眼神却是神采奕奕,说道:“就是这东西,说它值上亿的价钱,我也有点儿不信。”

“你怎么知道它是缂丝织品?”

“我老子,你干爷爷亲口跟我说的。武教授也是这样子说的。”

权钝对文物这玩意儿几乎是一窍不通,眼前的这张缂丝织品,在他的心里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连“微澜”也没有。他甚至觉得王传子有点儿故弄玄虚了。

王传子见权钝异乎寻常的平静,根本没有露出他预想的惊喜状,心里有点儿不踏实起来,说:“咋样?你觉得这个东西是不是值上亿?”

权钝不得要领地看着眼前的这件织品,说道:“这个东西我还真的不懂,要内盘(内行)才晓得。”

王传子却说:“其实说这东西值上亿的价钱,我也不信。跟你说老实话,我的心也不大,要是奎娃儿找的买家出得起一两百万,我就把它处理了算了。我都这个岁数了,就是真的给我一亿,我也莫得(没有)那个命用了撒,难道我还要买飞机火车来开嗦?我的心也不大,一两百万我这辈子就够了。”

“要是连一两百万都值不起喃?”权钝打趣地说道。

“只要是内盘打了价,价钱合适我也可以卖。”王传子说。

见王传子是这个心态,权钝有种预感,面前的这件缂丝织品,说不定又会落得跟堂屋里的那两扇门板一样的命运。

于是权钝慎重地跟王传子说:“干爹,我觉得你跟奎娃儿的交易应该取消。”

“你说啥子喃?取消?”

“对头。因为现在这个东西究竟值不值钱,值多少钱,你我都搞不清楚。而且,我觉得这上面的图案,好像还有啥子别门(猫儿腻),说不定一不小心你就把一件稀世珍宝贱卖了。万一这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喃?你说是不是嘛?”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找信得过的专家鉴定一下。”

“我去哪儿找专家哦?”

“我可以帮你找撒。你没有这个路子,我有撒。”

“但是,人家奎娃儿那边已经约好了人了嘛。听他说他找的这个人还是这方面顶尖级的专家,只要东西对,人家绝对出得起价钱。”

“你真的信得过奎娃儿?”

“信不信得过见机行事就行了撒。我又不是瓜的,难道起码的火色(火候)都看不出来嗦?”

“不管咋个说,我觉得这桩交易都应该取消。”

“那奎娃儿那边我咋个跟人家说嘛?都说好了今天晚上他约好地点,我带东西过去,包世发到时候过来接我。”

“啥子喃?你还要把东西带过去?”

“肯定要带过去撒!人家不看到真东西,咋个出价喃?奎娃儿说了,仅凭我传给他的照片,人家专家还码不实在,说要看了真东西才估得到价。就是喊我带真东西过去,我心头才有点儿活摇活甩得不大稳当,所以才喊你跟我一路(一齐)过去撒。”

“你把这件东西的照片已经传给奎娃儿看了?”

“肯定传了撒,要不然奎娃儿咋个会约地点喃?”

“你觉得奎娃儿是不是有点过于主动了点儿喃?”

“正因为他有点儿过于主动了,我才觉得这件东西还真的有点儿值钱了。起码从照片上,人家那边心里头肯定有百分之六七十的谱谱了撒。”

“你真的急于出手?”

“我真的想赶紧出手。跟你说老实话,自从晓得这个东西值钱了以后,我这几天瞌睡都睡不着,心头就像压了一块磨子一样,一点儿都不轻松。只要这个东西卖了钱,老二,不得说的,干爹绝对给你提成。”

权钝沉思片刻,说道:“干爹,你信我还是信奎娃儿?”

“当然信你。”

“信我你就马上打电话给奎娃儿,取消交易。真东西绝对不能拿给奎娃儿看。”

“为啥子喃?”

“听我的不得拐(没有错)!我觉得,这个东西在你手上,多半是个碳园儿(烫手山芋),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把照片传给奎娃儿看了。”

“你是不是说这个话来吓我的哦?”

“我真的不是吓你的。奎娃儿在这方面路子野得很,你跟我都不是他的下饭菜。幸好你把这个事跟我说了,不然……究竟会是咋个样子,还真的说不定呢。”

权钝的话还真的把王传子搞得有点儿提心吊胆起来,王传子将信将疑地说道:“那咋个办?给奎娃儿打电话?说我不去了?”

权钝想了想,说道:“直接推了也不大好。这样子,你就说你突然不好了,在医院呢,去不了了。”

“包世发要开车过来接我得嘛,这个谎扯得起来嘛?”

“先把谎扯了再说。”权钝说。

王传子颇显无奈,犹豫着摸出了电话。权钝让他开成免提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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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