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我这东扯西扯的，天都要黑了。”赵天突然拍了一下脑袋。
陈无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天边已经映上了晚霞。
“我们五指山学院虽然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但时间变化和外界是一样的，所以你不用再调整时间了。”里绪展示了一下自己漂亮的小手表。
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要过去了，而陈无连晚饭都没有吃！
“要不今天就这样吧，等下次我再和你们继续讲。”赵天理所当然的就要拔腿跑路。
“不要！”陈无和里绪异口同声的道。
下次？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以这帮老师的尿性，这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行吧行吧，那我就和你们好好的讲一下屋界吧。”赵天也没有坚持要走。
说实话他有点讲上头了。
“你们知道屋界是怎么来的吗？”赵天问道。
“是，伪圣崩溃后遗留的？”陈无试探着答到。
里绪曾经说过，界是由特别强大的抑郁者直接在虚空中烙印下来的，但赵天之前的一连串说法让她改变了这个观点。
“每一位圣者成圣之后，都会在虚空中构建净土，远离尘世，因为圣者的秩序永恒不灭，所以他们构建出来的净土能够承载生命；不过圣者净土太过神圣，能生活在那里的人十分稀少，所以圣者净土很多时候都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象征着某个派别的强大威慑力；”
“圣者净土，可能不能轻易去。”里绪和陈无表示理解，一方势力的净土嘛，那肯定是最为神圣的，一般人能去吗？
也就只有什么教宗，大教宗，掌门之类的大人物才能够踏足吧。
“好吧，其实很少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赵天自嘲道:“其实绝大部分的圣者都不允许别人踏足他的净土的，他们驾驭净土，逍遥在虚空之中，根本不在意凡俗。”
“圣者，可能是最无情的生物了。”
“啊？”里绪有些吃惊，“圣者，难道不该是敢爱敢恨吗？”
陈无却是沉默了。
爱什么的，恨什么的，真的有必要吗？
那些在最黑暗的时候用比冰还冷的目光无视自己的，嘲笑自己，强迫自己的人。
真的要去爱他们吗？真的有必要恨他们吗？
“所谓无情，不是说他们感受不到情绪，而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类该有的情感。”
“他们会体会和享受身体产生的快乐和悲伤等种种情绪，但他们不会能够完美的掌控自己的情绪，而不会因为别的事情产生波动。”
“对他们来说，他们的情绪就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翻滚不停，但对我们来说，他们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所以，抑郁者，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冷漠的存在吧，”陈无盯着赵天问道:“所谓超凡脱俗，其实指的就是这种割裂吧？”
“这两个问题，我都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一直都有人问这种问题，但直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答案，”赵天缓缓摇头，“我只能说，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由你自己亲自去探索，亲自去总结。”
人和人怎么相处？抑郁者和抑郁者怎么相处？人和抑郁者怎么相处？
这几个问题已经问了几千年了，但一直没有人能彻底解决。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达不到圣境啊。”赵天轻叹道，“不到圣境，就不能真正屏蔽外界的影响。”
“很多时候，我们所忧心的，烦恼的，甚至开心的，快乐的，都不是我们的事情，而是外界干涉的。”
“这是您的答案？”陈无看着赵天。
赵天一愣，然后笑道:“没错，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也会找到我的答案的。”陈无看着他，脸上带着坚韧的神色。
“好的。”赵天伸出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也会的！”里绪率先一掌拍了过去。
“我一定会的。”陈无也把右手按了下去。
“那我再随便跟你讲讲就走吧。”赵天好像没了兴致。
陈无和里绪也不再阻拦了。
今天接收到的知识有点多了，她们需要回去慢慢消化。
“每一位圣者都有净土，秩序晋升圣境的最重要一环就是形成专属于自己的能永恒存在的圣界，这一点，无论是身本派还是魂本派都是一致的。”
“圣界需要由圣者的力量维持，虽然它们能够永恒存在，但如果没有外界提供能量，它们就会慢慢衰竭，最后沦为死界。”
“因为圣者永恒不灭，所以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为了不亵渎圣者，一般会把圣者的圣界称为净土，而把伪圣的圣界称为圣域。”
“你所继承的屋界，其实就是一个圣域。”赵天看向陈无。
“原来是这样。”陈无懂了。
“关于圣界，净土和圣域的知识，你们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多多去了解，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关于圣墟的知识。”赵天没有沿着那个话题继续讲。
“圣墟？”陈无和里绪对视了一眼。
“圣墟，就是伪圣寂灭之后残存的圣域，因为失去了幻想之力的支持，这些圣域会慢慢黯淡，隐蔽在虚空之中。”
“不过其实大部分的伪圣去世前都会安排好自己的后事，真正沦为圣墟的圣域并不多；不过无论是哪样，一旦伪圣寂灭之后，就需要其他人为圣域提供幻想之力，以维持它的运转。”
“比如说屋界，就是由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五指山学院成员提供的。”
“啊？”陈无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这一点，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屋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持一个圣域的运转所需要的幻想之力是极其惊人的，我们五指山学院一共由四个圣域组成，其中的路界由院长大人亲自维持，另一个圣域由几位副院长和院系主任维持，还有一个圣域由一些你们基本看不到的老前辈维持，最后的屋界则由所有的在校师生维持。”
“原来，我们这么弱的吗？”里绪嘟着嘴道。
“难道你以为你很强？”赵天揶揄道。
“我，我是不强，但学长学姐，还有老师们应该很强吧。”里绪有点小失落，她是真心觉得老师学长学姐们很厉害的。
结果原来他们其实很菜的吗？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赵天笑道。
“您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的人...”里绪直接翻了个白眼。
“学生和老师中自然不乏强者，”赵天先是肯定道:“但年轻人总是坐不住，喜欢乱逛，我们学院的老师和高年级学生大部分都在外面，真正维续屋界运转的其实是没有那么多。”
“当然，总体来说也不少。”
说着，他看向小无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小无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屋界的继承权，在你能独立维持屋界之前，我们是不会把屋界彻底交给你的。”
陈无还没反应，里绪的脸就垮了。
“这不就像是朋友突然继承了远房亲戚的巨额遗产，但还没来得及浪就被监护人以年纪太小为由全部霸占了吗？”
“你的想象力倒是丰富，”赵天摇头笑道，“不过就算你这么讲，我们也不会改变的。”
“小无会觉得不甘心吗？”赵天看向陈无。
“啊？什么？”陈无一下子惊醒过来。
“我说，我们不给你屋界的全部掌握权，你会生气吗？”赵天又问一遍。
“肯定会生气啊！”里绪义愤填膺的道。
“为什么生气啊？就算给我，我也维持不了啊？”陈无茫然的道。
“你怎么这么没追求。”里绪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
“不过虽然你不能掌控屋界，但屋界里有一样东西对你来说特别的重要，”赵天看了一下陈无手里的小本子，道:“如果你选择身本派的话。”
“为什么啊？”陈无记得刑严也说过类似的话。
“因为屋界的根基是一具圣骸。”赵天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圣骸？”里绪和陈无都被吓到了。
“是的，圣骸；”赵天非常严肃的道:“不同流派的抑郁者的秩序突破到圣境之后都会形成圣界，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这些圣界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当他们寂灭的时候，不同流派的伪圣留下的圣域就会出现区别。”
“魂本派以幻想为本体，物质本体不过是他们用秩序重新捏合的罢了，而当魂本派伪圣寂灭之后，他们的圣躯也会随之泯灭，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圣域，不过因为魂本派伪圣一生都在修炼幻想力量，所以他们遗留的圣域还是一个巨大的幻想力量宝藏，如果能得到魂本派伪圣遗留圣域的认可，继承他留下的幻想力量，那真的是，一步登天啊...”
赵天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他的短板就是幻想之力修为不足，如果能得到这么一个大礼包，那他立马能一飞冲天。
“嘿嘿，赵老师，你别想了，你肯定没有的。”里绪直接泼了一桶冷水过来。
“你会不会说话？”赵天倒也不恼，毕竟这种事，真的太难了，而且他自己的天赋自己的也知道，比起陈无里绪这种，真的差远了。
“那身本派呢？”陈无比较关心身本派。
“身本派伪圣修炼身体，他们的圣体就是圣域，他们寂灭之后，圣体依然能永恒存在，不过身本派伪圣成圣之后，幻想之力会和圣体融为一体，所以他们寂灭之后，他们留下的圣域会快速黯淡，成为圣墟，收缩回圣体里，只有被再次灌入幻想力量，才会重新焕发。”
“不过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圣墟，而是圣骸。”赵天的语气里有掩盖不了的兴奋。
“身本派苦修身体，圣骸就是一本完善的，直指圣境的修炼秘籍，那位伪圣关于修炼的一切都铭刻在里面。”
“对于身本派抑郁者而言，这就是通天之道。”
“通天之道。”陈无想起了那个巨人。
顶天立地，万古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