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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谢灵姿的婚后日常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要返京的时候,等花乐乐一家三口从象兴回到京都,已近七月,京都正是最难捱的时候,天气又闷又热,坐着不动都能热出一身汗。故而京都的富贵人家,都跑到郊外的庄子避暑去了。

李俊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他一回京,到吏部销了假,立马得了个协助礼部操办太子婚事的差事——别处部门的官员都休暑假去了,就礼部的官员忙成狗,但凡有帮手,礼部便尽管用着,刚好李俊生是新来的年轻人,他不跑腿谁跑腿?

谢灵姿每每看他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到家,好好一个白面书生都晒出了古铜色肌肤,一脱下身上的绿官服,便见到中衣上一层层像浪花似的汗渍盐粒子,显然白日里出了汗又干、干了又湿,她心疼得不得了,便提议要回娘家说说,帮他换个差事。

李俊生不肯。

他不是不知道有人看不惯他娶了一个娘家有权有势的妻子,故而总是把累活、难事都丢给他,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得以锻炼,与其老老实实地待在翰林院坐几年冷板凳熬资历,他宁可干实事。

就连花乐乐也劝着谢灵姿不要过多干预李俊生的事情,谢灵姿虽然答应了下来,心里却不太爽快,这不,在一次侯家小娘子的赏荷宴会上,她的情绪爆发了!

如果谢灵姿只是一个小小的新科探花娘子的身份,是不够格参加侯府的盛夏赏荷宴的,奈何她娘家出身好,侯府若是不请她,只怕要得罪未来的太子妃。

所以,在宴会上,谢灵姿的身份有些尴尬;但她自己不觉得,仍旧与往常一样,同众人落落大方的交谈。

侯府的荷花长得确实好,大如脸盆的荷叶高出水面许多,挨挨挤挤极为密实。谢灵姿喝多了两杯冰镇的果酒,忍不住要离席更衣,待她出来,见荷花开得正好,便在两个小丫鬟的陪同下四处闲逛起来,谁知刚要走上石桥,便听到几个年轻女郎的交谈声从荷花深处传来:

“那人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上赶着嫁给一穷小子,自甘堕落就罢了,还好意思来参加侯府的赏荷宴!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倒是想嫁给卞五郎,可那也得人家肯啊!估计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吧。”

“那这退得也太远了吧!”

“可不是嘛?她那丈夫说是在礼部任职,顶多算个跑腿打杂的!只怕守城门的领头,官职都比他大呢!”

“你刚才是没看到她那吃相,估计是住在鸽子笼里吃不到好的,净挑好的、贵的吃,好歹以前也是锦衣玉食的国公府千金,如今只怕连冰都用不起了吧!呵呵~”

几人说着,时不时发出一阵寓意明显的笑容。

她们虽未指名道姓,但谢灵姿一听,哪里不知她们是在讽刺自己?简直气得要爆炸了,当下也不记得先前花乐乐的劝告,立即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原本笑得花枝乱颤的嚼舌根小组成员们一见到话题的主角出现,像见了鬼似的,个个吓得小脸煞白、笑容僵硬,又好似被孙悟空使了定身术,不敢动也说不出话来。

陪同的侯府小丫鬟见情况不对,一个继续跟着谢灵姿,一个赶紧飞快去报告主人。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谢灵姿站在她们面前,虽然身材娇小,但气场高达两米八,她挑挑眉,笑得飞扬跋扈地道,“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她环视在场的几个小娘子,把她们的模样记在心里,“在我面前的时候,笑脸盈盈;转过身时就聚在一起乱嚼舌根,啧啧啧……”

嚼舌根小组组长是太尉家的小娘子,是这群人中家世最好的,她色厉内荏地反驳道,“我们又没有说什么,请您不要对号入座!”

“我这个人小气又记仇,”谢灵姿随手掐断一支荷梗,“啪”的一声拗断荷叶,“凡是得罪我的人,我都会告诉我爹我娘我哥我妹……”

谢灵姿手持细长碧绿的荷梗在空中挥了挥,发出“呼呼”的破空声,吓得那几个小娘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我讨厌的人,就是谢家讨厌的人!”她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也丝毫不介意用权势去解决问题,“当然,如果犯错的人肯及时道歉和忏悔,我可以既往不咎。”

谢灵姿故意说得缓慢,然后盯住嚼舌根小组中脸色最苍白的那位小娘子。那小娘子因父亲官职升迁、刚举家搬到京都,本是为了迎合太尉家千金才跟着说谢灵姿的是非,如今被谢灵姿这么一吓,担心自家会被谢家打压,立马两眼含着泪道,“李娘子,对不起,是我错了!”

有了领头羊,另外几个小娘子也就坡下驴,跟着道歉起来。

光说几句‘对不起’就行了吗?谢灵姿不满意,“笃笃”,她用荷梗敲敲石栏杆,“错在哪儿了?”

“谢灵姿,你别太嚣张!”太尉家的小娘子一直看不惯谢灵姿那副嚣张样,如今被她逼迫道歉,气得直指她,“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呵~道歉就行了吗?”谢灵姿把玩着手中的荷梗,她自问自答,“摘下的荷叶还能再长回枝头吗?不能!”

太尉家的小娘子愤愤不平,“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要打人不成?来啊!来啊!”

“对啊。”谢灵姿可不傻,怎么会亲自上手?“你们刚才说了多少句污蔑我的话,就自己扇自己多少个巴掌。否则——”她扬着纯真的笑容,眨眨眼睛地道,“这道歉就是不够真心实意哦。”

那几个小娘子不做声。

谢灵姿看了一眼旁边仿佛木头似的小丫鬟,“快点哦,不然等下主人家来了,大家都下不了台~那多尴尬啊~”

随行的小丫鬟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水里,一点都不想当个直面大家闺秀撕逼现场的吃瓜群众,都说谢灵姿飞扬跋扈,但其他的小娘子就是好相与的吗?见证了她们糗态的她,只怕日后都不敢出门了!

“啪!”最胆小的那个小娘子咬咬牙,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白嫩嫩的小脸立即红肿了起来,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不止是疼,还因为羞辱。她哽咽地道,“对不起!”

其他几个小娘子也跟着扇自己一巴掌,除了太尉家的小娘子,她咬着牙瞪着谢灵姿,凭什么都出嫁了还那么嚣张,她不服!

看着几个小娘子哭得妆都花了的样子,谢灵姿顿时觉得没趣,“行了,不必再打了。京都这地方,虽说权势可以压人,但也是我占了一个‘理’字在先。既然势单力薄,就应该谨言慎行,否则得罪了人倒是其次,弄得自己和街头的泼妇一般庸俗才是要紧。”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瞅了一眼太尉家的小娘子。

“是,”那胆小的小娘子吸吸鼻子,对谢灵姿行礼,“多谢李娘子的指教。”

谢灵姿教训完人,刚要走,侯府的女主人在十几个仆妇的簇拥下匆匆赶来,听到小丫鬟的禀报,她立即找借口丢下满厅的客人赶来,她飞快地把谢灵姿全身上下来回打量几轮,见她全须全尾没有半点损伤,才把心放下大半。又转头看在场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大问题,才有心情扬着笑容道,“李娘子,你没事吧?”

“事倒没什么事。”侯府娘子刚要放下心,就听到谢灵姿的下一句,“就是和她闹得不愉快,”谢灵姿指着太尉家的小娘子,“以后再有宴席,就不要再把我俩安排到一块儿去,我俩处不来!”说罢便扬长而去。

谢灵姿走得潇洒,但在回去的路上,把今日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咄咄逼人了,会不会影响李俊生的仕途?

等回到了家里,她心情忐忑地把事情告知花乐乐,询问她的看法。花乐乐看她如小学生站在教导主任面前被训斥的紧张不安的模样,和气地道,“先撩者贱,别人若是胡说八道,你去反驳并没有错。但是你也知道,你一高门千金下嫁给俊生,多少会被人看不起。所谓夫贵妻荣,如今俊生没做出成绩,不管你怎么解释,别人都不会信的,唯有日后俊生做出了成绩,那些流言蜚语才会不攻自破。”

谢灵姿闷闷不乐,“那我以后不去参加那些宴会了!”省得别人说三道四。

“我并不是要你忍气吞声地过日子,你未嫁时如何,如今就如何,不必过于压抑自己。”花乐乐解释道,“虽然如今俊生给不了你尊荣,但作为婆婆,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得轻松自在,不让那些框框条条去束缚你。”

谢灵姿很感动,便是她母亲那么好说话的人,在大嫂刚嫁入谢家那会儿,大嫂每日晨昏定省不断,家里明明那么多下人,大嫂还得亲自做饭、亲手伺候婆母用餐就寝;反观她嫁入李家,婆婆不让她晨昏定省,也不让她做家务,更不让她在吃饭、睡觉时伺候……就连管事的黄妈妈都觉得她婆婆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婆母。“娘,以后我天天在家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花乐乐笑了,“你陪着我作甚?你妹妹快要出嫁了,你得空回去陪陪她才是,你家肯定忙得团团转了,你回去搭把手也好啊!”

谢灵姿倒是想,可是之前她老娘说嫁了人老是往娘家跑,婆家会有意见,故而明明不远的距离,也不敢三天两头回去。“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花乐乐不以为意,“你想回去就回去。灵安日后进了宫,想见面都不容易呢。”

谢灵姿听她这么一说,也不舍得,当即让下人收拾行李,坐着马车回了娘家。

“娘~”谢灵姿跟只花蝴蝶似的扑到谢娘子的怀里,甜甜地叫一声。

忙得脚不沾地的谢娘子一看,哎哟喂,女儿怎么又回娘家了?是不是惹祸了?连忙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上看下看,见她面色红润才问道,“怎么又回来了?”若是亲家母不高兴了怎么办啊?要不要让下人备些礼?

谢灵姿不高兴了,“我回来您还不高兴啊?难道我嫁人了您就嫌弃我了吗?”

“我的小祖宗,我是怕你老往娘家跑,哪个婆婆会高兴啊?”

“才不会呢!就是婆婆叫我回来帮忙的!”谢灵姿两手一插腰,气呼呼地道,“我婆婆可好啦,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婆婆特别好心,从来都不用我立规矩,也不用我伺候她吃喝拉撒睡。”

谢娘子见自家女儿把人说得那么好,酸溜溜地道,“她敢?我的宝贝女儿肯嫁给她儿子,都已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了,她还敢拿捏你?”显然谢娘子当岳母和当婆婆有两套不同的标准。

见自己老娘满脸不相信,谢灵姿便道,“婆婆人真的很好,还教下人读书写字呢。”

——俊生成亲后,花乐乐不愁生计,闲着也是闲着,就办了一个扫盲班,组织家里的下人读书写字,因学员就十几个,能分配到的教育时间颇多,扫盲效果很好。

谢娘子听闻,对花乐乐的所作所为升起了兴趣之心,又问了详情。谢灵姿见老娘喜欢听,又说了花乐乐的另一桩趣事——跳广场舞。

想当年,花乐乐为了打入大叔大妈的内部方便工作开展,练成了每日必跳广场舞的习惯,到了古代后,先是忙于生计不得空,后又因为古代没有音乐播放器不能嗨起来,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身体痒痒的花乐乐便寻思着,是时候开始组织一支广场舞队伍了。

但没有音乐怎么办?她先是自己哼曲子然后让俊生帮写曲谱,再把家里会吹拉弹唱的通通挑出来,每天找时间排练舞曲。

——现代的有钱人跳广场舞最多是买个好点的音响,花乐乐则是直接整一个现场演奏的乐队,真是奢侈!

还别说,这广场舞真的就是有魔力,欢快的音乐一响起,很快就吸引了左邻右舍的大妈们登门围观,虽然矜持的贵妇们最初不好意思跳舞,但一身大红色短打的花乐乐这么一扭腰肢,她们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跟着扭动起来,舞是越跳越嗨……花乐乐很快就拉到了一批舞友,并成功的融入了京都的贵妇圈。

就连谢娘子听了都心痒痒,想去找亲家母试一试。

谢灵姿听闻,也极力赞成,邀自己老娘去看看。

“唉,如今我哪里走得开?还是等灵安的婚事忙完了再说罢。”

“阿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说!”

“真是我的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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