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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圈养

那边李毓的情况也没有多好,桃花醉是他摘星楼里最烈的酒之一,只消一壶,一般的汉子都得倒下,而他和东方晓却喝了整整一坛!在马车里硬是撑住了自己的气质风度,还嘲笑了一番靠在仙鹤肩膀上的东方晓,这会儿走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却整个人都靠在无畏身上,那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喝起酒来竟然带着一股子狠劲。”

无惧方才跟人送凤娇娇回来,不曾知道摘星楼里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刚下了马车这会儿,无畏这个大嘴巴憋不住,才知道自己主子和那寻欢公子结为兄弟的事情。

他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侯爷,您明知这人可疑的很,怎么还跟她结拜?还带回来桃花山庄住?”

无畏看了无惧一眼,不屑道:“就算此人真是个探子,带到桃花山庄里来,她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与外面有半点儿的联系。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末了还忍不住怼了无惧一句:“果然四肢发达的人,脑子就是简单了些。”这都想不到。

谁头脑简单?他无畏才是最笨的那个,每次被凤娇娇怼的不知道怎么还口,都是晚上睡觉来找他说当时就该如何如何应对。他无惧乃主子身边第一高手,无畏屈居第二,因身手比不过他,逮着机会就要说他没脑子。

无畏越想越觉得自己主子一箭双雕,拍马屁道:“主子真是高明,属下都不曾想到这好法子。”

谁知他尊敬的主子大人却回答道:“你脑子简单,自然想不到。”

无畏一听,那脸就黑了,无惧毫不客气笑了起来。无畏不太聪明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常识。

无畏郁闷了一会,又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安排些人手去监视她们?”

李毓摆摆手,道:“暂时不用,让她们在洛神苑里先住着,院里的小厨房随便她们用,只要不太过分,她要些什么都给她,再拨个几个机灵点的小厮伺候着。”他的双腿使不上劲,走得东倒西歪,颇是辛苦。

“这小东西还真是好酒量。”他想起了她喝酒的狠劲,和那红红的脸颊,笑了一声。“待会儿醒酒汤也送一份去洛神苑。”

无畏应了一声,道:“属下定会借送酒的机会,好好监听一下这二人。”

谁料他自作聪明地脑补完自家侯爷的计划,换来的却是侯爷和无惧的白眼。

他又做错了什么?无畏一脸无辜。

三更天的时候,东方晓被尿憋醒了。见识过现代文明的她,是不可能接受在房间里放置恭桶的行为的。虽然有屏风阻挡着,恭桶周围也会放一些松香之类的辟味香料,但东方晓就是觉得那味道隐约又持久,她还怀疑过古代的人那么爱用熏香,十有八九是为了掩盖这股味道。

因此,刚住下来的时候,仙鹤还特地嘱咐伺候的小厮不要在房间里放恭桶,那小厮有些惊讶,道茅厕离这儿稍微有些远,仙鹤一再坚持,那小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临走前,小厮道那茅厕就在院子里的西北角,绕过后院的竹林就到了。

东方晓想起自己还未曾洗漱,浑身难受,便掏了牙药牙刷与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蹑手蹑脚出去了。不许是今天太累了些,仙鹤听闻动静,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外面更深露重,即使是在桃花山庄,但古代的茅厕再华丽也是茅厕,一坨屎加了再多巧克力也是屎。东方晓火速上完火速冲出来。再到院子前的水井打了一桶水上来。月明星稀,水桶中倒影着的人双脸坨红,眼睛迷蒙。东方晓双手掬水,狠狠泼了自己两把犹觉不够,竟直接把脸埋进水里去了。

井水微凉,东方晓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想当初,她可是夜场小公主,喝遍夜场无敌手,如今却差点被一坛桃花醉给放倒了。这李毓,酒量还真可以的。

李毓此人,阴晴不定且诡计多端。但他想让她为摘星楼效力是十分明确的事情,因此一时半会儿,李毓不会对她怎样。不过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吃碗面反碗底的事情多了去了,东方晓一再告诫自己要小心。

她一边揣摩李毓,一边蹲在水井边,左手执镜,右手拿着牙刷,对着镜子一颗颗刷她的牙齿。

在这里,牙刷可是个奢侈品,虽然刷毛又短又硬,堪称微型鞋刷子,她也没有在意。微型鞋刷子总比用不起牙刷用柳枝的穷苦人家好。

牙齿一颗颗刷完,东方晓还再三对着镜子审视,见真的干净了,又拿手帕浸了水,擦了两遍身体,收齐东西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薄绸水青秀竹叶的帐子被人撩起,一支白嫩的小手先是把她身上妃色秀合欢的薄衾被掀起来,然后拍着她的脸,“……公子,起来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仙鹤早就掌握了叫东方晓起床的七七四十九式。

东方晓咕哝一声,视线从半眯着的眼睛里看出去,隐隐约约看到了朦胧的天色。她抱紧被子翻了个身,把被子牢牢压在身下,含糊不清道:“……如今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

即使仙鹤有再多叫醒东方晓的方法,也只能是叫醒而已,起床是不可能起床的。见东方晓到了别的地方还是这般赖床,恨恨地跺了下脚。“……公子,现在已经是辰时一刻了!您快些起来吧,莫再赖着了。”

仙鹤今天也是睡过头了,竟是窗外小厮的走路声吵醒她的。这桃花山庄里,一大早竟也没个人喊她起来。她睁开双眼就是一惊,这可是她有生以来起的最晚的一天了。现下看东方晓装没听到呼呼大睡,又气又急,忙继续催着。

东方晓被她催的耳朵快起茧子了,只好哄她道:“你先去做早膳罢,早膳做好了我就起来了。昨儿个那小厮不是说小厨房随便我们使的么,正好。”

仙鹤上前去扯被子,但东方晓压着她扯不动,只好改换推她的方式,嘴里还气急败坏嚷着:“公子,这可不是在青城山,这是在桃花山庄呢!您可得注意着些。”

“怕什么,他要是看不过眼,把我们扫地出门,不是更好?省了你动脑筋琢磨怎么逃出去了。”东方晓还是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淡定。“我今天要吃生煎包,噢对了这几日的芸菜我瞧着水灵灵怪可人的,你拿它也做个包子,别忘了往里掺些粉丝,味道更鲜。配个琼浆粉,别的你看着做。”

仙鹤看着睡的一塌糊涂仍惦记着吃的东方晓,知道她的性子,没睡够是怎么喊也不会起的,只好恨铁不成钢地先去做早膳了。临走还唠叨着:“公子如今和那圈里的白玉猪越发像了,心里就只有吃和睡。”

“我比猪好一点,我心里还住着个仙鹤。”

“您就吹吧。”口头上如此应着,但仙鹤出门却是轻手轻脚的。

院子里西北角有一小片竹林,竹林下有一圆桌。青竹秀长,竹香依稀,东方晓大手一指,就在那儿用早膳了!

两人坐了凳子上,正慢悠悠吃着。那边厢慢悠悠走来了三个人,领头的仍旧是那李毓,他今日换了件雪白绣竹叶的长袍,手执一玉骨纸扇,一头青丝以碧玉簪挽起,更显气质高洁。

东方晓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斯文败类就是不一般。

仙鹤一见李毓就站起来理,偏东方晓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扰,天皇老子来了也得让她把饭吃完。无论仙鹤在一边怎么着急怎么使眼色,她都硬撑着想把这只包子全部吃下。无奈李毓含笑看她,纵然吃的是龙肝凤髓都没滋味。她叹了口气,把只剩下一口的包子放下,假装这才看到李毓,“呀”了一声,忙起身见礼,“兄长早呀。”虽然知道这只老狐狸并不是真心想要和她做兄弟,但说都说了,她不介意多喊几声兄长膈应他。

“可真是早。”东方晓呵呵,假装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李毓看看石桌上仍冒着热气的吃食,微笑道:“欢儿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心呐。”这都快吃午膳了,她才在这儿用早饭?

今日洗漱的时候,无畏与他说,他怀疑这寻欢公子是个妖怪,还解释说,他昨晚看见这寻欢昨儿个三更半夜绕了一大圈上茅厕,他瞧着行迹颇为可疑,便暗中跟了上去,谁知这人上完茅厕也只打了桶水,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一面照镜子一面揩齿,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对镜贴人皮的妖怪。今早那叫仙鹤的在厨房做饭,他也去瞧了,还旁敲侧击问人家打哪儿来,结果被仙鹤一句“娘胎里来”给噎了半天,心里堵得难受,故而来找他主子求安慰来了,安慰没有,无惧的白眼倒是一堆。

东方晓装模作样道:“有侯爷的照拂,寻欢自然过得舒心。我知侯爷怕我初来乍到会拘谨,便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我与侯爷本是兄弟,我自在些,侯爷便少操些心,如此也可宽慰侯爷一二。”她醒了才知道,她房间里用的可是一匹百金的明月纱,再刺眼的太阳照射进来,也都变得柔和朦胧,害得她还以为还是破晓时分。

李毓见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哼了一声,“原本我还担心你住的不习惯,如今瞧着,原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罢撩起袍子坐下。

“怎么会呢?侯爷是挂念着我,我心里感激呢。”东方晓也跟着坐了下来,仙鹤上前把自己吃的碗筷收起来,站到一边伺候着。她让仙鹤再上一套碗筷,总不能让李毓用仙鹤用过的。

李毓望了眼仙鹤,问道:“你用膳都跟她一起用的?”在他的观念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就算特地准了奴才上桌吃饭,但也没有奴才只顾着自己吃,不伺候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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