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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行山绵延千里的山脉,河流密布,山岭纵横,一沟一梁间就有了人家。一条潞水环绕,曲里拐弯处依山傍水的村庄有上土沃、下土沃、暴店。上土沃财主原姓、下土沃财主皮姓、暴店的大户盖姓,三家财主有联姻,看不见的气候凝结了巨大的气场。暴店是大镇。南北一条官道穿过,铺街的路面是青石条,经历了岁月,特别是雨后的月光下,街道泛着青光,车马走在上面能叫响半个暴店镇。南街住着大户盖姓,北街住着柴姓,尤是南街的大户盖姓,发达没有多少年,起家是收购药材的小贩,短短的时日走到现在已经不能用小贩来称谓了。

暴店镇每年9月13有庙会,也就半月时间。每五年有一次大的迎神赛社,大赛来临,庙会历时100天。大会前半个月,交易骡马、牛羊,之后便是以交易药材为主,其它交易便为衬托了。每逢大会来临,四川、广东、云南、贵州、西藏、青海、太原、北京等地药商,纷纷赶着骡马队、骆驼队,前来进行药材交易。广、川、闽、贵省药商来时多带南方产品,如当归、川芎、大黄、黄连、麦冬、元参、泽泻、牛夕、杜仲、肉桂、厚朴、藿香、木香、陈皮、槟榔、茯毛之类,统统称为:“广壮南货”;河南、安徽客商来时多带生地、熟地、山药、牛川、菊花、红花、竹茹、竹叶等中药材,统称“淮货;西藏、青海的药商带来藏红花、冬虫夏草。大会期间有山西太谷县的“广升远”在此专卖男用的龟龄集,女用的定坤丹和冬参、原茸、犀角、砂忘、开扣等珍贵药品;还有太原小店镇的“同心茂”在此专卖舒筋散;绛州“德义堂”在此专卖自制的七珍丹;武安、邯郸等地的药商在此推销天津卫的多种成药。而各路药商在此售货后,都要带一些当地的党参、连翘、远志、知母、冬花、黄芩、酸枣之类的当地产品,又叫回货。个个是足装而来,满载而归,达到了以有易无,平衡产销的目的。这里的药材大会,原来不叫“暴店镇药材大会”,叫“一耳佛庙会”,与山西正月解州庙会、四月尧庙会、七月五台庙会合称山西四大庙会。

盖姓在暴店南街开有药行:“和盛行”。大会期间,从业人员五六十人。平常的情况下也就一二十人。大会开始,和盛行专为来客交流信息,识别真伪,分等论级,面议价格,成包过秤,代为报税,担保贷款,揽车送货,办理开具清单,结算手续等。有时也专为外商进行趸销成包药材,为附近小药店进行小量批发业务,也为外商成交的党参、连翘等“回货”业务。和盛行对外的服务是:趸批,成件可卖,零星分斤可供;先尽人用,次供畜用,最后冷背滞残药品卖给烟厂清场。

盖姓是大户,外面流传:“一条街,一片铺,一个王八”说的就是暴店南街盖运昌。过去的人常怕娃娃不好养活要起个狗不理小名。“王八”是盖运昌的小名儿。

北街的柴姓柴晚生开着住宿店。店分东西两家。长子柴守忠开骆驼店,专门接待甘肃、青海的客商;一次子柴守孝开骡马店,应对普通买卖人。从家业上比起南街的盖姓气势相对就少了些。常年交易,暴店镇的居民已经和常年来往的客商联为亲戚,有的来时就直奔了熟户。当地人会期接待出了经验,互相也都信任,居民代为客商烧火做饭,保管货物,陈列商品,打包抬货,收取一些房租和劳务金额。房主与客商多年相交下来便有了信任,常口头订好下年续约,这样不同程度也就影响了柴姓的生意。柴姓和盖姓貌合神离,大的事情上不敢和盖姓明着怄气,总是很谦和地顺从盖姓,盖姓也不以家财的厚薄来张扬底气,有事也让着北街几分。

暴店镇大会期间小店林立,有钱铺、当铺、斗铺、饭铺,大会期间有前来助兴的盐店、布店、杂货店等,大小摊点40多家。岁月与人有一种看不见的械斗,很多时候岁月以它特有的冷而温情的宽容,看着人跟生活较量,一个回合下来就是一代人。盖运昌缺少的不是钱财,是子孙兴旺。盖姓人走到现在只有盖家生一个儿子。外人只知道盖家有后,没有人知道盖家的“后”是讲不出的一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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