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2149000000010

第10章

祁瑞宣的心里很为难。八月中旬是祖父七十五岁的寿日。在往年,他必定叫三四桌有海参,整鸡,整鱼的三大件的席来,招待至亲好友,热闹一天。今年怎么办呢?这个事不能去和老人商议,因为一商议就有打算不招待亲友的意思,而老人也许在表面上赞同,心里却极不高兴——老人的年岁正像岁末的月份牌,撕一张就短一张,而眼看着已经只剩下不多的几张了;所以,老人们对自己的生日是特别注意的,因为生日与丧日的距离已没有好远。

“我看哪,”小顺儿的妈很费了一番思索才向丈夫建议,“还是照往年那么办。你不知道,今年要是鸦雀无声的过去,他老人家非病一场不可!你爱信不信!”

“至于那么严重?”瑞宣惨笑了一下。

“你没听见老人直吹风儿吗?”小顺儿的妈的北平话,遇到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时候,是词汇丰富,而语调轻脆,像清夜的小梆子似的。“这两天不住的说,只要街上的铺子一下板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这不是说给咱们听哪吗?老人家放开桄儿(尽量的)活,还能再活几年,再说,咱们要是不预备下点酒儿肉儿的,亲戚朋友们要是来了,咱们岂不抓瞎?”

“他们会不等去请,自动的来,在这个年月?”

“那可就难说!别管天下怎么乱,咱们北平人绝不能忘了礼节!”

瑞宣没再言语。平日,他很自傲生在北平,能说全国遵为国语的话,能拿皇帝建造的御苑坛社作为公园,能看到珍本的书籍,能听到最有见解的言论,净凭耳熏目染,也可以得到许多见识。连走卒小贩全另有风度!今天,听到韵梅的话,他有点讨厌北平人了,别管天下怎么乱……呕,作了亡国奴还要庆寿!

“你甭管,全交给我得啦!哪怕是吃炒菜面呢,反正亲友来了,不至于对着脸儿发楞!老人家呢要看的是人,你给他山珍海味吃,他也吃不了几口!”小顺儿的妈说完,觉得很满意,用她的水灵的大眼睛扫射了一圈,仿佛天堂,人间,地狱,都在她的了解与管理中似的。

祁天佑回家来看看。他的脸瘦了一些,挂着点不大自然的笑容。“铺户差不多都开了门,咱们可挑出了幌子去。有生意没生意的,开开门总觉得痛快点!”他含着歉意的向祁老人报告。

“开开门就行了!铺户一开,就有了市面,也就显着太平了!”祁老人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和老父亲搭讪了几句,天佑到自己屋里看看老伴儿。她虽还是病病歪歪的,而心里很精细,问了国事,再问铺子的情形。天佑对国事不十分清楚,而只信任商会,商会一劝大家献捐,他就晓得是要打仗,商会一有人出头维持治安,他便知道地面上快消停了。这次,除了商会中几个重要人物作些私人的活动,商会本身并没有什么表示,而铺户的开市是受了警察的通告的。因此,天佑还不能肯确的说大局究竟如何。

至于买卖的好坏,那要完全依着治乱而决定,天佑的难处就在因为不明白时局究竟如何,而不敢决定是否马上要收进点货物来。“日本鬼子进了城,一时不会有什么生意。生意淡,货价就得低,按理说我应当进点货,等时局稍微一平静,货物看涨,咱们就有个赚头!可是,我自己不敢作主,东家们又未必肯出钱,我只好楞着!我心里不用提有多么不痛快了!这回的乱子和哪一回都不同,这回是日本鬼子打咱们,不是咱们自己打自己,谁知道他们会拉什么屎呢?”

“过一天算一天吧,你先别着急!”

“我别着急?铺子赚钱,我才能多分几个!”

“天塌砸众人哪,又有什么法儿呢?”

说到这里,瑞宣进来了,提起给祖父作寿的事。父亲皱了皱眉。在他的心里,给老父亲作寿差不多和初二十六祭财神一样,万不能马虎过去。但是,在这日本兵刚刚进了城的时候,他实在打不起精神来。想了半天,他低声的说:“你看着办吧,怎办怎好!”瑞宣更没了主意。

大家楞住了,没有话说,虽然心里都有千言万语。这时候,隔壁小文拉起胡琴来,小文太太像在城根喊嗓子那样,有音无字的咿——咿——啊——啊——了几声。

“还有心思干这个!”瑞宣皱着眉说。

“人家指着这个吃饭呀!”天佑本来也讨厌唱戏,可是没法子不说这句实话。意在言外的,他抓到了人们的心情的根底——教谁压管着也得吃饭!

瑞宣溜了出来。他觉得在屋中透不过气来。父亲的这一句话教他看见了但丁的地狱,虽然是地狱,那些鬼魂们还能把它弄得十分热闹!他自己也得活下去,也就必须和鬼魂们挤来挤去!

“瑞宣!”天佑叫了一声,赶到屋门口来。“你到学校看看去吧!”

小顺儿正用小砖头打树上的半红的枣子。瑞宣站住,先对小顺儿说:“你打不下枣儿来,不留神把奶奶屋的玻璃打碎,就痛快了!”

“门口没有,没有卖糖的,还不教人家吃两个枣儿?”小顺儿怪委屈的说。

奶奶在屋里接了话:“教他打去吧!孩子这几天什么也吃不着!”

小顺儿很得意,放胆的把砖头扔得更高了些。

瑞宣问父亲:“哪个学校?”

“教堂的那个。我刚才由那里过,听见打铃的声儿,多半是已经开了课。”

“好!我去看看!”瑞宣正想出去走走,散一散胸中的闷气。

“我也去!”小顺儿打下不少的叶子,而没打下一个枣儿,所以改变计划,想同父亲逛逛街去。

奶奶又答了话:“你不能去呀!街上有日本鬼子!教爷爷给你打两个枣儿!乖!”

瑞宣没顾得戴帽子,匆匆的走出去。

他是在两处教书。一处是市立中学,有十八个钟点,都是英语。另一处是一个天主教堂立的补习学校,他只教四个钟头的中文。兼这四小时的课,他并不为那点很微薄的报酬,而是愿和校内的意国与其他国籍的神父们学习一点拉丁文和法文。他是个不肯教脑子长起锈来的人。

大街上并没有变样子。他很希望街上有了惊心的改变,好使他咬一咬牙,管什么父母子女,且去身赴国难。可是,街上还是那个老样儿,只是行人车马很少,教他感到寂寞,空虚,与不安。正如他父亲所说的,铺户已差不多都开了门,可是都没有什么生意。那些老实的,规矩的店伙,都静静的坐在柜台内,有的打着盹儿,有的向门外呆视。胡同口上已有了洋车,车夫们都不像平日那么嬉皮笑脸的开玩笑,有的靠着墙根静立,有的在车簸箕上坐着。耻辱的外衣是静寂。

他在护国寺街口,看见了两个武装的日本兵,像一对短而宽的熊似的立在街心。他的头上出了汗。低下头,他从便道上,紧擦着铺户的门口走过去。他觉得两脚像踩着棉花。走出老远,他才敢抬起头来。仿佛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又低下头去;他觉得自己的姓名很可耻。

到了学校,果然已经上了课,学生可是并没有到齐。今天没有他的功课,他去看看意国的窦神父。平日,窦神父是位非常和善的人;今天,在祁瑞宣眼中,他好像很冷淡,高傲。瑞宣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因自己的心情不好而神经过敏。说过两句话后,神父板着脸指出瑞宣的旷课。瑞宣忍着气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想必定停课!”

“呕!”神父的神气十分傲慢。“平常你们都很爱国,赶到炮声一响,你们就都藏起去!”

瑞宣咽了口吐沫,楞了一会儿。他又忍住了气。他觉得神父的指摘多少是近情理的,北平人确是缺乏西洋人的那种冒险的精神与英雄气概。神父,既是代表上帝的,理当说实话。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而后诚意的请教:

“窦神父!你看中日战争将要怎么发展呢?”

神父本也想笑一下,可是被一点轻蔑的神经波浪把笑拦回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改朝换代是中国史上常有的事!”

瑞宣的脸上烧得很热。他从神父的脸上看到人类的恶根性——崇拜胜利(不管是用什么恶劣的手段取得的胜利),而对失败者加以轻视及污蔑。他一声没出,走了出来。

已经走出半里多地,他又转身回去,在教员休息室写了一张纸条,叫人送给窦神父——他不再来教课。

再由学校走出来,他觉得心中轻松了一些。可是没有多大一会儿,他又觉得这实在没有什么可得意的;一个被捉进笼中的小鸟,尽管立志不再啼唱,又有什么用处呢?他有点头疼。丧胆游魂的,他走到小羊圈的口上,街上忽然乱响起来,拉车的都急忙把车拉入胡同里去,铺户都忙着上板子,几个巡警在驱逐行人:“别走了!回去!到胡同口里去!”铺户上板子的声响,无论在什么时候,总给人以不快之感。瑞宣楞着了。一眼,他看见白巡长。赶过去,他问:“是不是空袭?”这本是他突然想起来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及至已经问出来,他的心中忽然一亮:“我们有空军,来炸北平吧!和日本人一同炸死,也甘心!”他暗自祷告着。

白巡长的微笑是耻辱,无可奈何,与许多说不出的委屈的混合物:“什么空袭?净街!给——”他的眼极快的向四围一扫,而后把声音放低,“给日本老爷净街!”

瑞宣的心中又黑了,低头走进巷口。

在大槐树底下,小崔的车歪脖横狼的放着。小崔,倭瓜脸气得一青一红的,正和李四爷指手画脚的说:“看见没有?刚刚把车拉出去,又净了街!教人怎么往下混呢?一刀把我宰了,倒干脆!这么笨锯锯我,简直受不了!”

李四爷今天得到消息较迟,含着歉意的向瑞宣打招呼:“街上怎样啦?祁大爷!”

“吃过饭了?四爷爷?”瑞宣立住,勉强的笑着说:“大概是日本要人从这里过,净街!”

“不是关城门?”在李四爷的心中,只要不关城门,事情就不至于十分严重。

“不至于吧!”

“快三十年没见过这个阵式了!”李四爷慨叹着说。“当初有皇上的时候,皇上出来才净街!难道日本人要作的咱们的皇上吗?”

瑞宣没话可答,惨笑了一下。

“祁先生!”小崔用乌黑的手扯了瑞宣一把,给大褂上印上了两个指头印儿。“你看,到底要怎样呢?真要他妈的老这么锯磨人,我可要当兵去啦!”

瑞宣喜欢李四爷与小崔这点情感,可是他没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四大妈拖着破鞋,眯着两只大近视眼,从门内出来。“谁说当兵去?又是小崔吧?你这小子,放下老婆不管,当兵去?真有你的!把老婆交给我看着吗?赶紧回家睡个觉去,等铺子开了门,再好好的去拉车!”

“四大妈,谁知道铺子关到什么时候呢!一落太阳,又该戒严了,我拉谁去?”

“甭管借盐,还是借醋,我不准你在这儿瞎胡扯!”

小崔知道反抗四大妈是没有便宜的,气哼哼的把车拉进院子去。

“看你这老东西!”四大妈转移了攻击的目标。“铺子都上了门,你怎么不喊一声,教大家伙知道知道哇?”说到了这里,她才看见瑞宣:“哟!祁大爷呀,你看我这瞎摸合眼[4]的!祁大爷,这么一会儿关城,一会儿净街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呀?”

瑞宣没话可说。他恨那些华北执政的人们,平日把百姓都装在罐子里,一旦遇到危难,他们甩手一走,把那封得严严的罐子留给敌人!凭着几千年的文化与历史,民气是绝对可用的,可是……

“我也说不清!盼着过几天就好点了吧!”他只能这么敷衍一下,好搭讪着走开。

进了家门,他看见祁老人,天佑,瑞丰夫妇,都围着枣树闲谈呢。瑞丰手里捧着好几个半红的枣子,一边吃,一边说:“这就行了!甭管日本人也罢,中国人也罢,只要有人负责,诸事就都有了办法。一有了办法,日本人和咱们的心里就都消停了!”说着,把枣核儿用舌头一顶,吐在地上;又很灵巧的把另一个枣子往高处一扔,用嘴接住。

瑞丰长得干头干脑的,什么地方都仿佛没有油水。因此,他特别注意修饰,凡能以人工补救天然的,他都不惜工本,虔诚修治。他的头发永远从当中分缝,生发油与生发蜡上得到要往下流的程度。他的小干脸永远刮得极干净,像个刚刚削去皮的荸荠;脸蛋上抹着玉容油。他的小干手上的指甲,永远打磨得十分整齐,而且擦上油。他的衣服都作的顶款式,鲜明,若在天桥儿闲溜,人家总以为他是给哪个红姑娘弹弦子的。

或者因为他的头小,所以脑子也不大,他所注意的永远是最实际的东西与问题,所走的路永远是最省脚步的捷径。他没有丝毫的理想。

现在,他是一家中学的庶务主任。

瑞宣与瑞全都看不上老二。可是祁老人,天佑,和天佑太太都相当的喜欢他,因为他的现实主义使老人们觉得他安全可靠,不至于在外面招灾惹祸。假若不是他由恋爱而娶了那位摩登太太,老人们必定会派他当家过日子,他是那么会买东西,会交际,会那么婆婆妈妈的和七姑姑八老姨都说的来。不幸,他娶了那么位太太。他实际,她自私;二者归一,老人们看出不妥之处来,而老二就失去了家庭中最重要的地位。为报复这个失败,他故意的不过问家事,而等到哥嫂买贵了东西,或处置错了事情,他才头头是道的去批评,甚至于攻击。

“大哥!”瑞丰叫得很亲切,显出心中的痛快:“我们学校决定了用存款维持目前,每个人——不论校长,教员,和职员——都暂时每月拿二十块钱维持费。大概你们那里也这么办。二十块钱,还不够我坐车吸烟的呢!可是,这究竟算是有了个办法;是不是?听说,日本的军政要人今天在日本使馆开会,大概不久就能发表中日两方面的负责人。一有人负责,我想,经费就会有了着落,维持费或者不至于发好久。得啦,这总算都有了头绪;管他谁组织政府呢,反正咱们能挣钱吃饭就行!”

瑞宣很大方的一笑,没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在父子兄弟之间,他知道,沉默有时候是最保险的。

祁老人连连的点头,完全同意于二孙子的话。他可是没开口说什么,因为二孙媳妇也在一旁,他不便当众夸奖孙子,而增长他们小夫妇的骄气。

“你到教堂去啦?怎么样?”天佑问瑞宣。

瑞丰急忙把嘴插进来:“大哥,那个学校可是你的根据地!公立学校——或者应当说,中国人办的学校——的前途怎样,谁还也不敢说。外国人办的就是铁杆儿庄稼!你马上应当运动,多得几个钟点!洋人决不能教你拿维持费!”

瑞宣本来想暂时不对家中说他刚才在学校中的举动,等以后自己找到别的事,补偿上损失,再告诉大家。经老二这么一通,他冒了火。还笑着,可是笑得很不好看,他声音很低,而很清楚的说:“我已经把那四个钟头辞掉了!”

“什——”老二连“什”下的“么”还没说出来,就又闭上了嘴。平日,他和老三常常吵嘴;老三不怕他,他也不怕老三;争吵总是无结果而散。对老大,他只敢暗中攻击,而不敢公开的吵闹;他有点怕老大。今天,看瑞宣的神色不大对,他很快的闭上了嘴。

祁老人心里很不满意长孙这个把馒头往外推的办法,可是不便说什么,于是假装没有听见。

天佑知道长子的一举一动都有分寸,也知道一个人在社会上作事是必定有进有退的,而且进退决定于一眨眼的工夫,不愿意别人追问为了什么原因。所以,他很怕别人追问瑞宣,而赶紧的说:“反正只是四点钟,没关系!老大你歇歇去!”

小顺儿的妈正在东屋里作事,两手又湿又红,用手背抹着脑门上的汗,在屋门里往外探了探头。院中大家的谈话,她没有听清楚,可是直觉的感到有点不对。见丈夫往北屋走,她问了声:“有晾凉了的绿豆汤,喝不喝?”她的语气满含着歉意,倒好像是她自己作了什么使大家不快的事。

瑞宣摇了摇头,走进老三屋里去。老三正在床上躺着,看一本线装书——洋书都被大哥给烧掉,他一来因为无聊,二来因要看看到底为什么线装书可以保险,所以顺手拿起一本来。看了半天,他才明白那是一本《大学衍义》。他纳着气儿慢慢的看那些大字。字都印得很清楚,可是仿佛都像些舞台上的老配角,穿戴着残旧的衣冠,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扭着方步,一点也不精神。当他读外文的或中文的科学书籍的时候,书上那些紧凑的小字就像小跳蚤似的又黑又亮。他皱紧了眉头,用眼去捉它们,一个个的捉入脑中。他须花费很大的心力与眼力,可是读到一个段落,他便整个的得到一段知识,使他心中高兴,而脑子也仿佛越来越有力量。那些细小的字,清楚的图表,在他了解以后,不但只使他心里宽畅,而且教他的想象活动——由那些小字与图解,他想到宇宙的秩序,伟大,精微,与美丽。假若在打篮球的时候,他觉得满身都是力量与筋肉,而心里空空的;赶到读书的时候,他便忘了身体,而只感到宇宙一切的地方都是精微的知识。现在,这本大字的旧书,教他摸不清头脑,不晓得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敌人不怕线装书。

“大哥!你出去啦?”他把书扔在一边,一下子坐起来。

瑞宣把与窦神父见面的经过,告诉了弟弟,然后补上:“无聊!不过,心里多少痛快点!”

“我喜欢大哥你还有这么点劲儿!”瑞全很兴奋的说。

“谁知道这点劲儿有什么用处呢?能维持多么久呢?”

“当然有用处!人要没有这点劲儿,跟整天低着头拣食的鸡有什么分别呢?至于能维持多么久,倒难说了;大哥你就吃了这一家子人的亏;连我也算上,都是你的累赘!”

“一想起窦神父的神气,我真想跺脚一走,去给中国人争点气!连神父都这样看不起咱们,别人更可想见了!我们再低着头装窝囊废,世界上恐怕就没一个人同情咱们,看得起咱们了!”

“大哥你尽管这么说,可是老拦着我走!”

“不,我不拦你走!多咱我看走的时机到了,我必定放了你!”

“可要保守秘密呀,连大嫂也别告诉。”老三声音很低的说。

“当然!”

“我就不放心妈妈!她的身子骨那么坏,我要偷偷的走了,她还不哭个死去活来的?”

瑞宣楞了一会儿才说:“那有什么法子呢!国破,家就必亡啊!”

同类推荐
  • 喋血阳澄湖(二)

    喋血阳澄湖(二)

    阳澄湖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共有进出河道92条,其中进水港34条,出水港58条,湖内有66种鱼类,尤以产清水大闸蟹著名。大型水生植物有20多种,以马来眼子草、苦草、角茨藻和针蔺等沉水植物为普遍,挺水植物主要是芦苇和茭草。全湖平均植物密度为每平方米1026克,有芦苇1。7万亩,有湖滩地2.3平方公里,形成了遮掩我后方医院行踪的天然屏障。消泾村与莲花垛是其中最佳的藏身处。在这两个分别处于阳澄湖中的半岛与全岛中,还有难以计数的墩,这墩是当地人对转水墩、活络圩的简称。
  • 刘邦的帝王生活

    刘邦的帝王生活

    天子之贵刘邦回到沛县,受到父老乡亲的盛情款待,他一住就是半个多月,期间降下旨意,世代免除沛县人的赋税徭役,但不包括丰邑。沛人闻之莫不感恩戴德。但临走的时候,众乡亲却拦住刘邦不让走,跪请刘邦把丰邑人的负担也免了,说:“陛下虽然是喝沛县水长大的,号称沛公,和沛县的感情深一些,但毕竟是丰生沛养,丰邑和沛县都是你的老家,两地又是近邻,亲戚连亲戚,陛下怎么能只免除沛县人的赋税徭役,而不免除丰邑的呢?”刘邦说:“我在丰邑只是借生,还没出娘胎就差点死在那里,见秦军来屠婴儿,邻里多自保,不惜陷害我家,致使全家流落沛地,我于丰人有可牵焉?
  • 屠夫十字镇

    屠夫十字镇

    《斯通纳》作者约翰·威廉斯另一佳作。与《斯通纳》不同之处,在于更想了解世界的真实。它们同是一个有关面对无意义事物的坚忍,有关天真所致失败的故事。与坚守信念的斯通纳不同,这是一个带着激情、对未知充满好奇的年轻人,渴望寻求真实的世界:他所相信的,不是爱默生和梭罗等人的信念,而是相信背后的看见——除了旷野与经历,没有什么比内心的冲动更真诚、更迷人。同时,他在某种意义上又与斯通纳相同,他们做到了自我的实现。也许,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冲动、激情,也造就了如今的自己。对年轻人的心灵进行的深入思索。作者约翰·威廉斯说,当一个从哈佛辍学的年轻人,来到西部看到了自然,看到了旷野的真实面貌,对他来说,会发生什么呢?这就是小说开始的地方。《屠夫十字镇》讲述的是一个在1873年从哈佛辍学的年轻人安德鲁斯,受爱默生和梭罗等人的自然观念影响,带着寻找美好、希望和活力的冲动,来到屠夫十字镇,并跟随猎人米勒和其他两人(剥皮人施耐德和随营干杂活的查理·霍格)进入科罗拉多山区猎捕野牛。他们各自带着不同的目的和想法,踏上了这次前途未卜的旅程。他们经历重重困难,还丢掉了一个人的性命,重回屠夫十字镇,这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死亡聚会

    死亡聚会

    8月的重庆,骄阳似火,酷热难当。又是一个星期一。这天上午还不到9点钟,闷热的暑气就已经弥漫开来,让人没有地方躲。南山别墅发出的请柬提前几天就送到了客人手中,一改惯例,时间安排在星期一,这本身似乎就预示着这是一次非比寻常的聚会。聚会的东道主颇有身份,接到请柬的客人哪怕遇到天大的事,都不愿意,甚或都不敢拒绝邀请,到底是好事抑或是坏事呢,只有去了才会知道,要不说出水才见两腿泥呢!芳泽美容院的女老板关芳,到店里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便匆匆开着白己那辆小奥拓直奔南山别墅。
  • 夜里黑

    夜里黑

    现在回想起来,二十年间,关于德军的几次重大事情,我都是在夜晚的时间段里知晓的。确切地说,几乎都是晚上九点以后。不知为什么,大哥总是习惯于这个时间段告之我德军的事,而且净是他人生中非同寻常的重要之事。毎次放下大哥的电话,我良好的睡眠习惯至少在当天夜里不能习惯了,失眠导致思绪紊乱,也强化了记忆,天亮时,虽然勉强睡着了,可梦里总还是摆脱不掉大哥电话里的内容。而德军的样子就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地闪现在我的梦境里。五短身材,头膀脸肿,眼细如线,阔嘴薄唇,能言善辩。德军生相随尽了母亲,倒不见一点儿我们赵家的遗传。
热门推荐
  • 默夜北城花开

    默夜北城花开

    刚步入青春期的颜默,幻想着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中一切都完美的与她的想象错开。
  • 斗地主

    斗地主

    母亲做鞋,是先要用旧布片糊在案板背后晾干,然后照鞋的大小剪鞋样。往往这个时候,姥姥就会来。姥姥挑着门帘子站在外面瞧,多半是不说话。如果需要说什么话,姥姥就会挪动着小脚,迈过高高的门槛进来,再挪动着到锅台那儿,把手伸到热锅盖上煴着,然后就那样半站半爬着,说几句需要说的话,说完常常是咯咯地笑着慢慢离去。在我们那里,姥姥不是母亲的母亲。母亲的母亲,我们叫外婆。姥姥则是隔壁院里秋水的奶奶。因为秋水家的辈儿大,所以,我和许多人都叫她姥姥。秋水家里光景一向很好,常吃白面白馍,是我对他家最真切的记忆。当然除过白面白馍,其他一些事,我也依稀记得。
  • 乔治·斯沃德的勇士叙述

    乔治·斯沃德的勇士叙述

    古代游吟诗人是如何将冗长的口头叙述作为史诗进行记忆的?这是一本人类学、语言学和世界文学专业读物。是斯坦福学者关于印第安口述历史的研究专著。长期以来,口头传统就是任何知识代代相传的单一途径。乔治·斯沃德,一个印第安部落的勇士,在与白人的历次战争中,屡受挫败,接受了白人的任命,担任负责维护部落日常治安的警察队长。目睹了部落发生的重大变化,这位后来做了教堂执事的印第安勇士,执意要将周遭事实与自己的想法以书面的形式记录下来。“我将为你们介绍古老的习俗与仪式,我将写下所知的一切。”
  • 昔日之情已是惜别

    昔日之情已是惜别

    (双线1v1)(前期:校园篇)倘若人生道路本来就有,只不过从头再来遍罢?命运之轮已然运转,结局怎样不得而知,在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后。。
  • 大明星从龙套开始

    大明星从龙套开始

    杨严是横店的一个小群演,无意间得到了一些零碎的未来记忆,抓住机遇,参演爱情公寓,主演我的青春谁做主,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回归电影学校,他还需要从大一读起。书友群:815841007新书《我真不想演文艺片了》
  • 别人眼里没有你想要的人生

    别人眼里没有你想要的人生

    作者弦歌,用活泼生动的文字,在生活中,在爱情里,安静地观照自己,观照这个世界。写下一行文字,表达一种态度;记录一个故事,传递一种温度。如精灵般跳动的文字,透过生活的三棱镜,折射出生活之美。
  • 桃花扇里藏

    桃花扇里藏

    【五洲八国录】系列之二,有系列一《知君莫若相》完本,感谢支持!踏尽落花,身负壮气云中雾景,所见唯一直到后来云雾一才知道。那些寂寂夜里的哭喊,不敢出声的悲痛。那些无人可知的厌恶,憎恨和伤害。他的隐忍,清冷;他的温润,懦弱。彼时他独身一人,无能的孤寂,那些漫长黑夜里的似是而非。都曾一度将他逼上绝境。“世间八苦,除了生老病死,其他都是自寻苦楚。”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 强势霸爱,娃娃别虐我

    强势霸爱,娃娃别虐我

    张谢婉离开的那一天,程天阳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张谢婉踏上车的那一刻,程天阳全身上下就连是心也麻木了张谢婉走的第二天,程天阳变了,变的更加冷漠了
  • 凉州记

    凉州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唯一的爱就是你

    唯一的爱就是你

    她叫东方小静静,单亲家庭已经见怪不怪了,重复的搬家,破碎的家庭,让她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迫切地想要一个好玩伴,他如阳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是她的好朋友,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一起走过初中,高中,大学……有一天,她问他为什么他们会一直相遇。他笑着摸她的头,“傻瓜,因为我一直在后面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