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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甩鞭(十二)

新生在窑庄口闹着下车要去找小伙伴玩,王引兰说:“让人家知道咱回了窑庄要笑话的。”铁孩说:“有什么可笑话的,和土疙瘩打交道的人还怕笑话?迟早得见人。”

王引兰不好说什么,让铁孩抱下了新生。

开了老窑门,一股热气腾了过来。有一盆木炭放在火台上旺旺燃烧。

王引兰问:“是你把火生着的?都忘了烧木炭了。”

铁孩说:“捎话来让去六里堡接你,就把火生着了,久不住人怕阴。”

炕上铺着一张白羊毛新毡,想起了李三有,他想要的毡到死都没有铺上。炉台旁的水缸内满上了水,王引兰觉得像在做梦,梦醒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铁孩把东西搬进老窑,天有些映黑得看不清。王引兰要铁孩留下来吃饭,如今自己的的身边还有谁?

王引兰说:“谁的牛车给人家送过去,过来一起吃饭。”

铁孩说:“不用了,送了牛车还得去羊窑看羊,不知道甚时辰才能过来。”

王引兰说:“甚时辰过来我们娘俩都等你。”

铁孩有些激动,头重脚轻走出窑门,“得”的一声赶了牛车走了。

王引兰在老窑门口沁凉透骨地站了很久,风的跌荡中拌着牛脖子上的铃铛声渐渐远去时,她才返身走进了窑洞。

找了一根麻杆点了火,想找一找从六里堡带来的洋油,从窑墙上摘灯时发现油灯里的煤油是添满的。灯捻爆了一下,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索性坐到灶火旁的板凳上,油灯在炉台上一闪一闪的,王引兰“哇”的一声抖肝倒肺地哭出了声。

大约酉时铁孩腋下夹着羊铲来到了老窑。新生蜷缩在炕角睡着了,铁孩拽了被子盖在新生身上。王引兰用粗瓷海碗给铁孩端过来高粱鱼儿,他看到铁孩正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爱怜眼光看着她。王引兰说:“趁热吃。”铁孩一激灵,眼睛慌乱地看了一下别处,她很奇怪,她的心竟然也跳了一下。

王引兰说:“铁孩啊,今年多大岁数了?”

铁孩用手摸了一下嘴说:“快40了,也就是40了吧,明天就是腊八,离年近了。”

王引兰说:“真是快啊,麻五过世已经三年了。”

停顿了有一段时辰王引兰问:“都解放了,咋还是一个人?”

铁孩说:“不是一个人,能有俩!过了,什么事情过了就过了。”

王引兰说:“不算耽搁,还有机会。”

铁孩说:“是有机会,怕是机会不巧。都让旧社会耽搁了。”

王引兰一听说旧社会心里就感觉沉,僵了一样站着不动,一张脸赫然在油灯下泛着白。

铁孩知道一定是说到了她的痛处,但是,铁孩突然就激动了,停止了往嘴里吸鱼儿。铁孩说:“15岁上爹的腿罗圈了想要两张羊皮暖腿,让我给麻五扛长工,20多年,从来没有想离开,我对他忠心不二。一直到我爹娘死,麻五从没有问过我的年龄,他忘了我的年龄了。”

王引兰看到铁孩麻色泛黄的眼睛里有一丝泪光。

铁孩说:“耽搁了。”说完低下了头。

王引兰走过去拿过碗用笊篱又捞了一碗。王引兰说:“以前有些事情没有想到也想过了,旧事咱不说,说起来都不好,麻五也没有落个好死,叫人坠了秤砣。”

铁孩埋头开始吃饭。

吃了饭撂下碗问了王引兰缺什么不缺什么,夹了羊铲踩了雪回了自己土改分的麻五的堂屋。

雪落无声。王引兰关上门吹灭灯和衣躺在新生旁边,老鼠在窑后掌动出了响声,她坐起来学了两声猫叫,一切又静了下来。窗户外的雪地透进来微弱光芒,晃在隆起的被子上,羊毛毡在身下蓄着火炕的余热,却怎么也找不来睡,新生不安稳地翻来翻去,她想麻五,想李三有,想一些难以想清楚的和难以陈诉的旧事,由不得把脸用被子捂上哭了起来,却不知道这日子甚时能走到头。

准备过年了,雪也停了。化雪天的寒气冻得人只哆嗦。停雪天把新生的手冻得生了疮,铁孩给新生送来土制的冻疮膏和猪胰子。腊月二十几又送来了羊肉。铁孩身上有一股羊膻味,王引兰说:“铁孩,脱下袄罩子来,我给你洗洗。”铁孩就脱下袄罩子让王引兰洗。

王引兰用脸盆端了铁孩的袄罩子到窑庄的暖泉里去洗。

腊月里天空一片空荡,暖泉旁已经有几个窑庄的婆娘在洗涮。从六里堡回来的王引兰给窑庄的人找到了话题。

“你说六里堡三有好好的,让人送去一口棺材给埋汰了。”

“可不,她命里带克星,谁找她谁倒运。”

“听说了没有,麻五在世时就和铁孩好上了。”

“麻五死了咋不跟了铁孩?”

“跟铁孩,她心高哩,她还不知道想嫁什么人哩。”

“嫁什么人?想嫁玉皇还嫌她破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引兰听了这话心里恶恶的,脸上就浮上了一团青红,过也不是不过也不是,后悔自己不该拿了铁孩的袄罩子来暖泉洗。想大小我也是在城市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你们懂什么?懂油菜花田别样的春天吗?懂婚姻吗?就知道和男人黑宿,我是命不好,可懂春天,懂四季给人的好,怕你们啊,就决定走过去。

暖泉旁的空气有点不自然。各自在石板上搓衣,看到铁孩袄罩子漂洗出的黑水一团一团涌向远方,她们就停下来看铁孩的袄罩子,看王引兰,互相使了个眼色又低下头搓起了自己男人的袄罩子。

腊月三十,铁孩从山上砍下明火柴在老窑院子里堆起来。王引兰剁好羊肉饺子馅,撩了门帘和铁孩说:“年夜饭不要回去,在这里吃吧,回去也是一个人。”

铁孩说:“大过年的怕不合适吧。”

王引兰说:“有什么不合适?咱早就是一家人啦。”

铁孩笑了,王引兰发现铁孩笑起来很有意思,透射出一种男人才有的大度。就有了一股暖意,像一团棉花塞住了喉咙。松枝的香味,年的香味,捎带男人的什么味儿,王引兰也笑了,铁孩感觉有一道阳光穿透了身体,一下子就要有汗往出溢。

铁孩说:“解放了上边送下来鞭炮就不甩鞭了。”

王引兰说:“怎么能不甩鞭呢,春天就是要用鞭声来叫醒,叫醒了的年会布满土腥气,五谷才好生长。”

铁孩不好意思地说:“想听就再甩一次,怕是鞭旧了声音不正。”王引兰站起身从窑后掌木板箱里取出鞭子递个铁孩说:“再旧也是鞭啊,它的声音是可以盖了天的。”

铁孩说:“那我去安顿好,让他们各自领花炮回家放,五更我上山给你甩鞭。”

铁孩走后王引兰给麻五和李三有的灵位点上香上了供,然后坐在炕上独对一盏如豆的油灯。王引兰取过给铁孩压好的鞋底,缠下绕在上面的麻绳,拿了针在头上滤了滤,然后一针一针纳了起来。

年夜晚,梦像溶化的灯晕一样无力地流泻着,山的谷峰在皎洁的冷光中起伏抽动,铁孩掖下夹了牛皮鞭和镰刀走在雪天中。夜空太高太远,月光在冷凉的空中充满一种谛听的寂静。铁孩站在山腰回头看老窑那一盏如豆的灯火,感觉自己的影子无声地直起来。铁孩的攀登声和喘气声,在寂静中皱缩成团,“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铁孩在山的顶端用松枝划开一片空地,用火镰燃亮松柴,火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要是往年对面山顶同时也会点亮明火,今年不同了。铁孩站到一块巨岩上挥动手臂,一声鞭响张着阔大的翼扬天而起,横过苍穹、山峦,阔大的群峰以其旷古的宁静接纳了它,之后山顶的鞭声便浩浩淼淼从天边荡起回音。

王引兰和新生激动得走出老窑,点燃明火,渐次高耸的山峰和渐次传来的鞭声生生从耳边扬起,而后没入夜空。在坚执的仰望中支楞起耳朵听,舒展于空山之上的鞭声,如春云浮空,还有什么比这永世绝响的鞭声更接近幸福的日子?鞭声拖拽着王引兰的梦巍巍峨峨,绵延不绝又荡起了她对春天的希望。

窑庄地上燃起了星星明火,柔暖的火光同时也点燃了铁孩舞蹈的激情。

鞭声响起后,窑庄和李庄的花炮淹没了鞭声。孩子们高兴地猫腰拣拾地上没有点燃的花炮,没有人抬头看山尖上的铁孩,人们热衷于新生事物的出现。王引兰望着那篝火前舞蹈的身姿,突然觉得被淹没了的鞭声空洞洞的,在缓缓向下沉落,沉落,落入无边的黑暗。那个舞蹈的人在残月清冷的天空下孤零零地由着篝火的熄灭转入黑暗。王引兰想,怕是再也听不到那鸣成一片、如天外之音的鞭声了。

岁月因鞭声堆聚,复又随鞭声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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